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果然,安景行听到这话后,摇了摇头:“安承继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原本的设想是为了皇位,他会起兵造反,毕竟在京城,他拥有一大半的兵马,而父皇也的确在将他向这个方向逼,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将矛头对准了陆书依,这一次,恐怕父皇是顺坡下驴。” 对于安承继将矛头对准陆书依的做法,安景行的确不知道,思考无果后,只能将他归类于蠢货的天马行空。 谋权篡位?陆言蹊听闻此言,皱了皱眉,但是没一会儿,眉头便舒展开来,安承继手下虽然掌握京中大部分兵马,但这些人,可几乎都是皇上给的,如果从一开始安睿就是拿安承继当靶子,那么他给安承继人,就很有可能有问题。 手底下的人都是自己的,就算安承继要起兵造反,估计在安睿面前,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 “你从出京之前,便知道安睿会做这样的打算?”刚刚安景行的语气和神情,让陆言蹊明白,在安景行诈死之前,就知道安睿会以逼迫安承继造反的方式,废弃安承继,但这一点,安景行是如何看出来的? “没错,因为我还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安景行看了陆言蹊一眼,没想到言蹊连这个也能看出来,“还记得当时使臣离京后,咱们做了什么吗?” “禁卫军?”陆言蹊立刻就想到了当时被大清洗的禁卫军,他们可安插了不少人进去!但这和禁卫军有什么关系? “没错,我发现,皇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禁卫军与御林军调换一部分。”说到这里,安景行就想要笑出声,但是好歹忍住了。 调换?京中的侍卫各司其职,基本情况下不会轻易调动,安睿这么做的话,只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确保无论是禁卫军,还是御林军,都会听命于自己。 等等……陆言蹊刚分析完,便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抬头看向安景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在得到安景行肯定的答案后,陆言蹊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安睿啊安睿,你这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56章 布局·下 当初他们将人安插进禁卫军, 不过是想用安承继的粮,养自己的兵。其一是为了省钱,其二则是为了他们在京中行事方便。 毕竟京中的禁卫军是安承继的人,安景行的人连明显一些的武器都不敢带在身上, 就怕安承继发现弊端, 否则当初夏一鸣也不会带着弹弓去救场了。 没想到现在安睿却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轮换制度,要知道因为安睿的防备心,他们一直在愁怎么将人大批送进皇宫,结果现在安睿自己送上门来了, 怎么能不让陆言蹊高兴?安景行只一眼,便知道陆言蹊在想什么了, 揉了揉陆言蹊的脑袋,没有说话。 “以前我们的人少,一直没有发现,这次人多, 倒发现了问题。”本来这个问题在几年前就该发现的,但前几年墨羽的人少,再加上安睿轮换的周期长,倒一直没有让安景行发现问题。 “那父亲呢?”陆言蹊可没有忘记,父亲在这中间似乎扮演着很是重要的角色, 开始自己还问过,景行还说父亲什么时候回京,要看安承继什么时候犯蠢。 “陆将军率兵出征, 也是让我决定诈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之一,”安景行说着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将陆远扯进来,但陆远却坚持,最后安景行便更改了计划,“如果安承继起兵造反,总要有平定乱党的人。” 在安睿的眼中,即使安承继造反,也掀不起浪花。 但是在安景行眼中,只要安承继敢动,他就敢弄出震天的动静来,到时候宫中与宫外里应外合,在京郊的墨羽在浑水摸鱼,自然能将安睿逼上绝路,届时接着凯旋而归的陆将军班师回朝的名义,便能顺理成章地制止反贼,否则在京中,陆远是无兵可调的,陆家军都在边疆呢。 “那你怎么能确定,父亲一定能在安承继之前解决突厥的敌兵?”陆言蹊手指动了动,万一父亲不能轻易解决拔也,到时候景行又让谁来平定乱党? “我肯定……”安景行正准备说什么,便看到了陆言蹊身后陆远的眼神,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话锋一转,“区区拔也将军,怎么会是陆将军的对手?陆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现在陆将军不就将拔也将军压制地死死的?” 陆言蹊怎么会听不出来安景行原本话中的意思不是这个?而且这赤.裸.裸的马屁,可不是景行的风格。就在他疑惑安景行为什么突然转了口风的时候,便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的声音。 “哼——”陆远冷哼了一声,似乎对刚刚安景行对陆言蹊所说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甚至不以为意,但陆远唇角的弧度,却骗不了人。 “那现在父亲受伤?”看到父亲唇角微勾的样子,陆言蹊也不想再追问安景行具体的安排,至少在父亲面前,不要再追问。但是对于父亲的伤势,陆言蹊却想要问清楚。 “迷惑。”说到这里,安景行便有些无奈,让陆远佯装受伤,不过是想要迷惑,是为了迷惑敌人,也是为了迷惑自己的人,谁知道到了最后,却假戏真做了? 这个时候,陆言蹊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安景行:“父亲一直在忻州就攻不下,不会也是你的主意吧?” “是。”安景行点了点头,有些无奈,言蹊果然一点就透,“父皇的性子,不会允许陆将军在收回忻州之后,乘胜追击。” 说到这里,安景行的语气也有些不满,没有一个君王不想要君临天下,安景行虽然没有极大的野心,但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现在的情况西元几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突厥先起兵来犯,西元不过乘胜追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奈何安睿却不这样想,安睿让陆远收回失地,不过是为了面子着想,若是西元在他手上丢掉了任何一座城池,将来史书上都会记上一笔,而安睿不愿意陆远乘胜追击的原因也非常简单。 现在陆家可没了惹事生非的陆言蹊,这次陆远若是再立奇功,那么于陆家的名声,就会大有裨益,而父皇也必须对此做出嘉奖,父皇根本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陆远班师回朝的时间点必须卡好,毕竟当时陆远所接圣旨便是收回失地,即刻回朝,若是早了或是晚了,在天下人口中,都会留下话柄。 “哼——”陆言蹊听到安景行的话,冷哼了一声,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 “其实不怪殿下,”陆远见陆言蹊如此反应,有些失笑,“殿下只是提议,最后下决定的还是为父。” 陆言蹊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转头看向陆远,却见陆远不再说话,想了想,陆言蹊便转头看向了屋内的另外几个人,语气中有些恼怒:“你说!” 许默能够做到千夫长,又有墨羽暗中支持,肯定知道些什么。 许默听到陆言蹊的问题后,张了张嘴,却在下一个就感受到了陆远的目光,许默为难地看了一眼陆远,自己是太子妃的人,肯定先听太子妃的命令。 想着,许默便重新张了张嘴,回答着陆言蹊的问题:“陆将军原本的计划只打算受轻伤,做个样子,但因为吴将军,才会造成现在的状况。” “吴将军?刚刚在门外拦着我们的人?”陆言蹊皱了皱眉,他没有忘记,刚刚他们来的时候,拦住他们的吴有德,父亲现在的伤势,居然和他有关? “吴有德是父皇的人。”安景行听到许默的话,眼神暗了暗,他原本以为知道要等匈奴的问题解决了,吴有德才会下手,谁知道他会如此迫不及待。 陆言蹊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陆言蹊又想到了上辈子大哥远征匈奴的事,当时大哥身边,是不是也跟着这些口蜜腹剑,背后捅刀的人? “为父现在不是没事吗?”陆远见陆言蹊面色狰狞的样子,有些为难,他刚刚根本没打算将吴有德的事说出来,就是怕言蹊担心,一开始他就装作一副所有的事都在自己计划中的样子,便是如此,谁知道自己身边出了几个叛徒? 想着,陆远瞪了许默和吕平一眼,就是他们多嘴多舌,才会让言蹊难过! 好在陆言蹊没一会儿便收拾好了情绪,没错,父亲现在还没事,这些债,他总得一笔笔向安睿讨回来! “那为什么你刚刚说,咱们过几日便回京?”陆言蹊想着基本已经知道了安景行的布局,即使有一些没有问到的地方,他也能猜到,但是现在安承继没有造反便已经废了,再回京,用什么名头回去? “这就要感谢咱们的好四弟了,”安景行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他让父皇将安承继留在京城,不正是逼着他反吗?” 陆言蹊听到这话,没一会儿便明白了安景行的意思,现在安承继已经到了绝路,反是死,不反,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现在他肯定会趁着还在京城的天时地利,起兵造反。 “安景瑞是想对安承继赶尽杀绝?”陆言蹊皱了皱眉,虽说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敌人,但安景瑞从小与安承继在一个娘膝下长大,不可能不了解安承继的性子,既然了解,自然会知道安承继接下来的行动,这不就是想将安承继向绝路上逼吗? “这件事只能问安景瑞。”安景行摇了摇头,若是以前,他肯定能说安景瑞这样只是单纯想要救下安承继的,但是现在,安景行却不确定了,因为现在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安景瑞这个人。 “你说,你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说着,戳了戳安景行的肩膀,安睿的做法,在他眼中可以说是匪夷所思,如此大费周章对付自己的儿子,何必呢? “这个只能问父皇了。”安景行说着瞥了陆言蹊一眼,自己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知道父皇心中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他也不会被安承继迷惑十多年了。 “那贵妃呢?”陆言蹊皱了皱眉,“安承继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这么做图啥?” 陆言蹊可没有忘记,当时宣旨的是季幼怡,也就是说,她不仅知道了安睿的做法,并且认同了安睿的做法,为了一个抱养来的儿子,这样对安承继,根本就不科学。 “这个只能问贵妃了,”安景行说着,又瞥了陆言蹊一眼,“说不定安承继不是贵妃的儿子?” 现在对于陆言蹊的问题,安景行只能发散思维,随口胡言。果然,陆言蹊听到这个问题后,白了安景行一眼: “得了吧,安承继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季幼怡亲生的。”这话陆言蹊说的没错,安承继长的和季幼怡有三分相似,虽然三分并不多,但是放在一起,也很有母子相了,这样的面相,说安承继不是亲生的,也亏景行说得出口。 安景行闻言耸了耸肩,他不过是见言蹊好奇,随口说的罢了。见陆言蹊依旧眉头紧锁的样子,安景行干脆上前一步,摸了摸陆言蹊的脑袋: “好了,不要想了,到时候咱们问问不就行了?” 陆言蹊听闻此言,眉头立刻舒展开来,没错,有什么问题,到时候直接问当事人不久行了,何苦为难自己? “咳……”见儿子和儿婿在自己面前说着这些有的没的的话题,陆远终于忍不住咳出声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爹?”陆言蹊歪头看着陆远,不明白陆远突然咳出声是为了什么。 “你们说完了?”陆远最开始对安景行的布局也不是非常清楚,现在听到安景行和陆言蹊的对话,也了解了大半,但其中,他也有很多疑问。 陆言蹊虽然还想问安景行一些问题,但在见到陆远的眼神后,却乖巧地点了点头:“说完了。” “那就该我说了?”陆远冷哼了一声,看着陆言蹊。 陆言蹊和安景行对视了一眼,陆远现在要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陆言蹊总觉得从刚刚开始,他们好像忽略了什么。 果然,陆远见到陆言蹊和安景行点头的动作,冷哼了一声:“你们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老二和四皇子的事吗?” 刚刚安景行说到二哥的时候,陆远还愣了一下,安景行是长子,哪里来的哥哥?转头听他们后面的话,陆远才知道,这个二哥说的,恐怕是自己的二儿子,自己就三个儿子,安景行口中的四弟只会是安景瑞,陆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二儿子和四皇子,会有什么牵扯。 这个时候,陆言蹊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直忽略的事是什么了,自己盘问着安景行,完全忘记了二哥和安景瑞的事还没有过明路呢,结果自己现在就这么大剌剌地在父亲面前说出来了。 “这……”陆言蹊想到这里,面上就有些尴尬,看了看陆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只能不住地对二哥说着对不起。 倒是安景行比较淡定,拍了拍陆言蹊的肩膀后,看向了陆远:“陆将军是怎么想的?” “你们别告诉我老二和逍遥王搞在一起了。”陆远说着,又冷哼了一声,西元本就对男男之事比较开放,更何况他的小儿子还嫁给了太子?刚刚听安景行的话,陆远确实听出来了这么层意思。 “将军果然慧眼如炬。”对于陆言修,安景行此时也有些抱歉,刚刚他只想着和言蹊解释了,忽略了二哥与四弟的事。 陆远听到安景行的话后,皱了皱眉,若是单纯在一起,那便罢了,但是刚刚听安景行的话,似乎还不是那么一层意思,更何况,现在安景瑞已经成为了他们敌对之人,自己这个二儿子,在搞什么? 安景行见到陆远的神情后,叹了口气:“其实事情并不是将军想的那么简单,二哥与四弟,与其说是在一起了,不如说是在互相利用。” 安景行没有忘记,当时他与陆言修密谈之时,陆言修脸上的表情,分明笑的云淡风轻,但眼底却有一股落寞,分明对安景瑞的所作所为可以娓娓道来,但手背上毕露的青筋却暴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安景行不知道安景瑞心中如何作想,但他知道,陆言修已然动了真情。 只不过陆言修这个男人,理智远远超过了感情,所以才能这样平淡地说着关于安景瑞的事。。 互相利用,听到这话,不仅是陆远,就连陆言蹊也瞪大了眼睛,他曾经见过二哥与逍遥王的相处,其中的感情与温情不似作假,原本他以为中间不过是有些分歧,结果却是一场镜花水月么? 作者有话要说: 陆言泽:言蹊你最喜欢谁? 陆言蹊:老二。 陆言泽:什么?居然是言修那小子! 陆言蹊:景行的。 第157章 看清 “互相利用?”饶是陆远, 听到安景行这四个字,眉头也皱了起来,在陆家,他与夫人伉俪情深, 大儿子和大儿媳虽然也是盲婚哑嫁, 但现在关系也非常不错, 大儿媳现在甚至还怀了身孕,小两口可以说是如胶似漆。 小儿子的婚事出了些岔子,但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和儿婿感情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谁知道倒是从小不让他cao心的二儿子在感情方面出了大岔子? 利用感情,这不仅是安景行的雷区, 也让陆远的很是不喜,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安景行看到陆远眉头紧锁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微微叹了口气:“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二哥, 是四弟先主动的。” 没错,无论是从陆言修谈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还是安景行的人所探查到的结果,都是安景瑞先接近陆言修的,刚开始陆言修并没有怀疑什么, 只不过是从后来的相处中,发现了破绽。 即使是安景行这样说了,陆远的神情依旧没有好转, 他在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等回京之后,就让二儿子和安景瑞分开,无论他们是怎么开始的,既然现在是这个情况,他就绝对不允许这两个人再在一起! 陆言蹊和安景行看到陆远的神情,对视了一眼,不意外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无奈,陆言蹊对于陆远此时的想法,不是很赞同,但也说不出他的错。 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二哥和四皇子这个情况,说起来就太复杂了,再说依照二哥的性子,恐怕到时候,并不是父亲可以插手的。想了想,陆言蹊干脆将这个话题先跳过: “说起来,父亲您军中存在很大的一个漏洞!”陆言蹊想到了自己来的时候遇到的状况,不由挑了挑眉。 “什么?”陆远听到这话,眉头竖了起来,他可以接受别人说他其它方面不行,但只要一牵扯到行军打仗,陆远就由不得外人诋毁,就算现在挑刺的人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许默他们带咱们进来的时候,一路上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甚至没有一个人询问咱们的来历,万一要是……”陆言蹊话没有说全,但陆远已经明白了这个意思,万一敌方的人也用这个方法,恐怕军中的防备就会如同虚设。 “你以为谁都是许默?”陆远没好气儿地瞪了陆言蹊一眼,许默能够轻易将他们带进来,肯定是因为有自己的吩咐,“况且现在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我训练出来的。” 陆远这段时间也很憋屈,不仅是因为安景行让他放水,更是因为他手下的兵,用的最顺手的,永远是自己的武器,但是现在陆远手下的人就没一个是他的,虽然不至于不能用,但总归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