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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殿内紧闭的大门打开,细雪携寒带风闯入殿门。 陆渊握着狼毫的手一顿,举目望去,月白衣裳的女人素手单执着一把看似随风飘荡的伞,似一片雪花徐徐飞来,伞边的薄绢被风刮的往后摇摆,猎猎作响,却更像展开的蝶翼,引人惊叹。 一息之后,一双裹着玉足的绣鞋轻落在殿门口。 女子收了伞,薄绢纤尘不染,落在她瘦削的肩头,她半倚靠在门边绽出笑来,“好久不见,门主。” “谁?”陆渊面沉似水,抬手间将狼毫掷了过去,浓墨瞬间凝成墨珠飞去,径直就要砸中浮月仙子一身素白的衣裳。 浮月仙子面上笑容不变,伞自发地迎头碰撞上墨珠,瞬间将墨珠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别介呀,门主大人呐,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我这么一个美人呢。”浮月仙子面不改色,兀自伸出手把自己从上到下比划了一下。 她这张脸笑起来更有韵味,眉眼弯弯,一派清丽脱俗的模样,抬手间身上的香味就散了过去,那是甜且带着婉约的味道。 陆渊鼻尖嗅了嗅,面色先一紧又马上松懈,正暗忖着门外有禁制,除了门主口令之外其他人都是进不来的。 却不想下一秒,浮月仙子大腿一迈直接就走入门内,嘻嘻笑着,“既然是假冒货,我给门主面子,门主可就不要蹬鼻子上脸了吧。” “你!”陆渊的瞳孔放大,原本一直被他晾在一旁的玉扇立即回到了他的手上,只觉得四肢百骸冷气直冒,“胡说八道!” 他抬手间便朝浮月攻了上去,势如长虹,眼看就要伤了浮月的面门,却只见手掌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十成十的力道就这样打在了棉花上,让陆渊脚下一个踉跄。 正要拔手出来,浮月却转而拉住了陆渊的手腕,“你伤不了我,啧……原以为会是什么厉害角色。” 她一双眼睛略显空洞地扫视了陆渊一番,语调由高转低,“不过如此而已。” 她自顾自地把陆渊的手从自己身体里面抽出来,懒洋洋地托腮打量着面前陆渊的容貌,“还真是十成十的像呢,是因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的缘故吗?” 陆渊面色狰狞,挣脱开浮月仙子的手,双目发红气血翻涌,“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又?”浮月往后退了一步,抱着伞径自走到软榻上,打量着陆渊方才写的字,“给衡坤宗写信啊,可惜了,殷栗已经被正牌陆渊带走了。” 她懒得看陆渊的脸色,拿着笔嘻嘻笑了笑,“你装得也够像,要不是万衍书上显示陆渊不对劲,我还发现不了你。” 眼前的陆渊眼睫颤动了几瞬,声音喑哑发涩,张口说道:“你果然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重新坐回桌前,神色在一瞬的失神后又很快恢复过来。 “罪魁祸首这词用的可真夸张,那你又是谁呢?”浮月的伞尖对着面前人的脖颈,面上带笑,直接用最纯粹的暴力刺穿了他的面容,把伞抽出后却不见血迹。 他的脸似一面水镜一般,在层层剥落扭曲之后,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张和陆渊有五分相似的脸,面容更加阴冷邪肆,五官突出,眉间有着一抹鸦青色的狭长印记,让浮月证实了这人的身份。 “你叫什么?” “袁戮……你特意过来找我,不会只想说师尊被陆渊带走的事情吧。” 浮月仙子的伞在袁戮身上点了点,“那倒是也未必。” 抬手间,从薄绢内落下的万衍书在她指尖不断地翻动着,她匆匆看了几眼,倒是对眼前人有了点意外之喜,“穿梭两界必须启用他人的身体,你这身体是从何处来的?” 袁戮闭了闭眼睛,在万衍书面前一切遮盖都毫无用处,索性也不把容貌变回去了,转而淡然说道:“仙重门炼丹袁长老,他给陆门主下了噬魂散,本来想要取而代之,却不想陆渊使得陆门主复活,死因……气血攻心。” 虽然他为了占据身体也出了不少力就是了。 浮月仙子面上有几分促狭,“你说的,我也能信,毕竟,我的目的从来就没有变过,袁戮,你看看你师尊现在和陆渊在哪呢。” 万衍书徐徐展开,犹如一副优美的画卷,其中清晰地倒映着殷栗和陆渊在山洞中互相依偎的画面。 袁戮只看了一眼就别过眼去,置之不理。 “袁戮,你所求所思我并不在乎,你能有这番造化也是你的命,不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陆渊就是这其一,你想要真正当个人,那你就得助我一臂之力了。”浮月仙子把书收起,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冷着脸对袁戮说。 袁戮握着玄玉扇,掌心发凉。 他的身份很简单,乃是陆渊封印记忆后诞生的心魔,谁能想到,万衍书再次回到陆渊手上被开启之后,他这个心魔居然被陆渊硬生生地挖了出来摒弃掉,反倒方便了他。 在完全脱离了陆渊后,作为心魔被摒弃的袁戮,自然背负着那些陆渊根本不想触碰的记忆。如同被沼泽腐蚀,往下深陷,他掌握身体的时候稍晚,等他苏醒过来的时候,陆渊和殷栗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见袁戮半天没有回应,浮月仙子还以为他不愿意,轻扯了嘴角转而说道,“天地初开,上为清下为浊,变成清浊两界,也就是仙界和此方。你作为心魔,在哪里都是没有容身之所的,千万人摒弃你、厌恶你、憎恨你,但若是你助我成功,我自会帮你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人,重新投胎都行,清浊两界任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