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大雾后没多久，交通就全线瘫痪，幸亏信息还算通畅，经过最初忙乱后，各部门通力合作，尤其是医警相关，开通多条专线，总算不再等半天都是忙音。 米修阳叫急救时机赶得巧，他刚恢复一点精力，电话便打上门，老张忙接起，跟对方沟通好，立刻起身开门。 来的不是医护人员，而是协警，很快他们便载着小王呼啸而去，走之前还得了一条消息，边上景天公园可能有不少受害者。 “小阳，不送小景去医院？”徐婶望着向从景身上多处伤口，目露担忧。 “徐婶，医院急救都来不及，这样的小伤他们哪有时间处理？”米修阳苦笑不已，若有可能，他自然希望向从景得到最好治疗，哪怕这些伤并不严重。 闻听此言，众人皆默。 几人中老张对事态了解最浅，可就算是他，也清楚目前状况有多严重。大雾遮挡了视线，却拦不住声音，方才街道上惊呼尖叫他可是一点没漏听了个全，光他们这条街道送医的就不少。 的确就如米修阳所言，即便把向从景送过去，医院也分不出人手救治，那还不如回家拿备用药物自行消毒包扎。 老张将手机还给米修阳，拿出自己那个翻找半天，才找到小王家联系电话，立刻将小王昏迷送医一事告知他父母。 这边事态刚定，徐婶紧接着焦灼不安，小海还独自守在家中，她怎能放心？ 踌躇半晌，徐婶开口：“小阳，婶子先回家一趟，你和小景看着点你们周叔。” 米修阳点头应下，徐婶拿着老张递过来的一根铁棍左右张望，确定附近没有危险后，疾跑出门，不过几步路，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木灵探出两片叶子，想了下，翻身爬下口袋，跑到向从景跟前，心里满是无奈。米修阳这个御灵者目前续航力太弱，论起跑路能力，向从景比他强多了，权衡利弊，木灵打算把它刚恢复一点的能力用在向从景身上，一旦他恢复体力，只要不是碰上成群结队的掠食者，当能安然无恙护送几人回到家中。 向从景正闭目养神，察觉有东西靠近，立刻睁开双眼，见是木灵，神情不由一松。 木灵对此很满意，不枉它特意对向从景开放隐身可见权限，这可是独属它的御灵者伴侣才有的待遇，要是连它都接受不了，向从景观念未免太过守旧，必须改。 木灵把两片叶子搭在向从景手上，星星点点绿色光点从木灵体内飞出，尽数没入向从景身上。 刚还疲惫不堪的向从景，立刻精神许多，虽不能跟体力充沛时相比，送几个人回家已不成问题。他当即捞起蔫蔫的木灵塞进上衣口袋，对着老张说道：“张叔，我带修阳周叔回家，外面不安全，你一个人自己小心点。” “小阳还没休息好，不等一等？”老张心一下提起来，他家小店十几米外就是景天公园，先前他还不觉得，跟着徐婶走了一趟，意识到外面险恶，再一个人待着就有些惶恐。 “不了，张叔。”米修阳扶着向从景站起来，木灵刚才一番举动他全看在眼里，在外面待的时间越长，越容易出变故，他自然要规避这个风险，不过看着老张孤单一人，的确不太安全，便提议，“张叔，把店关了吧，一会让从景送你回家。” “哦，好，好。”老张忙不迭答应，随手拿了些吃的就跟在后面。 随着老张的靠近，米修阳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腐臭味，不由眉头一皱，目光转向老张手提那一袋子食物，手指轻碰向从景手臂。 向从景立刻会意，从老张手中接过袋子翻看，没一会就从里面挑出两袋子蛋糕，揭开包装纸，刺鼻的异味瞬间扑面而来，在场四人全都变了脸色。 老张更是敏感，他全盘接手向从景方才的工作，将所有食物挨个检查一遍，除了一些真空包装食品和耐放的糕点小食之外，都出现不同程度腐烂，只因有包装裹着，味道不是非常明显。 老张急了，回身进入柜台，将小店中农副食品全都翻了个遍，颓然坐倒。 外面这样的情况，食物保质期又起码降低了一半，这是天要亡人的节奏！ 米修阳眼神一暗，他不认为这是老张保存不当才导致如此，想必家里刚采购的一大堆食物，特别是时鲜，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很快，米修阳便敛去眸中愁绪：“张叔，挑些好储存的，我们马上就走。” 老张立即照做。 向从景上前帮忙，快速将霉烂的食品清理掉，留着这些只会加速其他食品腐烂。 整理到中途，老张环顾小店一周，狠下心，另外又装了两袋子，都是保质期半年以上的，哪怕效果减半，保存一两个月总没问题，分别给向从景和周叔。 两人并未推拒，谢过后就接下。 一切就绪，老张推着周叔，大白依然趟在周叔怀中，好在大白只是半大边牧，就算大了一圈，重量也没增加多少，周叔抱着并不吃力。 向从景则扶着米修阳，一行四人一狗齐齐踏上回家之路。 几人提了半天心，结果一路畅行无阻，什么意外也没发生。 回到家，沐浴完毕，向从景立马钻进厨房，冰冻的食品都完好，冷藏室却是一塌糊涂，冰箱门一开，那股蔬菜腐烂的味道熏得向从景都直皱眉头，米修阳就更难受。 先前情势所逼，再脏再臭，米修阳也不会说什么，到了家中，他可受不住这样，奈何他现在身上没多余力气，只能寄望于向从景。 两人打小就认识，米修阳什么性子，向从景最是了解不过，他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将腐败食物全都清理出厨房。一通忙活下来，食物储备直接就少了小半，其中蔬菜之类成了重灾区，剩下那些不是米粮就是耐放熟食零嘴，一下子吃饭都成了问题，总不能天天啃饼干吃rou吧？ 向从景自己无所谓，他本身就喜欢rou食，米修阳只怕会吃不消。 第8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食物问题还没解决，电灯闪了几下，再也没亮起。 米修阳原以为只是灯管坏了，哪知竟是停电，打电话一问，附近几个小区全都如此。 现在刚过中午，本是一天当中最明亮时分，奈何雨雾交加，虽没到漆黑一片地步，也不比这好到哪去，就着昏暗的光线，行动倒是无碍，想做细致活就免了。 这种天气没电不行，很快就有片警护送电工紧急维修。 听闻此次断电并非如同燃油无法点燃那样的意外，米修阳神色一松，却不能全然放心。 “从景，把燃气灶打开试试。” 向从景手下动作一顿，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啪嗒。” 随着打火石转动，火焰却并未应声腾起。 向从景接连试了几次，顶多蹦出几点火星，火苗连影子都不见。 米修阳心一沉，半晌方道：“换煤炉看看。”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向从景从杂物间角落里翻出老式煤炉和仅剩十几个蜂窝煤。 天无绝人之路，蜂窝煤燃烧力度虽不如以往，好歹还能点燃，熬粥煮菜不成问题，就是消耗更大。 或许是二次发动能力，没控制好，米修阳不但用脑过度，还透支了体力，休息了好一会，才堪堪能握住手机。 待向从景一清点完家当，米修阳就在网上狂下单，其中种子、蜂窝煤、电动车、家用发电设备等为重中之重，能送货上门最好，送不到，他再想办法。 忙完这些，米修阳才有心思关注家中异常。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米修阳讨厌脏污，两套房子一向打理得干净整洁，但这也免不了有蚊蝇飞进屋，尤其是潮湿闷热的雨天，小虫子压根无法杜绝，眼下却一只也看不到，怎么瞧怎么邪门！ 米修阳推开阳台门，弯腰轻触木灵唯二两片叶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木灵，家里虫子都哪去了？” “全被我赶走了。”木灵挺胸抬头，一脸得瑟状。 看着木灵努力挺直两片肥厚叶子的滑稽样子，米修阳闷笑不已，之前积累的阴霾就此驱散不少。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没必要想太多，当即毫不吝惜夸赞道：“木灵真棒！” 不知道是否人逢喜事精神爽，木灵得到表扬后，精神不少，瞧着没先前那么萎靡不振，绘声绘色把自己如何大显身手描述一番，末了指着阳台上几株绿植道：“阳阳，这些长残了，你把它们拔了用来肥土。” “长残？”米修阳面露不解。 “吃得多，长得少，浪费。” 木灵话语非常简短，米修阳却一下子意会过来，木灵这是嫌弃它们投入多产出少，不划算！ “好。”米修阳爽快答应下来，视线落在另外几株明显色泽不对的果木上，“这些为何留着？” “毒，阳阳利用。” 米修阳眼睛一亮，他想起方才控制树叶的能力，难不成还能控制草木气味等？ “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虽然欣喜，米修阳心中担忧不减。这可是有毒植物，不知道气味是否包含毒素，他不能掉以轻心，必须问清楚。 “我、阳阳控制。”木灵微微合拢两片叶子连说带比划。 米修阳很快便明白大致意思，很显然，他虽然在催生草木方面几无建树，控制力度却很强，再加上木灵辅助，但凡他自己种植的草木，哪怕毒性或者攻击力超强，也不会噬主，至于野生植物，那就不好说了，只有在他能力范围内，才会为他所用。 米修阳彻底安下心来，归根结底还是他太生嫩，待时日一长，熟悉自身能力，不说cao控草木如臂指使，起码再不需木灵指点，就能自如运用。 米修阳叫来向从景，按着木灵所说，将几棵收获付出比例不当的绿植全部铲除，作为纯绿肥埋入其他盆景中，忙完这些立即转战501室阳台，同样秉照此处理。 这么一来，两个阳台空了一截，米修阳没急着补充，留待以后种植蔬菜。照现在这个势头下去，只怕情况会越来越严重，想要恢复以往繁荣景象，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米修阳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那就只能自力更生，米粮他做不到自给自足，种点鲜蔬想来不成问题。 他看了下，家里只有韭菜和葱蒜，再就是番茄黄瓜，而且每样都只一两盆，这点东西调剂一下口味还行，用来日常食用，无异于杯水车薪，压根就不顶事，哪怕有木灵催生都不行。 没看木灵一天顶多催熟不到两小串葡萄，全重不会超过一斤半？ 木灵心思单纯，脑瓜子却很灵，它见米修阳没力气，体力活全由向从景干，干脆越过米修阳，直接指挥向从景，分了一些盆景到其他防盗窗沿上摆放，省得需要用到时鞭长莫及。 米修阳对此不但无异议，还非常乐见其成。木灵没提醒前，他对家里绿植掌控力度几近于无，有了这个意识之后，感觉就非常微妙，他跟他养的绿植之间似乎有了一层看不见的联系，他隐隐能感知到各个盆景功用。 那些色彩艳丽，一看就不正常的植株还好，只要长着眼睛，都会避开，让人防不胜防的是外表正常，看似毫不起眼那几盆。 米修阳正思忖间，向从景手机铃声不期然响起。 “喂，徐婶……” 聊了好一会，向从景才挂断，转头便将刚听到的消息告知米修阳。 之前小王被协警接走送医时，老张跟他们提了一下景天公园巨蛛一事，稍后警方派出警力探查，救出足足十几个受害者。 其中几个不幸的已经身亡，剩下那些命大，都得到及时治疗，性命无碍，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却无法彻底弥补。小王最为幸运，什么后遗症也没留下，醒来后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只暂时精力不济，休息一阵就没事。 若光这样，当个故事一听就过，让人记忆深刻的是徐婶转述的受害者凄惨模样。死亡那些不用说，身上就没有一块好rou，很多地方都被蜘蛛消化酶融化成液状，最痛苦的是那几个侥幸存活下来的伤重者，就算得到最好治疗，恐怕也够他们受的。 就算没见到现场，光想像，米修阳和向从景就脚后跟发凉。 第9章 停电时间并不长，大约两个小时后，电灯闪烁几下，稳住。 “这灯快坏了。”向从景仰头看了一会，得出结论。 “家里有备用灯。”米修阳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视，转到当地台。 东海市非常繁华，米修阳他们居住的老小区很有些年头，离市中心不远不近，到不了寸土寸金的地步，也差不离。 如此繁荣的都市，消息来源相当广，市政府行动力也比一般城市强大许多，离起雾堪堪三个多小时，相关新闻报道便满天飞。 米修阳看了一会，就获悉一个重大消息。动植物包括人类在内，都在疯狂进化，进化快慢只取决于物种复杂程度，结构越简单，进化速度越快。 这几天病人激增，就是因为体内细菌失衡，但凡身体弱一些，抵抗力不足，病痛就会自找上门，没病生病，小病变大病，而且起效非常快。 如今抗生素一类药物消耗巨大，各医药厂正在紧急赶工，饶是如此，缺口依然一日比一日加剧。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便是到现在还没散去的这场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