第6节
“随你怎么想吧……” 韩奕晨咂了咂舌头，眼眸暗了暗，扭过头嘀咕了一句就接着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搞不懂你们三好学生的世界！” 杨小琼放学收拾书包的时候，在书桌里面发现了一双黑色毛线手套，看起来是韩奕晨白天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放进去的。 哎，这小子有点细心。 安悦悦的眼睛因为刚哭过，看起来有些肿肿的，杨小琼看她心情很差，便放学后陪着她去了家饮料店，用攒来的零花钱给她买了大杯的冰淇淋和松饼。 “我讨厌咱们班主任！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特别嫌弃，而且有她这么说话的嘛，我哪里不要脸了，我不要面子的啊！”安悦悦挖了一大勺冰淇淋放在嘴里，气鼓鼓地说。 “她这个用词是有点过分了，但也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啊！” “你……你还向着她说话！”安悦悦不高兴地撅了撅嘴，斜着眼睛看杨小琼，“哦，我知道了，你现在可是年级第一名了，自然跟老师是一伙的，哼！不理你了！” 杨小琼耐下心来，跟安悦悦真诚地眨了眨眼睛，小心地说：“哪有哪有，你看我这不是一直陪着你呢嘛，而且还掏空了腰包请你吃好吃的！” 学校门口的蛋筒冰激凌一个才五毛钱，但是这家甜品店装修的很棒，一大杯冰淇淋要六块钱，对于才上初二的学生已经够奢侈的了。 安悦悦弯着眼睛笑了笑，说：“哈哈，我逗你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你跟郭超最近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安悦悦的小脸出现了些红晕。 “就……他过生日的时候，我给他送了一个护腕，然后他现在有时候晚上会给我打电话，虽然爸妈都在旁边看着，我们只是聊一些老师课上布置的作业题，但他可以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好开心啊！” “怪不得你这次考的这么差，你这小魂已经完全让他给勾过去了啊！” 安悦悦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旁边位置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彩色的贝壳手链，激动地说：“你看！这是他前几天送给我的，说是暑假他爸带他去大连玩的时候，他用海边捡的贝壳串的手链……你说，郭超是不是也喜欢我？” 杨小琼看着一提到郭超就两眼发光的安悦悦，不忍心说拒绝她的话。 “嗯……我想他现在应该也是喜欢你的。”杨小琼顿了顿，补了一句，“但是会喜欢你多久，我也不知道……” 杨小琼不是没想到要破坏他俩的感情，可以直接告诉老师或者告诉家长，但仔细一想这么做只会让这么大的孩子变得更叛逆，而且这段初恋多多少少是带给了安悦悦痛苦，可她心中应该也留下了不少的甜蜜。自己需要做的只有想办法减少他们之间的差距，然后希望可以让他们走得更远一点。 安悦悦仔细琢磨着杨小琼的话。 “真羡慕你！可以有那么好的成绩，你都不知道我妈在家总是夸你学习好，别人找我出去玩的时候，她都不准，只有你，一来找我，我妈就特别开心！” 杨小琼握住了安悦悦的手，说：“你相信我吗？” 安悦悦有点奇怪地点了点头。 “从今天开始，我给你补习吧！你不想跟郭超的距离更近一些吗？” 安悦悦也握紧了杨小琼的手，坚定地说：“虽然我脑子很笨，但是为了自己喜欢的男生，我会努力的！” 这一刻，杨小琼感觉心里暖极了，如果可以让身边的人都变得好一点，她的重生才更有意义。 育才中学一年一度的艺术节快要到了，胡老师早自习的时候让大家踊跃报名。 为了让学生的德美体劳全面发展，育才中学每年冬季都会办一次艺术节，大概就是每个班级出几位会才艺的学生参加表演，表演可以是唱歌、演讲、跳舞、演奏乐器等各种形式，然后每年会评选出一位最优秀的学生去市里参加比赛。 杨小琼上一世的学生时代，别说上台表演了，就连上讲台读个作文，都紧张地磕磕巴巴，因此这种出风头的活动几乎就跟她没什么关系。既然重生了要体验新生活，这种活动自然是要报名的，而且杨小琼的唱功根本就不差。 安悦悦虽然成绩差了点，但是人家从小就一直在学习民族舞，又是班里的文艺委员，自然也报了名。 每个班级规定至少要出三个节目，所以胡老师虽然很欣喜杨小琼报了名，但因为还差一个名额显得有些一愁未展。郭超其实来报过名，但鉴于他去年参加艺术节唱得实在是跑调太难听，所以胡老师不留情面地驳回了。 韩奕晨得知杨小琼报了名，不禁嘲讽道：“小苹果……就你那唱功，能行吗？” 杨小琼丢了块橡皮在他脸上，笑道：“反正比你强！” 课间韩奕晨被通知去胡老师的办公室，他明明最近没惹什么祸啊，结果胡老师只是翻出了他新生入学填的信息，上面在兴趣爱好那一栏写了自学过吉他，问他可以不可以代表班级参加艺术节。他想了想，觉得连小苹果都能去，也就填了参加的报名表。 很快就到了艺术节的那天，杨小琼穿着上周末mama给买的新衣服，一件白色的翻领毛衣和一条黑色的小短裙。 自从杨小琼上次月考排到年段第一之后，杨小琼的mama就乐开了花，每天都在单位跟同事炫耀，回到家做饭的时候也哼着小歌，得知女儿要上台表演之后，就特意带着杨小琼出去逛街买了新衣服。 但是杨小琼的爸爸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最近还找杨小琼谈过几次话，大概的内容就是不要总是考第一，要调整好心态什么的。虽然爸爸态度有些奇怪，但杨小琼知道爸爸是怕她在高处待久了，性格会变得很极端，一旦被超过就很容易受打击，所以每次都很认真地听爸爸讲话。 艺术节的举办地点选在了小镇中心的一个大礼堂，杨小琼早早地就赶到了后台等待，看着舞台下的座位一点点地坐满，禁不住有些紧张，又拿出书包里的歌词看了看。 杨小琼排在第十个出场，准备的歌曲是英文版的《lemon tree》，其实她很想帅气地来一首跟着我左手右手慢动作，或者嘶吼一首死了都要爱，但是苦于这个年代还没有编曲，只能找一首比较经典的老歌。 嘴里正在碎碎念着歌词的时候，韩奕晨在后面拍了她一下。她今天穿了小裙子，韩奕晨有点认不出来，再三确认才上去打了招呼。 “嘿，紧张吗？”韩奕晨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衣，衬得他脸庞更加白皙俊朗。 “怎么会不紧张，我可是这一辈子第一次上台表演啊！”杨小琼转过身笑了笑，其实是两辈子的第一次。 韩奕晨这才看清楚杨小琼今天的打扮，为了上台好看，mama还特意给杨小琼化了妆，细长的眼线显得她的内双眼睛大了好多，脸上的雀斑也都被粉底盖住了，粉红色的唇膏让她整个人气色显得很好，而且mama还在杨小琼的强烈要求下给她修了个十年后才流行的一字眉。 韩奕晨盯着杨小琼的脸有些出神，然后清了清嗓子，酷酷地说了句：“你眉毛真像蜡笔小新……” 杨小琼也不生气，回他：“哎，你不懂，这是潮流！要不我也给你修一个？” 韩奕晨不懂她说的什么鬼潮流，明明女生的眉毛弯弯细细的才好看啊。他摸了摸自己浓密的眉毛，说：“不要！” 很快就轮到了第八个同学，肖莹演唱《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她穿着一身蒙古族的服装，台风大气又稳健，活脱一个小德德玛，听得下面的学校领导们频频点头称赞，怪不得是学过声乐的女生。 然后是第九位同学，安悦悦表演一曲藏族的舞蹈。她也是一身少数民族服装，脚步轻盈地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腰际，扭动的身形婀娜多姿，偶尔的一个回眸表情柔美自然，台下的同学们都陶醉在她的舞姿中。 下一个就是杨小琼表演了，她紧张地一直在做深呼吸，韩奕晨在一旁要笑死了。 “你胆子这么小，为啥非得要报名参加啊，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呢！” 杨小琼正色道：“你不懂，这是我突破自我的第一步！” 韩奕晨突然上前伸手拨了拨杨小琼的刘海，轻声说了一句“加油，别怕！” 杨小琼吓得后退了一步。 “下面让我们欢迎初二一班的杨小琼同学，给大家带来一曲《lemon tree》！” 第10章 艺术节表演（下） 主持人下台将话筒递给杨小琼，歌曲轻松俏皮的前奏响起。 杨小琼望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有些不知所措地拿起话筒，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待歌曲前奏已经放了二十多秒，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已经错过了第一句……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大声讲着再把歌曲放一遍，一时之间台下的学生开始了一阵小sao动，坐在最前面的学校领导低口看了看表演名单，然后低声讨论着什么，这让杨小琼更紧张了。 真是该死！一个二十五岁的老阿姨居然面对一帮初中小屁孩还会紧张，杨小琼努力想着上一世在公司开月会报告项目的场景，努力想找到当时自然的感觉。 终于，在第二遍歌曲前奏声中，杨小琼顺利跟上了节奏。在唱第一遍副歌时，她双手都紧握着麦克风，眼睛也不敢看台下的观众，脑子里在唱第一句的时候拼命地想着下一句歌词，以确保不会再冷场。 在两段副歌的间隙当中，杨小琼终于鼓起勇气朝着台下的观众看了看，没想到几个年轻的老师都在对着自己微笑，好像自己唱得并不差。于是，她第二段副歌当中终于放飞了自我，整个身体都打开了，不再拘谨，还朝着舞台的两边边走边互动，再摆出几个俏皮的小姿势。 一曲唱毕，杨小琼鞠躬表示感谢，听到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她激动地有些想哭。 其实她刚开口唱歌时，甜美的声音和流利顺畅的英文就把大家给震到了，毕竟一个只有初二的学生才学会多少单词，能够把一首英文歌唱得如此成功，就连班主任胡老师都吓了一跳。 一下台，安悦悦就给了杨小琼一个热烈的熊抱。 “我家小琼唱得真棒！以前我都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听呢！”在安悦悦的印象里，杨小琼之前都不怎么唱歌的，每次上课的时候被老师点到唱歌，都也被她以各种理由推掉了。 杨小琼笑得满脸灿烂，嘴边的小梨涡根本藏都藏不住。 两人都表演完了，于是就手拉手一起去台下找到了座位，接着欣赏下面的节目。 又看过了一个演讲节目，一个葫芦丝表演，和几首歌曲之后，台上出现了几位工作人员，放上了一把椅子和一个话筒架，主持人报：“下面请欣赏初二一班韩奕晨同学表演的弹唱歌曲《简单爱》！” 韩奕晨抱着吉他从容地走上舞台，看不出一丝紧张的样子。他坐在椅子上面，将吉他固定好，又调整了一下话筒的位置，闭上眼睛开始了弹奏。 韩奕晨黑色衬衣的最上面开了两个衣扣，隐隐地露出脖子上面挂着的一个月牙形状的项链，头部微微倾斜，只露出俊朗深情的侧脸，好像很陶醉在歌曲的意境之中，细长的手指在吉他上熟练地转换着和弦，另一只手很有节奏地弹着歌曲。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你靠着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着，像这样的生活，我爱你，你爱我，想……简简单单爱……” 他唱得节奏要比原唱慢一些，听起来也更加轻松甜蜜。 杨小琼望着台上那个静静唱歌的少年，再加上这首学生时代的回忆杀《简单爱》，觉得自己的心切切实实地回到了十四岁。 为什么此时她竟觉得韩奕晨那么可爱又帅气，心里有种吃了蜜糖一样的感觉，甜到爆炸！ 韩奕晨唱完之后，全场的女同学都起身尖叫，但是学校领导们明显不太开心，毕竟这是一首情情爱爱的歌曲，一点也不适合初中生该崇尚的观念。 最后，经过校领导的投票，肖莹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主题良好又演唱完美，被选为今年育才中学艺术节的第一名，安悦悦的藏族舞蹈获得了第五名，而杨小琼和韩奕晨的表演连前五都没有进去。 不过这只是官方的排名，在学生们的心中第一名非韩奕晨莫属，刚刚来到育才中学的他这回风头可是算出尽了，而杨小琼虽然英文歌唱得很溜，但无奈舞台表演太差劲了，又出了些小失误，所以势头并没有韩奕晨那么火热。 所谓人红事多，自从艺术节之后，每天课间都会有隔壁班的女生来找他借课本借笔记之类的，以各种理由想跟他认识。更有一些女生通过班级里的女生偷偷在韩奕晨的课桌里面塞小礼物和情书。 而韩奕晨好像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全部以“我妈不许我早恋”的名义把那些情书都退了回去。至于课本吧，为了不显得小气，韩奕晨确实借出去了好多次，可收回来之后总能看见里面夹着的小纸条或者小插画什么的，慢慢地，他总会趁杨小琼不在的时候，把她的课本丢出去，那些女生看到课本里杨小琼的名字后也就没有了兴致。 这一天，韩奕晨在借书的时候刚好被上完厕所的杨小琼逮到。 “喂！你不要总拿我课本往出借行不行？”杨小琼没好气地说。 韩奕晨显得一脸无辜，有些哀求地说：“求求你了，反正我看你平时也不咋爱看书，我就不一样了，如果让我妈看见我书上这些烂七八糟的插画和字，她会骂死我的！” 杨小琼看他那个可怜的样子，便打算放他一马。 “下不为例！还有……请我吃冰淇淋！” 放学的时候，杨小琼从一个不咋认识的隔壁班女生那里拿回了自己的课本，刚要放进书包里的时候，发现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夹着什么东西。她皱了皱眉头，把那个精致的信封从书里面拿出来，丢到了韩奕晨的面前。 “肯定又是给你的情书！” 韩奕晨随意地扫了那个信封一眼，发现上面写的是杨小琼的名字。 “哎，是给你的！” 杨小琼满脸不相信的样子，看了那个墨绿色信封一眼，上面写的还真是自己的名字。她打开了信封，然后取出了里面的一张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里的那个男生看起来没怎么见过，眼睛小小的，穿着一件有些扎眼的绿色羽绒服，表情有些装酷。信里面大概就是抄了一些表白的歌词，并说希望杨小琼给他一个机会，跟他交往。 韩奕晨感觉心里有些闷闷的，不开心。 杨小琼跟啥事都没发生似地把信和照片收了起来，安悦悦好奇地跑过来看了看，说：“搞不好这个男生暗恋你好久了呢！让我看看……” 安悦悦拿起照片仔细瞅了瞅，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我想起来了，这个男生好像是四班新转来的男生，叫王蒙，而且听说是振兴中学的蹲级生！” 第二天，杨小琼在上学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不认识的男生，他们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追上杨小琼，然后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阵，接着喊了她几声“嫂子好”就走了。 杨小琼心里面有点膈应，谁特么是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