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她咬着一口小白牙,内心艰难挣扎。 汤子期这人,别看嘴巴上说着“不要不要”,胆儿其实肥着呢,过了会儿,她试探着喊:“六哥——” 他撩起眼帘看她一眼,终是没忍住笑。 得咧,就一棒槌,缺心眼儿! 第004章 教导 吃完饭后,俞北平开车送她。 问到上哪儿,汤子期想了想说:“明天就礼拜六了,我不回学校。” “成,哪儿?” “我在学院旁边的那个小区租了套房子,一会儿到了,我给您指路吧。” 俞北平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这人车技也是真好,晚高峰这么堵的路,愣是没让他停滞,只花了比平时短一半的时间就到了。汤子期从一旁悄悄打量他,心里犯嘀咕。 “干嘛这么看着我?”他身边像是长了眼睛,都没侧一下头就发现了她的目光。 汤子期嘿嘿笑,没敢开口。 俞北平不咸不淡道:“说啊。” “不说,怕您打我。” “我没那么小气,说吧。” 汤子期这才鼓足了勇气:“我就是觉得吧,您这车技也太好了,该不是平日里经常闯红灯吧?” 车子抖了一下,俞北平连忙稳住。 拐进小区,终于到了地方。他按照她说的,把车停在了楼下的黄线区,又解了安全带,这才回头看她。 汤子期被他打量得浑身不自在:“……怎……怎么了?” 俞北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现在知道怕了?刚刚你不挺能的吗?这口没遮拦的性子,是天生的还是跟谁学的?” 汤子期努努嘴,小声反驳:“不你让我说的吗?” “你说什么?” 她连忙摇头:“没什么!” 后来他送她上楼,汤子期出于礼貌,留他喝了杯茶。 她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背对着他在玄关的地方翻了好久,问他:“您喝什么?咖啡还是果汁?茶叶我这儿只有大麦茶啊。” “给我杯白水就行。” 汤子期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俞北平微微岔开腿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搭在膝盖上:“怎么了?” 这个动作真是帅气,微微弓着腰,宽阔的背脊很饱满,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男人味儿十足,可举手投足间,又透着那么点儿慵懒随性。 汤子期压住心里那点儿旖旎,真诚地摇摇头:“没什么啊。” 她回头给他倒水,私心里希望他多呆一会儿,拿水瓶的时候故意抖了抖手。水瓶倒在盥洗池里,“哐当”一声摔得内瓶粉碎。 汤子期愣在当场。 她只是想倒翻热水再烧一壶来着的,这下弄巧成拙,水瓶都报废了! 俞北平听到声响过来,高大的背影笼在她身后,把她面前遮得一黑。 可能是做贼心虚,她紧张地搓了搓手:“这……我去楼下买个水瓶吧。” “还是我去吧。”显然他不大相信她。 汤子期的脸火烧火燎的,眼睁睁看着他去了玄关的地方穿鞋。他动作利索,蹲下来简单拨弄了一下就穿好了鞋,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汤子期忽然想起那天在孙娉家里听到的谈话,他是个武警通讯站的站长,兼作战指挥官。孙娉说他们营是新合并成立的,暂时还没参谋,也没参谋长,管理、教学以及出任务的作战方案都他自己出。 想想就头皮发麻。 汤子期再看他那张清风霁月般的脸,总觉得不太人道。对于这样的美人,简直是摧残! …… 俞北平去得快,回来得也快,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厨房,烧开水、洗热水瓶、泡水……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她咋舌不已。 她觉得自己过去也是添乱,干脆待沙发里不动。 只一会儿,他端着两杯水过来,一杯安放在她面前,还很体贴地扣上了防烫杯环。 “谢谢。”汤子期把杯子捧起来。 俞北平在她身边坐下,低头吹杯面:“你平时就住这儿?” “嗯。”她应一声,小心抿了口。还是有点烫,继续吹。 “不住宿舍?” “礼拜一到礼拜四住宿舍,礼拜五到礼拜天上这儿住。一个人住嘛,比较自由。”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汤子期想起什么,火烧眉毛般放下杯子,霍然起身,“梁教授让我写两万字的课堂感想啊!怎么办,我压根就没听!” 俞北平好笑地看着她:“已经迟到了,上课为什么不好好听?” 汤子期哑口无言,一脸憋闷。 小姑娘吃瘪的样子有点可怜,乌溜溜的大眼睛泛着潮气,像是随时都要急哭了似的。她穿了身毛茸茸的淡黄色睡衣,跟平时纤细的身形不符,看起来有点rou嘟嘟的。 俞北平莫名想起了隔壁邻居家养过的一只小奶猫。 热情、仗义,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实际上外强中干,真碰上事情就焉了。 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起身说:“写点儿什么?我教你。” 汤子期没反应过来:“你听了吗?” “没。” “……”那你教我什么?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声,俞北平给她解释:“我在野战部队的时候,当过指导员,也带过一段时间的新兵,这方面都能写一点。” 汤子期的眼睛渐渐亮了,连忙应承下来。 到了她的房间外面,俞北平的脚步还停了一下,挺绅士地问她:“我能进去吗?” “当然!”她连忙让开位置,没心没肺地把门大开,自己先进去了。 俞北平看她一眼,眸光微动。 ——这也太缺心眼了。 他忍不住提醒她:“我要是坏人呢,你也这么让我进门,还让我进你房间?” 汤子期也有自己的考量,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但笑不语。心头却道,要是坏人都长您这样的,咱也就认了! 汤子期的房间不大,总共10个平米左右,靠墙边一张一米左右的矮床,对面是窗户,下面正好摆一张书桌。墙纸是很淡的米色,摸上去还有凹凸的暗纹。 她背对着他鼓捣,很快就抽出了笔和纸,回头眼巴巴看着他。 俞北平走过去,俯身把手撑在她的身侧。 “哪儿不会?” 他挨得近,说话间还有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边,挠得她心里痒痒的,像是千万只小蚂蚁在爬。 手里的书本好像变得沉甸甸的,翻都翻不开。 俞北平替她翻开,一页一页翻过去:“……你怎么什么笔记都不做?” 汤子期:“……忘记了。” 他从她手里接过笔,一手摊开,压住书页,另一手灵活地划过。钢笔的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室内更显安静,落针可闻。 汤子期屏住呼吸,忍不住侧了侧头。 他的模样很专注,和她只有咫尺距离,清俊的面孔看不出丝毫瑕疵,有种清爽好闻的气息。 她心旌动荡,老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好了,就这样吧。”他把钢笔搁下,回头指导她。 就这一个小幅度的动作,她的唇正好擦过他的的脸颊。有些冰凉、又有些温润的触感,汤子期愣在当场。 俞北平也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过他没说什么,起身和她拉开了距离。 “这几个地方,你自己整理一下吧。”他把钢笔在书上拍了拍。 汤子期这才回神,手忙脚乱拾起了钢笔,可接下来不管怎么努力投入,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翻来覆去都是刚才那一个意外的碰触。 她装模作样写了会儿,又放了笔,问他:“首长,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吧。”他声音温和。 汤子期舔了舔嘴唇,声音干涩:“你有女朋友吗?” 他多看了她一眼,眼中含了几丝极淡极淡的笑意。 这种沉默的注视让汤子期很不自在,哪怕不回头,皮肤上也能感觉到他如有实质的目光。他的眼神是冷静的,可视线专注,无形中又有种逼人的灼热感。 让人觉得,他的内心远不如外表这么波澜不惊。 “干嘛这么看着我?”汤子期被他看得浑身紧张。 俞北平笑了一声。 汤子期觉得,他的笑容别有深意。 她还想问什么,他拍了拍书:“快写吧。” 汤子期有点不甘心:“你还没回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