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他的背景很复杂，你最好离他远点。” 不仅仅因为他这个人，还有整个宋家。 陈相灿语气寡淡，还透着一丝怒气，明明是劝解，在陆念念听来更像是威胁。 “我的事不要你管。” 陆念念愤愤的推开面前的人墙，哼哧哼哧往前走。 “你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跟我绝交？” 身后传来少年冷森森的话语。 陆念念停在门口，气急败坏地朝他挥了挥拳头：“他不是傻子，也不是哑巴，更不是不相关的人。” 还是她喜欢的人，香菜一口一个傻子的称呼他，陆念念就是不能忍。 门口的女孩说完，头也不回地蹭蹭蹭下楼。 少年神情纠结，攥在手里的暑假作业狠狠的摔向桌面。 皱皱巴巴的作业本，像刚刚用完的手纸。 回到家的陆念念，懊恼的盯着一片空白的作业本看，拿起笔潇洒利落地写上一个大大的解字。 脑中开始回想陈相灿近乎刻薄的话语，以及白白浪费的一袋狗粮。 陆淮君回来的时候，陆老爷子还在数落自家孙女，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 老爷子拄着拐棍从书房慢吞吞下楼，看到儿子回来了，冷沉严肃的眉眼这才缓和几分。 “爸，你看样子精神不错啊。” 一身黑色西服，来人眉眼俊逸，举止投足间，有着属于中年人成熟内敛的气质。 陆淮君脱了鞋进门，方才还未进门，就听到老爷子气势雄厚的训斥，显然念念那丫头又闯祸了。 陆老爷子鼻尖轻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念念那丫头也不知道像谁，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谁家小姑娘成天拎个武器出门？” 一想到那日，陆念念从二楼窗口跳出去找人打架，老爷子这会还在生气。 陆淮君温和的回应，闻言忍不住微笑，将外套搭在衣架，听老人唠叨了几句，就去了二楼书房。 书房里，陆念念心情抑郁的趴在书桌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作业里，像是睡着了。 陆淮君轻轻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只好轻手轻脚的进去。 “念念？” 陆淮君声音很轻，以为小丫头睡着了，准备叫醒她回房睡去。 “爸爸。” 就在陆淮君帮她整理书本的时候，一道闷闷的女声从臂弯里传出。 陆淮君顿了顿，默默放下手中的书本，低头看着她：“不是睡着了吗？” 陆念念慢吞吞爬起来，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嘟起唇，有了几分女孩子的娇憨。 “爷爷嗓门大，他说话语气不太对，我一猜就知道你回来了。” 陆淮君轻笑，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念念身边，随手翻了翻她的作业。 “看来你的假期应该挺充实。” 作业都顾不得写，第一页就写了两道题，而且全都是错的。 “唔，是有点忙。” 陆念念自知理亏，回答也没几分底气。 “有时候爷爷是唠叨，但有些话还是要听的。” 陆淮君收起念念的作业本，大有长谈的架势。 陆念念低着头，模样乖巧，难得陆淮君回一次家，她其实很想听听他说话。 “你是女孩子，爸爸不需要你文文静静做个淑女，但起码出门的时候咱别带武器。” 想起之前大院里来告状的家长，陆淮君便有些头痛。 “爸爸，我没有欺负弱小。” 陆念念小声回应，两只眼睛小鹿似的轻闪，秀挺小巧的鼻子，和她的mama一模一样。 陆淮君呼吸一滞，摸摸女儿毛茸茸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女孩子带武器防身，也不是不可以，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想了想，陆淮君还是忍不住提醒：“但动手要知道分寸，并不是每一次我都能赶回来，替你收拾烂摊子。” “我只是吓唬他们，好歹我也是个读书人。” 陆念念看了眼自己的父亲，花瓣似的圆唇轻启，小声嗫嚅。 陆淮君待的时间并不长，跟陆念念讲了会话便离开了。 陆老爷子知道他公事繁忙，同是军人出身，也不好多留他。 陆淮君这次回来，稍人带了许多吃的，其中多数都是陆念念爱吃的零食。 陆念念挑了一袋石榴，准备给宋奶奶和宋今朝带去些。 陆念念去的时候，宋奶奶和家里的阿姨正在忙碌，听说有客人要来。 见念念拿着一堆水果进来，宋奶奶满是褶皱的容颜，溢出暖暖的笑意。 “念念来了，留在这吃晚饭吧。” “留下来，跟今朝说会话，这孩子太孤僻了。” 宋奶奶笑着接过念念的石榴，看向二楼角落那处紧闭的房门，眼神示意陆念念上去。 陆念念拿了两颗石榴，心中斟酌，待会该跟他说些什么。 敲门前，陆念念学着宋奶奶的动作，先深沉的咳了一声，然后对着门轻轻敲了三下。 等了很久，眼前的全实木门紧紧关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念念每隔三十秒会敲一次门，心想，里面的人总会有不耐烦的时候。 一想到那张冷冰冰的脸，说不定，宋今朝会冲出来暴打她一顿。 陆念念抱着被揍的心理，第二十次敲响木门。 “咔嚓”一声，门开了。 第8章 门一开，伴随而来的，还是那股清淡且熟悉的药味，丝丝缕缕，弥漫在空气中。 宋今朝盯着她，精致的眉骨拧成一条线，眼睑的弧度阴柔寡淡，目光冷冷清清的落在她脸上。 第三次与他目光对视，陆念念愣了一下。 少年一身黑色的短袖，下半身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许是他自身就带降温装置，冷漠疏离的气场，竟让周遭闷热的气息骤散。 他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接下来是不是要打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陆念念连忙开口：“我带了水果给你吃。” “看我对你好吧？” 开门的一瞬，宋今朝的意识里，就只剩她一个人，眼前的女孩像极了一只聒噪，爱蹦跶的鸟。 宋今朝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前，看着她的粉唇一张一合，清恬的气息轻进轻吐。 那种感觉像是抓心挠肝，宋今朝的神情微微发生了变化，沉寂的目光多了几分锐利。 像是预感到什么，陆念念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快速做出反应，熟门熟路地挤入门缝中。 “你是不是想让我进去坐坐？” 陆念念说得一本正经地，论谁看，宋今朝的表情也不太像是，愿意让她进去坐坐的样子。 少年清冷的目光蔓延出寒意，陆念念尴尬的咳嗽一声，挺起小胸脯干脆不去看他。 她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硬生生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听我奶奶说，你体弱多病，更要多吃些水果。” “你说对不对？” 陆念念十分狗腿，将两颗大石榴认真的摆在书桌上。 他的桌上依旧堆着很多魔方，大部分都是拼凑完整的。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房间的主人慢慢走了过来。 陆念念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将位置让出来给宋今朝坐。 庆幸的是，宋今朝没再说什么，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他坐在书桌前，和之前一样，身旁的人如同空气。 对于厚脸皮的陆念念，他以沉默抗议，目光冷嗖嗖的望向她。 但这人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讨厌她。 陆念念第一次觉得，像她这么聒噪的人，竟然也有被人无视的时候。 陆老爷子常说，她每天上蹿下跳像只猴子，多半是有多动症。 宋今朝这么一个安静的人，天天闷在满是药味的卧室里，肯定很难受。 要是多动症能传染就好了。 陆念念暗暗吸气，随时准备搭话，奈何面前的人，只留给她一道生人勿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