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 翌日,两人商量好了一块儿去打高尔夫。 今天不算堵,开车到球场只花了半个多小时。他们从侧门直接开车上山,俞北平是常客,岗哨的保安都没问。 “这要往哪儿停啊?”汤子期新奇地往窗外张望。 “有地下停车场,不过那地方不方便,以前我都停东边休闲区。”俞北平慢慢扭方向盘,动作随意,游刃有余,一看就是开惯这种盘山路的。 沿途的路不算窄,但也不宽,顶多两辆车并行。 路上碰到相熟的,两辆车擦肩而过时,旁边那辆银色的慕尚冲他鸣了鸣喇叭。俞北平也停下来,摇下车窗。 对面那辆,降下的车窗里也探出个脑袋。 挺英俊的年轻人,看着比俞北平小,冲他笑:“什么风把您老也吹来了?” “没事儿就不能上您这儿来啊。”俞北平把手搭方向盘上,随意敲了敲,“打开门做生意,还规定谁来谁不能来?” “您这话可就严重了,谁敢拦着不让您来啊。” 汤子期认了出来,这就是之前来机场接他们的那两个年轻人之一,叫肖扬。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刚开始都不看她一眼,可傲了。 两人又在路上侃了两句,眼看后面有车上来了,俞北平和肖扬打了个招呼,载着汤子期走了。 路上,他给她解释:“这厮告诉你没有,这俱乐部就是他开的。” 汤子期摇头:“那天我喝多了,就和他打了两场球,别的没细谈。”就算谈了,她后来醉成那个样子,还能记得? 俞北平确认地点点头,说:“一会儿带你去练习场,先让你和他过几招。” 汤子期大窘:“我不会啊!” 俞北平盯着前面的路目不斜视,嘴里淡淡说:“十多年了,他的水平没比你好多少,就是这张嘴不饶人,银枪蜡头,别怕。” 汤子期:“……”背后补刀真的好吗? 停了车后,他带着她去了二楼餐厅,在露天的阳台外找了个位置。这时候人不多,十几张椅子,一大半都空着。 坐下后,往远处眺望,青山绿水间,隐隐藏着砖红色的瓦房,还有金色的小圆顶和白色的檐廊,总能看到打累了的会员收了球杆往休息室走。 “这场地还真挺大的,都看不到底啊。” “山上还有,还在开发,听说是要弄个温泉。”俞北平叉了块小蛋糕,送入嘴里。 汤子期咂舌:“你这朋友还真挺有钱的。” 俞北平哼笑:“资本家,剥削是他的本能。” 汤子期差点呛了一下,忙低头喝茶掩饰过去。 他把自己盘里的叉给她,体己地说:“多吃点儿,免费,算给他积德了。” 汤子期算是服了他了,平日举止挺有格调,雅人深致,可真要损起来啊,简直杀人不见血,一张嘴毒得很。 …… 汤子期以前打过高尔夫,有一段时间挺痴迷的,拖了朋友从国外花了近百万搞了根二号铁。不过她这人热乎劲儿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就给束之高阁了。 所以,俞北平问她会不会打的时候,她撑着球杆认真想了想,嘿嘿笑,要面子地伸出一根手指:“会一点。” “一点是多少啊?”肖扬带着个细腰长腿的女郎从休息区过来,一边把手里的球杆递给俞北平,一边拍了一下汤子期肩膀,“上次跟你打斯诺克,没见你露怯呀,小嫂子。” 这话调侃的意味明显,挑衅的意味也明显啊。 汤子期咬牙。 她向来是不服输的,闻言冷笑:“那你划个道儿,咱们比一场。” 肖扬那个女伴捂着嘴笑,踮起脚尖给肖扬戴上帽子,抱着肩退到了一旁。 汤子期和肖扬对了眼,抬抬手,示意他先开始。 肖扬笑了笑,握了握球杆,低头试了试位置。 两人算是杠上了。 …… 三场下来,以肖扬的完败告终。汤子期低头看着手里的杆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像是看到了新大陆。 肖扬不堪受辱,也有点下不去台阶,回头质问俞北平:“你不说她不会吗?” 俞北平点头,眼神玩味:“我也没想到,你打了这么久,连个接触没个把时间的菜鸟都打不过。” 肖扬提起杆子就朝他砸过去。 汤子期忙牵了俞北平,卯足了劲带他逃离了现场。 她吭哧吭哧在前面跑得起劲,一鼓作气跑出百米才停了下来,扶着膝盖喘气。 “没事儿吧?”俞北平的体力一看就比她好,拍着她的背脊问。 汤子期一边喘着气一边摆手,告诉他自己没事,慢慢直起了身;“你这朋友不地道啊,输不起。” “他就这德行,风度都拿来泡妞了。” 汤子期警惕地看着他:“您挺有经验的嘛,以前也跟他一样玩?” 俞北平哭笑不得:“工作都来不及,大小姐。” “你的意思是,你有时间就跟他一样玩了?” 俞北平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甭管多大的女人,疑心病都重得很。 他把她搂到怀里,好是一通安慰。 汤子期哼哼唧唧,还不肯罢休。 他只好又是哄,又是劝,才给劝住了。回到休息区,肖扬在角落里招呼他们过去。 四人坐一桌,正正好。肖扬摘下帽子扣桌上,施施然端了杯茶,慢慢啜。 汤子期心道“装逼”,哪有人打完高尔夫喝茶的?真是够了。怪不得俞北平不客气地侃他,瞧瞧,就这德行。 肖扬像是没看到她眼底的那一丝鄙夷,也不在意,摇了摇杯子说:“别听旁人说什么规矩就是什么,我吃牛排还用筷子呢,管他们说什么。谁要敢掰掰,爷教他做人。” 汤子期震惊。 还真有这种只凭好恶,甭管别人怎么看都无所谓的人啊。 不过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还真有不少怪人。 不过他们有底气,是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就像魏晋南北朝时的名士,名士携妓遨游,那叫风雅,换了一般人,那叫下流、品德败坏。很多时候,只是取决于做那事儿的人。 “真不喝啊?金骏眉,正的。”他起身给他们满上。 茶汤清澄金黄,望之色泽明亮。 光看着卖相,也知道是好茶。 汤子期虽然不懂,也知道品茶色香味,好茶是经得起泡的,三遍以后犹有余香,次一点的过一两遍色泽就不行了。 这茶都过了三四遍水了,颜色都没淡一下,颜色也正,不见一点儿浑浊,可见真是好茶。 俞北平好品茶,抿了两口,点点头,算认可了。 汤子期却没多大兴趣。 肖扬说:“一会儿去赛车,去不?” 俞北平摆手:“不去。” “为什么啊?” “公职人员,要注意形象。”他一本正经地说。 “呦,果然是官越大越不一样了,别忘了你以前是什么样的,还跟我摆谱。” “真不去。”俞北平的语气不像开玩笑。那是年轻时候才干的荒唐事儿,现在可不干了。 肖扬也就是随口一说,见他坚持,也不勉强了,回头和汤子期说:“一会儿还要来些朋友,赢了我不算什么本事,赢了他们才是真本事。敢不敢再来几局?” 汤子期啧啧两声,拿眼角瞥他:“打不赢,还找帮手啊?” “就问你敢不敢?” “赢了有什么好处?” “我把我那辆koenigsegg给你。” 汤子期有点兴趣:“cc?”她上次见他开过。 他点头:“公路上,拉到200码不成问题。” 最高上限当然不止,不过,这玩意儿跟实际开的车速可离得远了。差一点的跑车,拉到一百码以上车身就开始抖了,压根不能看。 汤子期不以为然:“我开那么快干嘛,等着违章被贴单啊?” “就问你要不要?” 她也利落:“成,打就打呗。” …… 事实证明,汤子期能赢肖扬这件事儿,还真是矮子里面拔高子——不是她太厉害,而是肖扬太菜。 一旦遇见真高手,汤子期这点儿水平,就相形见绌了。 李伦接了水,从对面过来,仰头灌了口,拿眼角瞥她一眼:“哪儿来的菜鸟啊?就这水平还跟我打?肖扬,你消遣我呢?” 汤子期本来还不好意思,他一开口,她脸色就变了,直接道:“打个球而已,嘚瑟个什么劲儿?打好了充其量也就是个球员。” 李伦向来都没什么风度,闻言怒道:“你再说一遍。” 汤子期也是不是个好脾气,声音脆脆的,满场都听得清晰:“我说,打个球而已,打得再好也就是个球员,犯不着嘚瑟。” 李伦手里的球杆挥了一下,白色的球在空中划出道抛物线,直奔汤子期。 周围有人惊呼,都来不及制止。 汤子期都愣了一下,好在这时有人从旁边拉了她一把,躲开了这球。 她镇定了些,回头一看,是俞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