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奴婢正是红袖。”红袖低下了头,小心回答。 “回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可明白?”陆麒阳笑容愈深,右手一掂,从袖里掏出个浅杏色的女子香囊来,在红袖面前虚晃而过,“你家大小姐的香囊在我手上。若是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坏了沈二小姐的名声,你应当是知晓后果的吧?” 顿了顿,陆麒阳又道:“谁都不许说,连你家大小姐也不成。” 听到陆麒阳的威胁,红袖的面色青了又白。 她是沈桐映的贴身婢女,知道自家主子似乎是有这样一个香囊的。可恨陆麒阳伸手晃的太快,她根本看不清那香囊到底是不是沈桐映的。若是万一,那香囊真是沈桐映的,陆麒阳这样无法无天的混世小魔王又借此坏了沈桐映的名声…… 彼时,倒霉的还是她红袖。 沈桐映的脾气,可算不得温柔。 “奴婢明白。”红袖连忙道,“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嗳,等等。”那厢,趴在窗棂上、以手托腮的沈兰池却露出无趣的表情来,道,“不成。红袖,本小姐要你回去后,就将此事宣扬出去,最好闹得满城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小姐与镇南王小世子两情相悦。” 此言一出,红袖与陆麒阳皆是懵了一下。 陆麒阳很快回过神来,微怒道:“你不想嫁陆兆业,还把主意打到小爷身上来了?想让小爷替你挡了太子爷的婚事?不准!听见了吗?红袖,什么都不准说。” “红袖!”沈兰池不甘示弱,“说!回去就说!大着嗓门说!!” “不准说!” “说!” “不准说!” “说!” “不准说!”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了起来,红袖的脚步微微一退。她白着小脸蛋,道:“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什么都没看见……”说罢,扭身就跑。 红袖虽走了,沈兰池与陆麒阳却依旧互相瞪着。 终于,陆麒阳示弱了。 “罢了,随了你吧。”陆麒阳嘁了一声,道,“若到时满城皆是风言风语,你可别背地里哭成个花猫脸。” 说罢,他转身离去。 沈兰池不以为意,招来宫女,替自己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从偏殿出来后,被兰池派去守着侧门的碧玉也回来了。一见到自家主子,她便惊奇道:“小姐真是料事如神,今日那侧门竟是开着的,二皇子险些就误闯了此处呢,还好被奴婢劝了回去。” 兰池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当然料事如神了,毕竟这是前世所经历过的事儿。 待回了御花园,兰池便在母亲身旁坐下,陆麒阳也回了伙伴之间。那些陆氏子弟们,一瞧着沈兰池头顶的花,便莫名发出起哄的笑声来。好一阵啧啧喟叹,让不远处的陆兆业都蹙着眉,投去了微惑的目光。 “何事如此热闹?”连沈皇后都好奇问道。 “无事!无事!”他们如此答道。 那头的沈桐映沉着脸,死死地盯着沈兰池瞧,似要从她脸上挖出个洞来。红袖垂着脑袋,一副蔫巴巴的模样儿,可怜巴巴地站在沈桐映身后。 想必是因着没有完成沈桐映的交代,红袖才受到了主子的责备吧。 兰池回来时,发间多了一朵半枯的花儿。这花实在是不衬她,以至于周围的夫人、小姐们忍不住频频打量着她的发间,暗暗猜测这花儿是否是哪位贵人所赠。 “兰儿,这花……”沈大夫人问道。 “哦,女儿见这花生的漂亮,便摘了戴在头上。”沈兰池不慌不忙答道,“好看么?” “好看。”沈大夫人扫一眼那蔫巴巴的花儿,目光里有了一丝深意。 御花园的另一侧,柳贵妃正与几名千金仔细说着话。柳贵妃妩媚可人,且擅音律,极是得宠;虽已是三十好几的年岁了,在陛下面前却依旧有着小女儿的娇娇。与那几位千金坐在一起时,在容色上也不输几分。 今日这场接风洗尘宴,还有着另一个目的,那便是让柳贵妃挑一挑合心意的儿媳妇。 只是柳贵妃左挑右选,都觉得面前这些贵女不大合心意。这位族门显赫的石小姐,容貌实在是平庸;那容色出挑的严小姐,性子又太唯唯诺诺了,不堪为皇家媳;而这位金小姐,又有些体弱多病…… 一想到这儿媳的事儿,柳贵妃便有些嫉妒起沈皇后来了。 她知道沈皇后早就替陆兆业定下了未来的太子妃人选,那便是沈家长房的嫡女沈兰池。那沈兰池不仅生的艳压群寰,背后更有偌大一个安国公府。陆兆业得此助力,如虎添翼,日后定然更难以对付。 而自己这边呢,挑来挑去,也只有自家的三侄女儿柳如嫣更顺眼些。 只是这丫头性子傲,很是棘手。不仅如此,柳如嫣在七八岁时就放过话,说是绝不如会姑姑柳贵妃一般嫁入宫中,也绝不与其他女子共享夫君,定要做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世上哪有什么“一双人”的好事?真真是个傻丫头。 “子响,不去与如嫣表妹多说几句?”想到此处,柳贵妃便对陆子响说,“你二人不常见,别疏淡了关系。” 二皇子陆子响刚回到花园不久,正久久出神着。听闻柳贵妃问话,他温文一笑,道,“听闻三表妹快要定亲了,儿子这个表哥也当避避嫌,便不去见三表妹了。” 柳贵妃有些不悦。 柳如嫣几时要定亲了?真是张嘴就瞎说。 陆子响一贯如此,每逢柳贵妃流露出要替他相看皇子妃的意思,陆子响便用什么“避嫌”、“杂事繁忙”等借口回绝了,竟对柳贵妃相中的那些名门闺秀们一点儿兴趣也无,仿佛这娶妻一事与他无关,只消柳贵妃出面便可。 以是,柳贵妃甚至想着,陆子响定然是有了什么意中人,又不肯告诉她这个母妃。 真是儿子大了,便与娘亲生分了。 陆子响与柳贵妃说完话,便回到一旁坐下。他独自斟了一杯酒,便从袖中取出什么来,仔细地看着,原是一方月白色的手帕,一角绣了个小小“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