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前两天我带唐叙去见过我哥一家了，他们都很喜欢唐叙。” 听到梁筠的话，唐母眼中划过短暂的惊愕，随即变成释然。 “我们家阿叙……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梁筠眸中都是暖意。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厨房里传来刺耳的瓷器碰撞声。梁筠目光一凝，立刻大步进了厨房，就看到唐叙眉头纠结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是不是哪里划到了？”梁筠把他的右手拿过来看，果然是手指被割伤了，虎口处划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洗碗的时候没注意有个缺口，就这么直接用手抹了。”唐叙开了水龙头，把手放在水下冲洗。 “你别洗了，我去拿药箱，给你上点药。”唐母也走了进来。 “嗯，你赶快去上药吧，我来洗就行。”梁筠赶紧把他推出了厨房。 他洗碗洗到一半，唐叙手上包着纱布，进来看他。 “不好意思啊，第一次正式上门，还让你洗碗。” “这有什么。你手好点了吗？还痛不痛？” “就上药那会儿痛。”唐叙在他面前扬了扬自己的手掌，炫耀道：“我妈包的，是不是很好看？” “你就臭美吧你。”梁筠笑笑，低下头继续洗碗。 但唐叙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等两人回了房间，门合上，他才看向梁筠，关心道：“你刚刚怎么了？” “是不是……想起你mama了？” 梁筠坐在床边，攥着他包了纱布的手左看右看，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梁筠……”唐叙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从身后揽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可以跟我说的。” “没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梁筠靠在他肩上，轻叹了口气。 唐叙默默抱着他，没有说话。 梁筠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良久，才缓缓开口：“其实我对我妈都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她长得很美，喜欢穿长裙……她走的那天，还笑着说以后会经常来看我跟哥哥。” “我信以为真，天天盼着她来，没想到她再也没来过……后来我才知道，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庭，而且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唐叙疼惜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不知该说些什么。 “以后……我会陪着你的。”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句话才能给他些许安慰。 梁筠“嗯”了一声，笑着看向唐叙，道：“那当然，我好不容易把你追到手。” “明明是我追你的好不好？”唐叙表示不服。 “那是五年前，五年后难道不是我追的你？”梁筠一脸的忿忿不平：“而且五年前你哪里追我了？胆小得要死，连句喜欢我都不敢说。” “我——”想到那段自卑而怯懦的暗恋时光，唐叙一时语塞。当初要不是梁筠推他一把，他还真没有那个勇气跟他表白心迹。 “你那个时候那么优秀，我怎么敢表白啊。”唐叙低头，不自在道。 梁筠笑了笑，他抬起唐叙的下巴，明亮深邃的眸子深深看着他：“你也很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唐叙被他夸得脸红心跳，连忙道：“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去看我爸呢。” “嗯。” ** 隔天，c市难得放了晴。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两人吃过早餐后，便开车去了c市郊区的墓园。梁筠捧着一束白百合坐在副驾驶上，唐叙则负责开车。这条路他开了无数次，早已无比熟悉。快到墓园时，他减慢车速，朝梁筠看了一眼。 梁筠明白他的意思，他朝唐叙点点头，示意他放宽心。 车子停在墓园前的停车场后，两人下车，一起往大门走。管理大门的保安认识唐叙，笑着跟他打招呼。 “小唐，又来看你爸啊？” “是啊。周叔，你老伴的病好点没？” “还是老样子，用药拖着，不好不坏的。”年过六十的保安坐在破旧的木凳上，布满风霜的脸满是褶皱。他抽着烟，眉间满是惆怅。 “周叔，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唐叙不忍道。 “知道啦，你去吧，别耽搁。”保安又吸了口烟。 郊区比市区的温度还要低几度，寒风凛冽。唐叙裹紧了羽绒服，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上走。梁筠捧着花，跟在他身后。直到唐叙在一处墓地前停下来。 公墓每隔两个月就会有人打理，让坟墓四周的杂草不至于疯长。唐叙在唐父的墓碑前停下，他看着墓碑上唐父的名字，低哑道：“爸，好久没来看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跪在地上，朝墓碑深深地磕了三个头。 梁筠把手里的百合放到墓碑前，也跪在一旁，朝唐父的照片磕了三个响头。 “爸，对不起，我今天把梁筠带来了。我知道你肯定要骂我不孝子，大逆不道。但是我跟梁筠能走到一起，真的不容易。我请您原谅我的不孝，也希望您能理解我们。” 梁筠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他说话。 “梁筠他……真的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人。因为很多事情，我们差点就错过了。但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我很感激上天，能让我遇到一个这么好的人。” “爸，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妈的。她已经同意我跟梁筠在一起了，以后梁筠也是她的儿子，咱们家又多了一个人。” “爸，对不起，我没能按照您的意愿生活，让您失望了。我也想不顾世人的眼光，只追随自己的心活一次。儿子不孝，您如果泉下有知，想骂我就尽情地骂我吧。” 回忆起小时候唐父被他的调皮举动气得耳红脖子粗的场景，唐叙嘴角泛起很浅的笑意。他牵起梁筠的手，两人一起朝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第75章 重回旧地 离开墓园, 两人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去附近的森林公园走了走。 天气寒冷, 加上风大，公园里行人稀少。偶尔碰见一对小情侣依偎在一起, 在林荫道中散步。梁筠走了一会儿, 忍不住牵起唐叙的手。 “有人呢。”唐叙不太好意思。他今天没带帽子和口罩，就这么光天化日地牵着梁筠的手走在外面，要是被有心人拍到就不好了。 梁筠叹了口气，放开他的手。 瞥见他失落的表情，唐叙又有些内疚。他左右看了一眼，想着拍就拍吧，反正也不红。干脆抓住梁筠的手握住。 梁筠嘴角扬起, 攥紧他的手，插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手冷得要死, 我帮你捂一下。” 唐叙切了一声：“我的手比你暖和多了！” 梁筠笑笑, 牵着他往密林深处走。 “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看完伯母就跟我去度假，还记得吗？” 唐叙眉头一挑：“怎么, 你都订好地点了？” “来回的机票和酒店都订好了。”梁筠眼底笑意粲然：“是一个朋友的私人小岛，很隐秘, 不对游客开放。我们可以在那里呆一周。” “真的？”唐叙眼睛里闪动着兴奋和好奇的光芒，道：“在哪里啊？要出国吗？可我的签证——”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到时候你直接跟我走就行。” 唐叙嘿嘿一笑：“我怎么有种咱俩要私奔的感觉。”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唐叙在脑海里勾勒了一下那番景象, 整个岛上只有他和梁筠两个人, 他们或许会住在超大的海景别墅里，像电影里拍的那样，每天无所事事地躺在沙滩边晒太阳，喝椰子汁，兴致来了还可以下海去浮潜，或者捕些海鲜当晚餐。想想都梦幻。 “笑得这么开心，想什么呢？”梁筠伸手在他呆呆的脸上掐了一下。 唐叙猛地从幻想里清醒过来，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虽然是私人小岛，但人还是有的，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 唐叙垂下眼皮，失望地“噢”了一声。 “不过有很漂亮的海景别墅，带大庭院，而且隐秘性很好，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说到最后一句话，梁筠语调里带了些暧昧的意味。 “bbq也可以吗？”然而唐叙完全会错了意。 梁筠眼皮跳了跳，勉强笑道：“应该可以。” “那我到时候带点烧烤的调料过去。”唐叙自顾自地念叨着：“诶，是不是还要带点食材，岛上肯定只有海鲜什么的……” 梁筠：……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别墅带一个很大的后院了！ ** 两人在c市待了三天，便返回申城。唐母还要上课，没法去机场送他们，因此中午在家里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给两人践行。 “阿叙，在外面多注意身体。”吃完饭，唐母不放心地把两人送到楼下。 “妈，你也是，备课不要太辛苦了。还有我买给你的那个保护颈椎的按摩椅过两天就到了，你到时候一定要记得用啊。” “嗯。”唐母把手里的土特产交给他，又看了他身旁的梁筠一眼。 “小梁，要麻烦你多照顾一下我们家唐叙了。” 梁筠点头，真诚道：“伯母您放心，我肯定会对唐叙好的。” 得到梁筠的保证，唐母心中稍定。她看着唐叙跟梁筠站在一起，两人之间那种浑然天成的亲密氛围就是她都插不进去。她在心中苦笑一声，一时竟有种自家儿子娶了个漂亮媳妇的错觉。 “再看看行李，别落什么东西。”她提醒两人。 “证件都在包里，一样没落。”唐叙拍了拍自己的背包，余光瞥见小区门口等候的出租车，不舍地看向唐母：“妈，我跟梁筠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嗯，去吧。”唐母温柔地在他肩上拍了拍。 “伯母，那我们告辞了。”梁筠朝唐母鞠了一躬。 唐母点头，她看着两人上了出租车，眼睛渐渐有些泛红。 司机发动车子，出租车很快开上主干道。唐叙在后视镜里看着站在原地的那个瘦弱身影，鼻头一酸，用力抹了下眼睛。 “唐叙。”梁筠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别难过，以后你想伯母，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 “我就是突然有点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