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那军师祭酒郭嘉素来无视法度,却受主公看重,您若弹劾于他必然无所效用。”孔桂一边说一边看她的脸色。 曹初默默无言。 到底是哪里传出的她跟郭嘉关系很差的流言? 见曹初听进去了,面上也没有不悦之色,孔桂继续道:“只是此人立功颇多,听闻您先前欲与他讲和,而后摔门而出,主公却对此事视而不见,可见其嚣张。” 曹初觉得有点不对劲:“照你这么说,我就该躲他了?” 孔桂收起羽扇,诚恳道:“其实女公子不必惧他,只要大公子一日是您的兄长,您就无需担心。” “那么依你看,我该如何行事呢?”曹初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孔桂笑道:“郭奉孝得主公如此看重,定是因为主公容忍这些。可女公子受此之辱,若继续容忍,依他的性子定愈发嚣张,不如暂且放任,而后趁其得意忘形之时搜集证据,以汉律中明文规定的罪名弹劾!若主公宽容于他,您还有大公子呢。” 曹初眯眼。 孔桂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眉心一蹙,怀疑自己骂的不够狠。 女公子竟如此深恨郭祭酒,连半句好话都不让人说。 他咬咬牙,准备豁出去:“他仗着主公宽容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您不觉得此等小人着实可恨吗!” 曹初深吸一口气,掰了掰许久没活动过的拳头,忍耐:“哦。” 御史不能打人。 孔桂见她有了反应,灵机一动:“不若这样,醉酒之人最是神志不清,女公子可寻个机会与他独处,如此便可奏他触犯汉律……至于他到底有没有触犯汉律,全凭您一张嘴,不是么?” 说着,他还对曹初比了一个“你懂”的手势。 曹初:“……” 正等着曹初喜笑颜开的孔桂霎时觉得空气一冷。 他疑惑抬头,只见迎面挥来一个杀气腾腾的拳头,正毫不客气地往他脸上呼来! 第59章 微妙醋意 “哎呦!”他下意识地哀嚎一声。 孔桂的脑内霎时一片空白。 反正没人看见, 曹初把某人揍了个结结实实。 曹初义正言辞道:“我身为御史,有弹劾与审理刑狱之权, 当秉公执法,你竟让我行如此卑鄙之事, 该当何罪?” 孔桂再傻也知道这马屁拍得不对了,神情陡然一变:“是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还望女公子饶了我这一回……” 曹初眯眼盯了他半天,问道:“那你觉得郭祭酒如何?” “……这,女公子海涵,不与他计较。”孔桂有点捏不准她的态度。 女子的心思怎么就这么难猜? 曹初盯了他半天:“还有呢?” 孔桂决定跟之前的话反着来:“主公定颇重郭奉孝之才, 我等愧之。” “还有呢?” “这……过于看中礼法并非好事, 郭祭酒如此行事看似不拘礼,实乃洒脱……”孔桂试探道。 曹初心下满意, 面上却严肃道:“以后少在背后说人坏话。” “多谢女公子提点。”孔桂赔笑。 曹初点头,转身去找曹昂了。 半晌。 何晏走过来,不怀好意道:“哟, 骑都尉这是怎么了?” 孔桂吸了一下鼻子, 委屈道:“不小心摔的。” 何晏才不信, 脸上笑嘻嘻的:“被打了?” 孔桂啐了一口, 没好气道:“去, 你才被打了!” 会不会说话啊这人! 曹初既然出了这个拳头,就没有隐瞒的心思, 而是主动去找徐庶请罪了。 徐庶叹息:“子劭当真是君子风度……” 她跟郭祭酒关系都差成这样了, 可当其他人说郭嘉坏话的时候, 曹初居然还能做到公私分明,甚至出手教训孔桂。 先前因为给友人报仇而杀过人的徐庶自然明白要真正放下私怨有多难。 …… 邺城。 曹cao此时依旧带兵在外征战,曹昂则是留在邺城驻守。 邺城及其周边城镇虽然打下来了,奈何那些河北士族多有不服,要继续平定河北阻力颇多。 若能拉拢那些河北士族自然是最好的。 曹初在绢帛上划来划去:“河北颜氏可以拉拢。” 自袁绍帐下大将颜良死后,颜氏跟袁氏的联系就开始慢慢变淡了,要拉拢过来并不是没可能。 王越哎了一声:“你早说啊,那老匹夫当年就是与颜氏结的烟亲。” 曹初讶异:“是童太公?” 王越点头。 袁绍已死,而袁家当年被董卓狠狠打击过,世家都看着风向和利益,不存在对谁死忠,如今他们只是想找个台阶下而已。 若能牵扯出童渊这条线,就容易多了。 正思索着,一阵脚步声传来,门被曹昂推开。 王越挑眉,没准备打扰这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父亲欲恢复九州制。”曹昂把手中的信塞给她,对曹初附耳道。 曹初接过信打开,思索。 九州制并不是曹cao心血来潮想出来的制度,而是自古就有,是古制。 对其他人说话她还可能有所顾忌,但对于曹昂实在没这个必要。 “国分九州,乃是古制。”曹初压低声音,“可古制却并不止这一种。” 古制其实是一个笼统的说法。 若要真的恢复九州制,总不能只改这一块地方。 在州郡制度变动的同时,其他制度就会跟着变动,还有很多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 曹cao这回提出恢复九州制,应该是一个试探。 曹昂微微摇头:“方才许都来信,荀令君言道此举易使人心不稳。” 曹初一怔。 每次改革,没人反对是不可能的。 对于曹cao想要恢复九州制的想法,率先反对的就是闲着没事干的孔融。 孔融觉得上回他嚷嚷一回就让曹cao把刘备给放出来了,这样看来曹cao还是愿意给他面子的。 这回他见曹cao想恢复古制,孔融又开始蹦跶,说恢复这个制度实乃不忠不孝之举。 这一来二去的,曹cao就开始嫌他烦了。 说难听点,什么大事小事孔融都要来嚷嚷,连曹丕的私生活他都要跳出来说两句,他又不是司空府的管事! 当然,话是不能这么说的,曹cao没空收拾他,只能继续忍着。 曹昂摇头:“若无意外,此事只能作罢。” 曹初抿唇思索。 如果只有孔融一个人在喊,对于曹cao来说无关痛痒,毕竟他虽然是名士却没有多大的政治作为,被骂几句无妨。 但曹cao不能不顾虑荀彧的意见。 曹初小声道:“若单单恢复一个九州制,的确得不偿失,可……” 可如果父亲想改的不止是州郡制度呢? 曹昂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如今他们只能提意见,真正行事的还是曹cao。 …… 好几个月没见,曹初甫一出来就在司空府门口撞到了郭嘉。 看见此景的孔桂揉揉眼睛,小声嘟哝:“嘴里说着跟郭祭酒的关系没那么差,不还是一到邺县就跟人吵架来了……” 这些日子,曹初还顺手查了司马氏的底细。 晋朝姓司马,这就不得不引起曹初的重视了。 一进屋,曹初就转身对郭嘉神秘兮兮道:“那司马仲达的确是在装病。” 郭嘉挑眉。 曹初继续道:“我盯了他整整半个月,发现他特别沉得住气,差点就以为他是真病了。” “你知他装病,却未点破。”郭嘉开口,“反开始注意他身后的司马氏。” 曹初承认:“对,我查了一下司马氏的先祖。不过司马仲达这些日子去荆州求医了,他跟诸葛孔明、水镜先生、庞德公都碰过面,带去的书有三统历、左传……” 看上去她似乎对这件事了解得特别详细。 郭嘉折扇一收,端起饮酒:“这些日子,你都在查他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