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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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起的突然,却猛烈而坚定。 谭云山“腾”地起身,拼了命地朝那抹光的方向跑,将身后“你又发什么疯”的呼喊,远远抛开,转瞬,再听不见。 天愈发黑了,雨丝仿佛成了一根根囚笼之栏,阻碍着谭云山追逐的脚步。 可那光却愈发亮了,他跑得喉咙腥甜,跑得几乎喘不过气,不断冲破雨幕,向那唯一的希望冲去! 近了。 更近了。 他几乎已经感觉到了那光的暖意…… 腰间忽然传来巨大力道,他人在往前,那力道却拖着他往后,骤然一瞬的相持几乎将他的腰勒断! 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重重后退摔坐到地上,整个人疼得像要散架! 他不敢停留,一股脑爬起来又要冲,可就像有人在后面扯着他一样,根本不容他再前进半步! 彩光开始变浅,变淡。 谭云山要疯了,他拼劲全力挣扎着往前,可那力道死不松手,奋力相抗中,他终于摸到了腰后已崩成直线的绳索! 为何会有一根绳索他已经无暇多想,但显然那绳索的长度不够他继续往前,于是菜刀出鞘,反身就是一砍! 手被震得发麻,绳索却安然无恙! 谭云山一连又砍了好几刀,仍是如此! 彩光变得更淡了,原本的七彩斑斓只剩下浅浅水色和金色,而就在他抬头望的时候,那金色也消失了。 谭云山一把扔掉菜刀,开始解身上的绳结,他不明白自己身上为什么左一条右一条绑着两根绳子,但扯的他的是淡金色那条,他分得清楚! 绳结系得很紧,他用力抠了好几下,终于将绳结抠松的时候,指甲已翻开好几片,疼至钻心,他全然无觉。 最后一抹水色的光也只剩下一丝。 谭云山终于解开了淡金色绳索,如离弦的箭般飞驰而出,一头扎进那水色光晕。 刹那,天光大亮。 谭云山一时还不能适应,抬手遮了许久的眼睛,方才慢慢放下。 蓝天白云,清风和日,草木青翠,鸟语花香,远处有山峦,近处有溪水,一派春意盎然。 谭云山奇怪地摸摸脸,再摸摸身上,都是干燥而清洁的。先前那场暴雨就像一个梦,梦醒了,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可梦中的自己在哪里? 现在的自己又在哪里? 谭云山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虽不记得,却并不慌,这一方桃花源似的美境让人心神安逸。 前方树下似有人。 谭云山好奇地走过去,离近了才看清是一青衣女子,端坐于石桌旁,桌上是一盘棋,茶却只有一盏,显然自弈自乐。 “姑娘,”谭云山轻轻开口,“冒昧问一句,这是哪里?” 青衣女子抬起头,眉目温婉,笑靥浅淡:“我也不知。” 谭云山有些失望,但转瞬又释然,仿佛这也不是什么必须弄明白的要事。 “你从何处来?”似被勾起好奇,青衣女子也问他。 谭云山想了一下,很快摇头:“想不起来了。” “腰间为何绑着紫金绳?” “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呢?” “也忘了……” 青衣女子莞尔。 谭云山以为对方会笑话他一问三不知,不料对方却道:“来这里的都一样,不知自己从何处来,也不知经过什么事……” “不过忘便忘了,也未见得不好,”青衣女子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个茶盏,不疾不徐倒上茶,诚意邀请,“要下棋吗?” 谭云山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可做,欣然应允。 这是一盘下了一半的残棋,轮到白子落,可放眼战局,怎么看都是无力回天的困境。 谭云山便是白子。 无奈摇摇头,他苦笑道:“自己同自己对弈,理应势均力敌,怎让白子到了这般田地。” 青衣女子被他的苦恼模样逗乐了,道:“这是我故意摆的残局。” 谭云山愣愣地眨下眼,没太懂。 青衣女子解释道:“自己同自己对弈多凄凉,所以我总愿意摆上一盘残局,等着往来路过的有缘人破上一破。” 谭云山看着她眼中的那抹顽皮,心中了然:“看来不大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