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原著中主角出场就是拜入栖霞派,在此之前的童年经历都采取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描写方式,于惊鸿一瞥中轻描淡写的扫过几笔,却也足够人想象出他以前的悲惨经历。 若作为主角,他受苦似乎都是应该的。 可若作为徒弟,他受一点儿苦谢清让都只觉得心疼。 他抱住霍寻的脖颈,将他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问他, “阿寻,这些年,你过的苦吗?……” 霍寻鼻子一酸,心口窒痛,他靠在谢清让怀里,委屈至极的哀声哭泣,就像小时候那样。 “师父……这些年,我过的好苦……” 若不是念着师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从地狱深处爬上来。 谢清让眼泪又流了下来,心疼的像泡在盐水里一样。 霍寻却不想看他再流泪,他吸了口气,将自己的眼泪擦去,举起起手边的酒坛子:“师父,我们喝酒,我想和你一起喝了这坛酒,这么多年,一直很想,很想。” 谢清让点了点头,接过那坛酒:“好,喝酒。” 他将酒坛上的泥塑拂去,启开酒盖,馥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很快就飘满整个房间。 没有酒盏,他举起酒坛,喝了一口,然后将酒坛递给霍寻。 霍寻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直冲入肺腑,口感却绵软醇滑,回味无穷。 他翻了个身,仰面一躺,头枕在谢清让大腿上,眯起了眼睛,笑的开怀:“师父,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酒。” 清让低头看他,也笑了笑,拿起手边的酒坛往他嘴里倒了口酒,然后自己又喝了一大口。 “今日开怀,当浮一大白。” 霍寻转身抱住他的腰,低低的笑,肩膀不停的颤抖着。 谢清让又饮下一口酒,头一次,笑的放肆,笑的身体都往后倒去。 霍寻被他托住他的背让他轻轻的倒在地上,然后整个儿压了上来,身体蜷缩,脑袋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谢清让看他努力的想要像小时候一样扑在他怀里撒娇,却苦于体型无法做到,就又好笑,又无奈。 他揪住霍寻后脑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开扯了扯,软绵绵的佯怒道:“小混蛋,都跟师父一样高了就别试图撒娇了,是想压死为师吗?” 霍寻可怜兮兮的哼唧了一声,不甘心的挪开了,深恨自己长的太快。 谢清让拍拍他的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安抚他,他也想填补和阿寻失去的这八年时光,可是也不是这样填补法啊。 他叹了口气,忧郁的道:“阿寻今年才十五吧?以后怕是要比师父高不少呢。” 霍寻也跟着叹气,比他还要忧郁:“师父,我不想长大。” 长大了都不能被师父抱在怀里了。 第27章 谢清让弹了他一下脑门儿:“别说傻话。” 霍寻哼哼唧唧,委委屈屈的道:“师父,你不知道,我来之前,好害怕你已经有了新的徒弟,不记得我了。要是连你都不记得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现在都还能回忆起,当时那充满了纠结担忧期待的复杂情绪,他在山脚下转了足足五圈,才鼓起勇气踏上那条登仙路。 谢清让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鼻尖擦过他的皮肤,有些轻轻的痒。 霍寻感觉自己心跳停止了一瞬。 他眨眨眼,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想像以前一样可以天天粘着师父,在他脸上糊一个湿哒哒的亲亲,可是他再怎么想,也知道现在这样做很不合适了,却没想到师父还会主动的亲吻他。 他嗷一嗓子,一个反扑,和师父脸对脸,距离不过一拳。 谢清让看他一脸蠢蠢欲动的模样,眉梢轻扬,微微一笑:“不行哦。” 霍寻不死心的装可怜:“师父……” 谢清让看着他,笑而不语,眼神透露着坚定的拒绝。 霍寻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悻悻地放弃了,生无可恋的躺到了一边。 谢清让被他这幅样子逗的直笑,握着酒坛子慢慢的喝着酒。 霍寻扯了扯他的衣袖:“师父,喝完了酒,我们就回去吧,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 谢清让点点他的额头,笑着道:“自然是要回去的,回去给你做好吃的,这么多年没有下过厨了,也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 霍寻眼睛一亮,抢过他手里的酒坛子一饮而尽:“师父,喝完啦!” 谢清让摇头失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回去了。” 霍寻开开心心的爬起来跟在他屁股后面:“嗯,回!” ** 近日来栖霞派众人又多了新谈资。 久不出现的谢清让谢长老终于离开了幽水峡谷,而且还重新收了一个徒弟! 说起此事,便有老弟子向新来的弟子普及,当年谢长老是多么的风姿出众,又是多么的宠爱徒弟,种种事例那是不胜枚举。 原本内门弟子们因着李秀合带头拉拢了不少长老一起排挤谢清让,故而从来不敢公开表现出对他的喜爱,但实际上这些普通弟子对谢长老那是充满了憧憬的,这样温柔可亲对弟子又好的师父上哪里找去? 这样的情绪在他冲冠一怒为徒弟,干脆利落的杀了李秀合的时候更是达到了顶峰,对他更是推崇不已。 修真之人,谁不崇拜强者? 金丹初期就能一招斩杀金丹后期,足见两人的积累资质相差有多远,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说到这里,更是令无数新晋弟子神往不已,想要一睹谢真人的风采,在他眼前混个眼缘。 而谢长老的新弟子,更是成为了众弟子羡慕的对象。 沈星沉从空中飞过,耳朵里传来几句闲言,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他虽然劝说师弟时也曾说过让师弟收个新徒弟,或许能走出心魔。可是师弟这么快就真的又收了徒弟,并且还宠爱非常,似乎完全忘记了易寻,这让他深觉古怪。 师弟最是重情念旧的人,怎么会变的如此之快? 他怀着心思,飞到了小竹峰前,触了触禁制:“师弟,可有空闲?” 谢清让见是他,叹了口气,这些年他一直迁怒师兄,但实际上当年之事也并非师兄之过,他没有理由怨怪师兄对阿寻不够关心,毕竟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说到底,阿寻是他的徒弟,不是师兄的。 霍寻坐在桌边,支颐看过来,见是沈星沉,不由得撇嘴,这个人他实在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得知了他取用了师父用半条命换来的百蕴灵芝之后,这种厌恶就更深了。 这样的人,根本就靠不住,哪怕他表现的再深情,再长情,真到了生死关头,不,不用到生死关头,就是到了利益关头,他都不见得会选择师父。 反正有他在,沈星沉这辈子都别想能追求成功,以他看来,金采灵那个傻女人都比这个家伙强! ……说起来,金采灵呢? 他默默思量的工夫,谢清让已经打开了禁制,前去迎沈星沉进来了。 “师兄,可是有事?” 沈星沉摇头,沉吟道:“无事,听闻你收了新徒弟,宠爱是不亚于当年……着实叫我惊讶,师弟,可否告知我缘由,也好叫我安心。” 谢清让浅笑道:“大概是有缘吧,师兄,你不觉得他们好生相像吗?” 他说的一脸笃定,完全忽略了自己一开始也辨认了许久才看出那么几分相似,就好像霍寻和易寻真的长的一模一样似的。 沈星沉:“……” 恕他眼拙,真看不出来有相似之处。 他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跟着谢清让走进了屋内,霍寻见到他,给了他一个笑容,恭谨的道:“见过大师伯。” 沈星沉心里先入为主的存了疑,再看他的笑容竟真觉得有几分像那个当年那个被师弟牵着站在他院子里的小娃娃,也是这样冲他笑着,看似恭谨实则敷衍。 他面色古怪了一瞬,点点头,道:“不用多礼。” 谢清让道:“师兄来的刚巧,我和阿寻正打算饮茶,可要一起用些?” 沈星沉心中难掩失落,他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无心再去考虑霍寻是不是有问题,勉强的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看着那师徒二人其乐融融,亲密无间,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若说当年易寻被娇宠溺爱,还因着他只是个孩童倒没什么,可是现在这个霍寻他是一个俊美无比的少年,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刺眼,他再呆下去,怕是会忍耐不住做出些什么。 危险,太危险了,他不能再让这个霍寻留在师弟身边。 霍寻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暗笑,师父有时候真的挺迟钝的,不过没关系,对沈星沉越迟钝越好,气死他拉倒。 谢清让也注意到今天大师兄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不过想来跟他也没关系,不然大师兄刚才不就说了。 他想了想,觉得应该是门派的事务,便也干脆没问。 谢清让合上门,转过头就看到徒弟又在那边偷着乐。 “阿寻,方才大师兄失态,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霍寻一脸无辜:“没有啊师父,他走了我当然高兴啊,我不喜欢他嘛。” 谢清让摇头,无奈道:“罢了,你对他有心结,也是难免的。” 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完全不去介怀,人有时候就是很难做到那样公允大度。 他摆好茶具,弹出一缕灵火烧水,准备泡茶。 外面的禁制又被触动了。 谢清让有些讶异,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来找他? 待他召出水镜,看清来人之后,就更为惊讶了。 居然是小师妹! 他忙放开禁制让她进来。 “小师妹,你……”谢清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面容枯槁憔悴的女子是当年鲜活水灵的小师妹,她就像一朵已经脱水的花骨朵,还未开放,就要凋零了。 他心里不由得百味杂陈,这些年小师妹从不在他面前出现,他也只当不知此人,本想着就此揭过,两不相干,谁知小师妹竟这样折磨自己。 金采灵苦笑一声,直直的,近乎贪婪地看着他,原本暗淡的眼眸里又闪烁出一点光彩。 “师兄……” 她开口,声音沙哑,似是已经许久未曾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