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这个变扭的少年终于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自己如果再一直瞻前顾后，那么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如他所愿。 ——不尽人事，自然天命也不会眷顾。 ——无论是篮球，还是……他。 —————— 在房间内，黑子哲也将湿漉漉的小柴犬抱在怀里，他轻轻揉了揉小柴犬的脑袋，小柴犬很没有精神地缩成了一个可爱的团子状，黑子拿了块毛巾帮它擦拭起来。 这只小柴犬虽说拥有着比较短小圆滚的四肢，跑起来倒是很快，要不是宋以然身手很好，最后还抓不住它呢。 刚刚黑子哲也废了很大的劲帮小柴犬洗了下澡，自己也有些弄湿了，黑发少年将电吹风的插头插上，打开按钮，温和的风将黑子本来同样染上水珠的蓝发吹开。 黑子的手立即紧了紧，小柴犬呜咽一声，他现在也顾不上自己手里的团子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宋以然，“宋君……你？” 纤长的手指将黑子的发丝撩开，露出了那双清润得，仿佛被山林间的露水浸润的眼睛。 感觉到黑子哲也微微有些躲避，宋以然摸了摸他的头，轻轻道，“乖，别动。” 水蓝发的少年一下子不动了，像个小学生般地乖乖坐好，尽管那张清秀的脸还是那么面无表情，可是他眼底流露出的些许紧张和羞涩，让宋以然不由再摸了摸他额前的发。 “不要只顾着照顾哲也二号，自己的头发还湿着呢，阿哲。” 黑子“嗯”了一声，他那一双水润的眼睛，和怀里的小奶狗几乎是如出一辙，让宋以然的怜惜之心更浓了些。 黑发少年的声音不由放柔，他手上的动作很轻缓，一边用手指摩挲着黑子的头发，一边将吹风机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暖风阵阵，吹得黑子的心头一阵酥麻。 “宋君……” “嗯？” 宋以然的手停了停，因为……他的手指，被水蓝发少年轻轻握住了，他的小指微勾，偏偏少年还一副无辜的样子，一声不吭地垂着头，任由宋以然摩擦着他的头发。 “宋君……其实很温柔呢。” 黑子在宋以然快要结束的时候，轻轻说道，抬眸看着宋以然，“如果宋君，一直对别人这么好，那么那个人一定会误会的。” “——会误会……宋君……很喜欢他。” 黑发少年将吹风机关掉，他又拿干净的毛巾把黑子的头发还有些剩余的水汽擦了擦，宋以然感觉到黑子的乖顺，心头一软，不由微微笑道，“我本来就很喜欢黑子啊。” “——而且……我只对我认定的朋友那么好。” 黑子的眼神微微暗下，他的小指上的力气突然加大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做你的朋友啊，宋君。 一想到也许未来会有更多像桃井桑一样的女孩，漂亮而富有魅力，当她们再和宋君告白后，如果那个时候，宋君的想法变了的话……他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只能毫无办法地看着宋君越走越远。 他的心里，就被一种无力而又细密的抽痛填满。 “宋君。”黑子哲也突然深吸口气，神情认真，“等到我们一起拿到冬季杯冠军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那个时候，我一定要像桃井桑一样，很认真地告诉你，我……真的很崇慕你。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好。” 黑发少年微微弯唇，在那微暖的灯光下，五官显得异常柔和，“一定，阿哲。” —————— 在短暂的休息后，便是高强度的训练，诚凛这支球队本来就是配合型的，他们的能力也在慢慢地提高，尤其是火神与黑子。 火神大我的弹跳力极高，甚至比起宋以然和奇迹的世代们，更胜一筹。红黑发少年每天都有着大量的加练，想把这一股潜力和灌篮技术相互融合在一起。起码宋以然现在也感觉到了，火神……真的有着超越奇迹的可能，尽管现在看上去还极为渺小。 随着精力的慢慢恢复，宋以然已经能重新进入意识之海了，在脑海中，那片清透的海域已经和黄泉之水交织在一起，并非是滚滚浑浊的样子，而是一种血红色的透彻，就像是流动的玛瑙般。 他淌水不断往里走着，在那森森白骨的鬼门之关面前停留，当宋以然伸出手时，手臂轻易地穿过，只能触摸到一片虚幻。 ——意识之海……难道在与冥府的力量融合？ 清醒后，宋以然也认真思考过这种力量，却又感觉毫无头绪，最后，他也只能暂且走一步算一步，将这个问题压在心底。 在练习过程中，宋以然和诚凛众人之间的配合仍然是默契十足，他也发现，有的时候不用他刻意放缓速度，诚凛的少年们也已经可以轻松地跟了上来。 ——大家都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地变强啊。 这点，也可以在与秀德、桐皇的比赛式训练中看出来。 宋以然、青峰大辉和绿间真太郎坐在场边，看着场上两只打乱了顺序的队伍。那在打比赛的两只队伍都分别从三个学校的校队中按比例抽取一定人数，过四十分钟后轮换，这样高强度的比赛会持续一整天。 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想法，三方的教练都要求将王牌换下，而其他没有被选上的人，也没有坐在宋以然他们的身旁，就仿佛划开了一条清楚的界限。 ——也许是……那三人的光芒太过耀眼了。如果要坐在他们的身边，那种压力……完全不敢想象。 绿发少年沉着眼观察场上的形势，现在的诚凛在绿间真太郎的眼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威胁性。如果下一次双方再对上的时候，即使没有宋以然在场，他们也不一定会赢。 “好无聊啊……”青峰大辉懒懒地耸耸肩膀，他看着撑着下巴的宋以然，嘴角的笑容带着痞气，“喂，宋以然，我们去一对一吧？” 还没等宋以然回答，一边的绿发少年将右手微微抬起，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好久不与人来一场远距离三分比赛了，你觉得怎么样，宋以然？” 宋以然：…… “看来小绿和阿大的愿望都不能实现了呢。” 桃井五月披着一件浅色的纱衣，即使天气微凉，她还是穿着短裙，越发显得青春活力。 她的手里捧着一篮子换洗的衣物，嘴角的笑容微微扬起，“毕竟……今天晚上，是温泉沐浴的美好时光哦～” “温泉沐浴！？” 已经有人在惊呼了，粉发少女微微眨眨眼，看向宋以然，笑意微微泄露出来。 “小然，我很期待你穿紧身内裤的样子呢。” “——一定会非常可爱。” 第65章 修罗场x3：温泉 这是一所非常著名的温泉旅馆, 泠泠的池水极其清透, 不断蒸腾的热气里带着硫磺的香味, 让深色肌肤的少年有些昏昏欲睡。 被一声声响惊扰，青峰大辉抬眸一看, 发现是面色同样古怪的绿间真太郎，他裹着绿色的浴巾，抿着薄唇, “怎么是你, 青峰？” “……啧。” 青峰大辉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来掩盖自己那些微的遗憾,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绿间……你来得未免也太早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的确有些早, 至于他们为什么想早来, 当然就是唯恐错过了他们在意的那个人。他们就这样在这个雾气缭绕的温泉中大眼瞪小眼地凝视着彼此。 过了许久，才有人陆陆续续地进来，有诚凛的, 也有秀德桐皇的, 经过一天的训练，当那温滑的水裹住劳累的身躯，一种难以想象的酥麻感涌上心头。 “温泉……果然是人间天堂啊啊啊！” “教练这回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嘶, 我感觉自己的腿还有些发麻。” ………… 交谈声渐渐响起，这座温泉池的占地面积很大，即使有十几人在一同沐浴温泉, 也不会觉得拥挤，绿间真太郎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呆着，他没有戴眼镜，那双看上去极其文气的眼睛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他的小指微微一动，就听到诚凛的那帮笨蛋在讨论着要不要去偷看隔壁女生洗澡，他心里嗤笑一声，面色还是冷淡地等候着。 只是…… 他时不时地抬眸看着那扇门，黑发少年迟迟未来，即使绿间的定性极好，他不由也有些焦急。 “宋以然那家伙，不会不喜欢泡温泉吧？啧，太没有情趣了。” 青峰大辉游到诚凛那块，装作随意地问道，也和绿间心里所想的完全契合。 “啊……好像黑子有些不舒服，所以阿然在照顾他呢，也许会晚一点下来。” 小金井回答道，却不由傻笑了起来，“话说……比起小jiejie们，不知道为什么，我更期待阿然呢……” 这种乍一听好像很奇怪的言论却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虽然大家都是男孩，按理来说是不会期待其他相同性别之人的躯体，可是……一想到那个面容极其艳丽的少年，在这缭绕的雾气中，黑发湿透，脸庞被蒸得泛出诱人的光泽，他们的心……也痒了起来。 看着诚凛众人的神情都变得恍惚起来，青峰大辉的眼色冷下，得出了想要的答案，便不再搭理他们，转身又游到了深处的位置。 “宋以然，在照顾黑子？” 绿间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本来听说他们在一间房间，就有些不太开心，现在一想到自己竟然傻傻地期待了那么久，那个少年却根本不会下来，又为自己的殷切所恼怒起来。 ——自己这样……是不是像一个傻瓜一样？ 青峰·傻瓜二号·大辉只是笃定地将手指敲了敲那池边的石头，他咧了咧嘴，凭借所谓的兽性直觉，坚信那个家伙绝对会来。 绿发少年站起身，水滴不断地落下，他裹着浴巾离开，嘴唇抿得紧紧的。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绿间真太郎觉得自己泡得时间过长，身体也有些不舒服，他低着头在找自己的眼镜，却不见踪影。想到自己等了那么久，不但眼镜丢了，而且那个少年还是没有来，他郁闷地伸出手，手刚放到鼻尖上，却感觉到此时自己的鼻梁上方空空如也，他只能懊恼地摸了摸鼻子。 “绿间君？” 熟悉的声音响起，绿发少年的身形一顿，便猛然站直了身子。 “你在找什么东西么？” 少年的声音似乎微微带着笑意，绿间真太郎的度数有些深，他转过头，只能看到一个不太清晰的身影，可是——即使是带着模糊的光晕，他在绿间的眼中，仍然好看得不可思议。 绿间真太郎没有想到，在看不真切外貌的情况下，自己仍然有这么柔软旖旎的想法，已经完全说明了，那个少年在他心中的映像，有多么美好。 “没。”硬邦邦地回答了，绿发少年就像是闹别扭一样侧过头，不看宋以然的脸，“什么都没有，你看错了，我只是蹲着休息而已。” “这样啊……”尾音轻轻翘起，让绿间不知怎么的听到了些许缠绵的意味，这种错觉让他的心更是惶恐起来，他抵触般地后退一步，那个黑发少年就这样擦肩而过，快打开隔间的门时，他低低地笑了，“那……这地上的眼镜，我拿走了哦。” 绿间真太郎一下子跑到宋以然的面前，拉住了宋以然的手。 “……把眼镜还我。” 这么近的距离，他终于能清晰地看见黑发少年挑着眉的样子。 “绿间君，你其实真的很别扭啊。” 感慨了一声，宋以然把手中的眼镜递给了他，绿间真太郎飞快地接过，立即戴上眼镜，想要快步离开。 “绿间君。” 他听见黑发少年在身后唤他。 “其实，你不戴眼镜的样子……很好看。” 绿间真太郎的眼睫毛非常纤长，掩着那碧绿温玉般的双眸，在没有眼镜的遮盖下显得那么清澈，让宋以然不由赞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