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是啊,就是薛大夫,你认识他吗?”我问道。 那男子忽然从大墓碑后面牵出了一匹高大的白马,朝着我走了过来,我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温润如玉,眉宇间却隐藏着豪气。 “天亮了,你去不了石峰的,绳桥只有晚上才会通桥。不知道怎么称呼小兄弟?”那男子看着我说道。 “哦,叫我楚瑅吧,你呢?”我再一次从陌生人那里印证到,我是个“男子”,特意粗着嗓门问道。 “叫我远山吧,楚瑅,你以前去过石峰见到过薛大夫没?”远山问道。 “去过啊。”我答道。 “那你是知道了开启绳桥的石阵的摆法了?”远山追问道。 “我师父会,我记了下,但是太复杂了,我恐怕没记住。”我老实地答道。 远山看了看我,说道:“要不这样吧,楚瑅兄弟,我把这匹马借你用,它可以直接带你跨越天堑,你就不用等到晚上再上山摆石阵了,晚上的石峰处处都是陷阱,恐怕你会凶多吉少。” 我看着远山闪着寒光的眼睛,狐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远山停顿了下,忧郁地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把马借你是有事相求。” 听了远山的话,我忽而心安了,有事相求就对了,如若是萍水相逢无故借马给我说要帮我的忙,我真的不敢接受,想到爹娘的死,我几乎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什么忙?你说吧,我看我能不能帮到你。”我看着远山淡漠地说道。 “想求你帮我在石峰附近的石崖上摘一株兰花下来,要连根拔起,我好种活它。”远山说道。 “石峰上气候温暖潮湿,适宜兰花生长,摘下山来,现在山下气候严寒无比,我担心你养不活。”我淡漠地分析道。 “你尽管带下山来,我有办法养活它就是了。”远山看着我,说道。 “你有可以跨越天堑的马,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我疑惑地看着远山问道。 “我早就被石峰上的群族驱逐了,我上石峰就是自寻死路。”远山看着我,冷冷地答道。 “石峰上的群族?石峰上不就只有薛大夫一人吗?”我不解地问道。 “石峰上除了薛世人,还有有蛇族、熊族,还有狼族。”远山答道。 “那你是属于哪个族的?”我看着远山问道。 “我是被驱逐在所有群族以外的,非人非鬼非兽。”远山看着我冷冷地答道。 “你家住哪里啊?”我好奇地问道。 “天为盖,地为庐,你的脸怎么了?”远山看着我半边脸上的划伤问道。 “不小心划到的,一点小伤没事。”我答道,朝远山牵马出来的那个大墓碑走过去。 “你去那里干什么?”远山挡在我前面,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挡着我干嘛?我只是想去看看,大墓碑后面到底是什么,你是从那墓碑后面走出来的,你的马也是从那里走出来的。”我狐疑地看着远山说道,他越是挡我的路,我越是好奇,越是想去瞧个究竟。 “你最好别过去。”远山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挡在我面前低声说道。 感觉远山一定有什么秘密在那大墓碑后面,介于他执意阻拦,我还是不敢冒然闯过去。 “我可以不过去,但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石峰上的兰花吗?”我看着远山问道。 “石峰上的兰花可以解毒。”远山答道,轻抚了一下他的那匹一直沉默温顺的白马。 “看不出来,你中毒了?”我看着远山略显苍白的脸,问道。 “你到底要不要借我的马过天堑?”远山看着我问道,眼神里有些不耐烦了,我承认我好奇心太重,但是不问清楚,我真的不敢轻易接受他的马,万一半途中从天堑摔进崖底,那真的是死无全尸! 我看着高大的马儿,迟疑了下,说道:“可是我不会骑马。” “你爬上去,我教你,这马有灵性,只要你上马拉好缰绳,腰挺直,稳住自己的身子,它会带你去山崖上,载你跨越天堑,关键是你自己,要拉好了缰绳,稳住自己的重心,马儿肯定是没问题的。”远山看着我说道,拍了拍马背,示意我爬上去。 我踩在马鞍上,努力地试着爬上马背,可是马儿太高大了,我爬到半途中就滑了下来。 “你是男人吗?连马背都爬不上。”远山冷嘲热讽道。 “我是男人!”我倔强地说着,使尽全身的力气往马背上翻爬,由于动作太大,平顶帽从头上掉了下来。 一头瀑布一样的黑色长发瞬间垂落到我背后,我再一次尴尬地从马背上掉下来,站着看着远山,尴尬地捡起地上的帽子,慌忙地给自己戴上了,把头发挽起来塞进了帽子里面。 “都什么年代了,一个男人还留这么长的头发!你以为你是薛世人啊!还这么笨!”远山看着我嘲笑道。 “我,我,我不笨!”我眨着眼睛紧张地辩解道,抓起马背上的坐垫,再一次试着踩着马鞍爬上去,这一次远山终于舍得身后推我一把了,在他的帮助下我顺利地坐上了马背。 “谢谢!”我挺直了腰杆,拉着缰绳,对远山道谢道。 只见远山扶在马耳朵边,窃窃私语了一番,马儿就载着我悠悠地走出了坟场,第一次骑马,坐在高大的白马上,看着晨光中的山岚,不禁有些激动,等我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回头看远山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014章 :闯天堑寻灵药 冬日的阳光洒满大地,我骑在马背上,一路上看着蓝天白云下的崇山峻岭,马儿很机灵,它好像知道我要去哪里,好像认识去石峰的路,一路上默默地载着我走着,我心里不由得感叹,真是一匹好马。 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石峰对面的石崖顶上,阳光照射进天堑里,天堑深不见底,只有白雾在天堑里萦绕,马儿走到了石崖边朝着石峰鸣叫了一声,像是在提醒我,它要准备跨越天堑了。 我忽然有些紧张,双手紧紧地拉住了缰绳,不由自主地对马儿说道:“你一定要帮我渡过这天堑啊,我是为了去找薛大夫取药救我师父的,拜托你了。” 马儿踢了踢两下前蹄,后退了几步,突然加快了速度,前蹄用力一跃,只听见风在我耳边呼呼地吹过,我死死地拽着缰绳,双腿夹着马肚,生怕稍微一松懈,就从马背上摔进了天堑里,我不敢低头看底下,只是平视着前方,屏住呼吸,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没想到这马儿跨越这么险峻的天堑表现却如此镇定从容,一直很平稳地保持着身躯,我坐在马背上几乎感觉不到摇晃,心里不禁佩服起远山,佩服他能训练出这么出色的马儿来。 马儿平稳地落在了石峰边上,我深呼气了一口气,从马背上下来了,牵着马儿想带着它一起去薛大夫的居所,可是马儿却站在原地死活不肯跟我一起去,我拉了几次缰绳了,它都倔着不肯挪动步子。 “好吧,看来你是不想跟我一起去了,那你在这里等我吧,千万别乱跑啊,这附近都是悬崖峭壁,万一你跑丢了,失足落下了崖底,我怎么回去跟你的主人交待啊!”我摸着马儿轻声说道。 马儿呼了呼热气,踢了踢两下前蹄,好像表示默许了。我将马儿拴在了就近的一棵大树上,就独自走向了石峰顶上薛大夫的居所了。 白天的石峰上景色美极了,气候和山下截然相反,此时的石峰正是春暖花开,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空气温暖而潮湿。 我仰望着头顶蓝得醉人的天空,闻着花香,走在林子里的小路上,忽然一只头顶及喉部白色,嘴带蓝色,体上部褐色,微带紫,两翼黑褐色,腹部淡赤,尾尖分叉,四趾都有钩爪的鸟儿飞了过来,在我头顶盘旋着。 “你是什么鸟啊?”我竟然傻呵呵地对着头顶的鸟儿问道。 “我叫夏景鸢。”鸟儿清脆地答道,听起来声音像一个年轻女子。 没想到鸟儿还会说话的,我吓得停了下来,昂着头看着它,问道:“你是鸢鸟?你怎么会说话?” “石峰上的很多动物都会说话啊,你不知道啊?”夏景鸢反问道。 “我不知道啊,谁教你们说话的啊?”我好奇地问道。 “我们老大教的,他把我们养大,用他的血喂我们,我们就会说话了。”夏景鸢答道。 “真的假的啊?你们老大是谁?”我看着夏景鸢的眼睛,问道。 “我们老大就是这石峰上唯一的人类,你应该知道是谁了,你来这里是找他看病的吧?”夏景鸢忽然停落在了我肩膀上,说道。 “嗯,我找薛大夫取药的,他人呢?”我看着肩膀上的夏景鸢问道。 “他在大宅子后面放羊呢,我带你去找他吧。”夏景鸢说着就飞了起来,飞在我前面给我带路。 我心里直纳闷,医术那么厉害的薛大夫竟然还放羊!一路上跟着夏景鸢,来到了薛大夫外形古朴的住所后面,发现后面是一片石坡,坡上零落地到处是岩石,岩石缝隙里长着翠绿的野草,一群白绒绒的山羊在石坡上悠闲地啃着野草。 远远地一个梳着清朝长辫的男子背对着我坐在一块岩石上吹着笛子,笛声悠远而苍凉,看他的背影,一定就是薛大夫了。 夏景鸢飞到了高空中,我走到了薛大夫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薛大夫,求你把医治我师父的药给我吧。” 薛世人没有理会我,完全装作没听见,继续旁若无人地吹着他的笛子,头也不回一下,身子也不挪动一下,我等着有些不耐烦了,恨极了这个目中无人的“长辫子”! “薛世人!”我忽而怒喊道,把心里对他的厌恨一并发xiele出来。 终于,薛世人缓缓地放下了他手中的竹笛,转过身来笑着看着我,我怎么看他的笑,都觉得有些无耻,恨极了他给了我一张男人的脸。 “把我师父的药给我!”我皱着眉,毫不客气地对他说道。 “小辣椒还这么凶,我要是不给药呢?”薛世人冷笑着看着我说道。 “不给药我就把你放的这群羊全部赶下山崖去!”我恼了,就近折了一根树枝,挥着树枝就开始驱赶羊群。 可是好奇怪,这些羊群根本不怕我,我也不忍下狠手拿树枝抽打它们。 我恼羞地回头看着薛世人,看见他站在一旁无耻地笑着我,我更气了,直接扔了树枝,双手推着一只大白羊,直往悬崖边上推。 “好了,别闹了!”薛世人朝着我笑着说道。 我停了下来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把不把我师父的药给我?!” “我可以把你师父的药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薛世人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看着我冷冷地说道。 “什么条件,你说吧?是希望我再看那铜镜吗?我可以答应你。”我走到薛世人跟前,看着他说道。 “看铜镜那太便宜你了。我想借你身上两样东西……”薛世人盯着我的眼睛,冷冷地说道,那样的眼神,让我不禁不寒而栗。 “什,什么东西?”我有些害怕地看着他,问道。 “你的头发和你的心脏。”薛世人冷冷地答道。 我惊讶地看着薛世人,后退了几步,感觉他简直就是一个魔鬼,竟然要我的心脏!心脏给了他,那我岂不是要死掉了?! “你这是想要取我的命。”我盯着薛世人冷漠的眼睛,说道。 “放心,死不了,死了就不好玩了。”薛世人冷冷地说道。 “什么好玩不好玩?我才不要跟你玩。”我有些厌恨地看着薛世人说道。 “跟不跟我玩,由不得你选择,你现在这不就是不请自来了吗?”薛世人冷笑着看着我问道。 “头发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心脏我也可以给你,但是你要保证我有命活着回去送药给我师父。”我看着薛世人说道,心里酸楚无比,却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才认识你师父几天,你真舍得为了那个老头子割舍了你的心脏?”薛世人看着我,质疑道。 “我逃亡了七天七夜,是师父把我带进裁缝铺,给了我家的温暖,如果没有师父,我可能早就冻死在大街上了。师父是为了维护我,才不肯要你的药的,我没有爹娘,师父在我眼里,就是我爹。”我含着泪,看着薛世人说道。 薛世人沉默了,半晌后忽然低声说了句:“还是那么虚情假意……” “谁虚情假意了?我说的是真的。”我狡辩道。 “那好,跟我走,把你的头发和心脏给我。”薛世人冷漠地说道,走在我前面,领着我来到了他的住所里。 从他那刻着雕花古朴木质医药箱里拿出了一把刀,他把刀递给了我,说道:“上次硬拉你坐我大腿上,被你抽了一巴掌,现在脸还是麻的,这一次你自己来吧,把你的头发剪下来给我,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给我。” 说完,薛世人就背过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