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孩子是好孩子，只是和顾碧城没缘分。他们当初可没有成功拆散这两个过啊！ 想起儿子历任男朋友自己都没有发言权，顾家老头唉声叹气，但又不情不愿的在老婆的眼神之下承认：“对对对，明川演的挺好的，超出我的预估了，水平至少在青年演员里面排名靠前，位列前茅，行了吧？” 这实在不算是过誉，鉴于其实在这两个颇有见地的老年人眼里现在所谓的青年演员有演技的其实没有几个，所以这句话也只能说是诚实。 顾夫人叹了一口气：“我就喜欢这种认真的孩子。” 顾老头不是很赞同的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扭过身子不再搭理粉丝心态的老婆了。 什么时候她能恢复正常，他就什么时候和她说话。 明川可能是所有涉事人员里面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忙完这段就要见男朋友家长的人了。 而且一想到男朋友这三个字他就心悸，紧张，焦虑。 虽然很甜，但就像是被人塞了一嘴的糖，咽不下去，又不舍得吐出来，只能含着，费力的等着融化，虽然满足，但也着急。 尤其是这后面还跟着见父母这么大一件事，搞得明川不知道是应该希望工作赶紧结束假期到来呢，还是先能拖则拖。 理论上他当然也知道这没什么可害怕的，顾家父母又不吃人，顾夫人也是个端庄典雅的女人，甚至还挺喜欢他，但是紧张这种心情不由人，他就是害怕。 顾碧城看的出来，连哄带骗，把他亲的晕晕乎乎然后给他下套，第二天就跟明川说既然你都答应了，那我们也该准备起来了。 明川：……啥？！ 但木已成舟，这时候反悔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认命的开始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第一次上门按理来说是要准备礼物的，但是顾碧城说这不用他cao心了，他知道爹妈喜好，直接买好带过去。 说实话，在送礼这件事上，顾碧城是不可能让明川费力去做什么了，首先，他太实心眼，看重这件事的程度rou眼可见，如果放手让他准备，明川能把到手的片酬全部花光，就像是上次给他送袖扣一样。 当然顾碧城很喜欢明川对自己这么上心，也完全能理解他理直气壮不觉得自己手里没钱就没办法生存了，他主要的生活必需品是顾碧城本人。 但另一个原因就是，如果选礼物这件事交给明川，他只会更紧张，到没必要的程度，而且那时候估计就手忙脚乱，无法抉择了。 明川对于家庭的概念太少，有些胆怯和恐惧，这很正常，但顾碧城就不必给他增添什么负担了。只有创造一个不错的初次印象，才能让明川之后对他的家人认识更容易些，这才能有长久的感情发展，真正登堂入室，成为顾家人。 不得不说，顾碧城很喜欢顾家人这个想法，感觉和结婚也差不多。 当他年轻的时候，或者说没有遇到明川之前，虽然对感情有诸多要求，却并没有什么急切的想法。他并不是需要感情支撑的那种人，甚或可以说是和顾芳驰很接近，他生活可以自理，条件优越，出身优渥，学识更不用提，无论是事业还是精神，都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从李良身上他也学到了人和人的不同，以及真爱的稀少，并且并不觉得慌乱。 那时候他可没什么要一定有人陪伴度过一生的想法。无论是鉴于gay圈生态，还是鉴于他的社会地位，貌似独身一人并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也并不难以忍受。 但明川让这一切不一样。 不是说他就此变成了结婚狂，或者恋爱脑，但他自然而然就想要为之后几十年做准备，这明明就是想要一辈子的安稳。顾碧城很诧异，但这之中并没有任何排斥，或者不安全感，也就顺其自然的安排到了现在。 顾碧城自己也觉得这是何其深厚的一种幸运，恰到好处，但却比所有他能想到的真爱到来的方式都惊喜。 而这也让他从另一个角度，更加理解顾芳驰。她对真爱的渴望，对温暖的依赖，和因此而表现出来的强烈的任性和固执，似乎都变成了完全可以理解的。而她在这件事上给他的支持，也完全有了另一个注解。 她当然总是善解人意，强大可靠，但顾碧城也想要帮助她，给她些什么东西。 当初矛盾露头的时候，顾芳驰甚至比顾碧城本人更生气，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她发脾气，尖叫，大喊大叫，无论如何，总归是用一种势如破竹的，难得的勇气和力量帮他解决了问题，促成了后来别扭的和解与隐晦的支持。 顾碧城心里明白他的父母并不是以他为耻，只是……他们只是对此一无所知，所以经验主义而已。 明川拍摄了男士香水的广告，又录了花絮，卸妆，涂上护肤品，就感觉自己身上的味道已经发酵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他不太用香水，主要是靠顾碧城身上的味道感染，所以这种新的海盐和鼠尾草味道让他莫名其妙的心虚，好像自己是跟谁蹭来的这一身味道似的。 而且他自己也不太习惯，甚至还有点嫌弃，皱着眉头干脆就去了公司。 顾碧城的工作到了尾声，正在办公室里休息。明川手里有门卡，刷卡就进来了。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委屈，顾碧城挑起眉：“怎么了？” 同时习惯性张开双手示意他过来。 明川一头扎进他怀里，拱在他脖颈上深呼吸：“我闻起来好奇怪，心烦。” 顾碧城对自己的味道不敏感，因为早就习惯了，明川身上的香水味倒是新鲜，于是静静感受了一会，笑了：“很像海。” 他的头发掉进明川脖子里了，让明川忍不住躲了一下：“痒。”然后皱着眉头扒开顾碧城的领子，把脸贴在他胸前：“难受。” 这就完全是撒娇了，但顾碧城很吃这一套，把他抱在腿上颠了颠，又揉他的耳朵：“乖，抱一会就好了。” 明川小声哼哼。 他今天拍香水广告的衣服是自己准备的，所以就穿着回来了，很禁欲，剪裁却很心机的一身西装，里面配的领带是早上顾碧城从自己那一堆里面挑出来的，深蓝色，细领带，还有个蓝宝石领带夹做装饰。 现在这领带从西装里面被掏出来绕在顾碧城手上，明川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这个姿势不太好动，一动就像是把屁股往顾碧城手里送，可是不动又没办法回避这个羞耻意味越来越浓的场景，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明川隐约觉得自己的尺度好像又发生了某种变化，他勉强重新埋在顾碧城怀里，没什么底气的要求：“你别乱动。” “嗯，”顾碧城缠着他的领带把他拉得更近，明川被迫仰起头，眼看着就要被迫亲上，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害怕，像一只被抓住之后甚至都不敢挣脱的兔子，顾碧城很没有诚意的承诺：“我不乱动。” 然后他就睁大眼睛被亲了。 这是乱动吗？算吧？不算吗？ 明川茫然的转动着脑子里的一坨浆糊，感觉自己喘不过来气。 顾碧城掐着他的腰把他提起来，让他改了姿势更自然的跨坐在他腿上，把他整个人都抱得更紧了，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搂他的腰。 这姿势让明川高出了将近一头，要保持亲吻只能低头，倒好像是他在占顾碧城的便宜，让他越发羞耻，又有一种掌握了主动权的错觉，还不错，感觉熏熏然。 他搂着顾碧城的脖子，感觉到他的手比自己不规矩多了，拽出衬衫已经摸到了里面，身体就忍不住发颤。这触感实在太熟悉，就是躲也躲不过去，反而被摸得发软。 太甜了呀，太甜了，明川越是腻乎，就越是牙疼，感觉自己像个孩子，需求的爱是那么多，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顾碧城还是会给他，要什么都给他。 他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像被投喂的雏鸟，张嘴接着就好了。 第七十四章 就在这种腻乎乎的氛围里，明川，一点也不激动兴奋的，登堂入室了。 顾芳驰本来说是来帮这俩助威的，结果临时有工作走不开，只能爽约，顾碧城独自带着明川回家。 他不害怕，明川怕，像只小老鼠，抖抖索索。顾碧城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几乎要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逼他，也不该太看重这件事，但他很清楚明川的性格，如果不是顾碧城做好了决定，他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件事的，也不会推开这扇门。 顾碧城并不是出于自己的圆满强迫症而非要这么做不可。他想给明川的生命带来一些从前不存在的东西，比如说长辈和家庭。他当然愿意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和明川共享，但明川没有必要就把他当做全世界。 他值得更多，更好的东西。 这一点他在顾芳驰的建议下和母亲说过，果然催泪效果非常好。顾碧城不反驳自己确实用了一点心机来保证今天的场面不会太难看，但这毕竟是值得的，也是必要的事前准备。 他对自己的亲爹十分了解，某种程度简直和明川相似，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东西八百年都不会想要主动接触一下，这是一种谨慎，也是一种曾经的庞然大物对于自己能够做的选择的骄傲和矜持。 虽然按照一个退休老头的标准来看这就是顽固，不知变通，任性，老小孩。 但谁让他是家里年纪最大的呢？能忍就忍了，不能忍就喊：“妈！” 这句咒语差不多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顾碧城准备吃完晚饭就回去，否则明川可能会因为过度换气而昏厥。 顾家父母住在郊外，别墅区，装修风格闲适而田园，白色的篱笆只能防得住大狗，比如拉布拉多之类的。没有室外游泳池，但是有一个挺大的草地，可以散步遛狗。 顾碧城按铃，家里阿姨来开门，看到他和明川牵着手，也毫无吃惊之意，笑盈盈道：“回来啦？” 然后伸手来接顾碧城手里的礼物。 顾碧城低声介绍，明川呆呆点头，态度端正而认真的问好。阿姨把他们带进大厅，问了喝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顾夫人站在丈夫身后，使劲捏了他一把。这有效的威慑让老头像是面对一大碗中药似的，满脸不情不愿，清清嗓子：“回来了。”然后瞟一眼阿姨放好的礼物，又哼哧一声，表示我就知道你买的，哄你爹也不走心。 顾碧城早有预料，毫无异状，答应一声：“嗯。”然后把手里的明川往前面一放，介绍道：“这是明川，”对明川说：“这是我爸。我妈你见过了。” 明川乖巧，紧张的叫人：“叔叔好，阿姨好。” 倒是乖巧。顾家老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想视而不见，老婆已经轻盈的迎上去了，亲昵的摸头摸脸——不是摸儿子，而是摸明川。边摸边问：“哟，看样子是瘦了？唉，我就说拍电影很辛苦的，也不敢多吃点，你们年轻人，又是干这行的，肯定怕上镜不好看，哎哟，你说说……今天可要多吃点……” 顾家老头一瞪眼，想说点什么，迎上儿子不动声色的目光，再看看老婆的背影，放弃了。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啊。 寒暄过，四人都坐了下来，阿姨端来茶，问：“太太，今天下午开什么酒？” 顾碧城连忙阻拦：“不开了，明川酒量不好，我还要开车。” 这回是他爹先不乐意：“刚来就要走？” 非常幽怨。顾碧城想笑，忍住了：“您要是愿意，我们留下来陪陪您？这不是怕打扰您和我妈的二人世界吗？” 他爹这回是货真价实的翻了个白眼：“早三十年你就打扰完了，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个电灯泡？” 顾碧城很想爆笑，但是不能，逗他爹：“我怎么听说我这电灯泡送货到家的时候您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这种威严尽失的事情他爹肯定是不会告诉他的，所以顾碧城说完，就看到亲爹瞪着自己的老婆，一脸委屈：这种事你居然都和孩子说？ 顾碧城板着脸补充：“不是我妈说的，是我姐。” 那时候顾芳驰四岁，很记得事了，尤其是亲爹漫卷诗书喜欲狂，亲妈鼓了好几个月的肚子突然瘪了，然后塞给她一个卷儿，里头是一条红彤彤的毛毛虫。想不记得都难。 顾碧城还记得小时候他姐描述那场面：那时候你是真的很丑。 为此挨过不少教训：怎么可以说弟弟丑！ 顾老爹的尊严接连被夫人，儿子，闺女扒了个一干二净，叹了一口气投降：“我就知道你们三个都串联起来欺负我。” 到底是年纪上来了，早几年他都不会这么容易委委屈屈的撒娇，顾碧城见母亲熟门熟路的搂着他的大脑门儿哄孩子似的哄老公，牙疼的叹了一口气，再看明川。 果然，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顾碧城就知道，明川不是怕见他妈，毕竟都已经见过了，还算是有所了解，相处的也很融洽。他就是怕见他爸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首先就是顾芳驰和李良夜以继日的向明川灌输这是个独断专行会欺负人的老头（证据就是顾碧城也被欺负过的），明川心理压力不大就怪了。 说实话，进门看到亲爹第一眼，顾碧城就觉得他好像是要来个下马威，连忙及时打断技能蓄力，好在他妈也十分配合，打断，净化，迷惑一套三连，及时掐灭在萌芽状态。 现在气氛总算是好多了，明川也因为说的都是顾碧城小时候的事情而颇感兴趣，甚至根本没注意到刚才顾碧城已经答应要在家里呆一晚上了。 顾碧城有些发愁，又觉得很甜蜜，伸手挠了挠明川的下巴，心想，怎么就这么好骗呢，万一被拐卖了怎么办？ 明川软绵绵的抬起眼睛看着他，又傻又开心。 像一只唧唧叫的小鹦鹉。 坐着说了一会话，看着明川不是很紧张了，顾碧城就发现他爸在给老婆使眼色了，是什么意思顾碧城不清楚，但是他妈肯定明白，坐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