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第29章 唐芙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了,更别提是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 她难免觉得有些局促,身子往床的内侧挪了挪,和傅毅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可这床即便再大,也大的有限,两人之间也隔不了多远。 傅毅洺放在身侧的手跃跃欲试地想要穿过中间的隔离区,却又不敢得寸进尺,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又一道闪电过后,一声惊雷再次穿透夜幕,炸响在耳边。 傅毅洺脑子一转,借着这个机会翻了个身,侧躺过去面对着唐芙,弓起了自己的腰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将自己的头靠到了唐芙肩上。 唐芙身子微微一僵,但是并没有躲避或是推开他。 傅毅洺的额头抵在她肩膀,看不到她的脸色,但仅仅是这包容的没有推拒的态度,已经让他心花怒放,轻轻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这带着几分讨好又有些可怜兮兮的动作让唐芙以为他是害怕,片刻后竟然抬起了自己的手,像白日里他安抚她那般落在了他肩头。 傅毅洺一怔,旋即又蹭了几下,把自己的额头跟她的肩膀贴的更紧了,甚至用指尖揪住了她垂在身侧的衣袖,像一只被雨淋湿的毛茸茸的小动物,渴求一个温暖的怀抱。 唐芙温柔而又耐心地拍抚着,不让那恼人的春雷惊吓了他,却不知道埋首在她肩膀的男人正在暗自偷笑,嘴角翘的老高,都快挂到耳朵上去了。 这阵春雷并没有持续太久,唐芙本就是夜半惊醒的,其实还困得很,拍着拍着就睡着了,手上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傅毅洺直到确定她睡沉了,才缓缓抬起了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脸上还挂着笑,哪有半分惧怕之意。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已经能将周围环境看得分明,自然也能看清女孩的睡颜,甚至连那根根分明的睫毛能都看得一清二楚……又细又长,好想吻一吻。 他伸出手指在女孩鼻梁及嘴唇上虚划了几下,指尖悬在空中描摹过她脸颊的线条,以及精致的五官,幻想着自己的手已经落在她柔嫩的皮肤上,那皮肤细致极了,像上好的白瓷,白皙滑腻,让人爱不释手。 他的手从女孩嘴唇划过,沿着下巴一路向下,缓缓来到那被锦被遮盖的山峦,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落下去。 前几日他曾无意碰触过那里一次,柔软的触感至今难忘,甚至在夜半梦回时让他辗转难眠,抱着被子哑声唤她的名字。 傅毅洺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只觉得一股熟悉的燥热袭来,身下的兄弟诚实地抬起了头,不遗余力地表达着他对女孩的喜爱与觊觎。 他刚刚只用把头靠到唐芙肩上,而没有整个人都贴过去,就是怕自己离她太近了,身体会有什么反应,让她察觉出来。 果不其然,刚刚他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煎熬,极力压制着才能不让自己的呼吸声显得那么粗重,惊动了熟睡的女孩。 往常在自己的房间里,傅毅洺会想办法纾解一番,然后再趁着唐芙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弄脏的东西拿出去交给小厮换洗。 现在在唐芙的房中,他只能忍着,生怕弄脏了衣裤被褥,让她发现。 傅毅洺心底轻叹一声,夹紧被子又开始念经,可是这回不管用了,女孩儿离他太近,那花香茶香掺杂在一起的淡淡香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让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忽视。 傅毅洺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动作还不敢太大,怕把唐芙吵醒。 辗转之际摸到散落在床上的头发,想起什么,拈起来一缕,看了一会后忽然眼中一亮,将刚刚那些绮念全都抛到了脑后,无声窃笑起来。 他将唐芙的一缕头发捏在手中,又取了自己的一缕头发,然后将两缕头发打了个结,系到一起,开心的恨不能爬起来绕着院子跑两圈。 古语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们此时此刻可真是“结发夫妻”了! 三更天的驿站里,窗外春雨缠绵,沙沙的声响透过窗扇传入房中。 垂落的床幔内,一个男人捏着一缕打结的头发傻笑,许久后才握着这缕头发睡去了,睡梦中模糊地呢喃了一声“芙儿”,无人知晓。 翌日清晨,傅毅洺照例醒的比唐芙早。 一睁眼,入目是女孩和他面对面的睡颜,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昨晚是跟唐芙同塌而眠的,一颗心大清早就扑通扑通狂跳起来,脑子瞬间清醒。 白天看跟晚上看又有不同,清晰很多,因着光线的原因,颜色也鲜亮许多,哪怕只是清晨稀薄的日光。 何况昨晚唐芙是平躺的,现在却是面对面,两人的呼吸都仿佛纠缠在了一起,无端暧昧起来。 傅毅洺喉头一紧,吞咽一声,想趁她醒来前偷偷亲她一下。 他忍了又忍,到底是被那红艳的嘴唇蛊惑,稍稍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靠拢过去,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她。 两人离得越来越近,唇齿间不过毫厘。 他动作太慢,一张脸都憋得通红,眼看嘴唇就要和女孩碰上的时候,睡梦中的人却像是要翻身的样子,微微动了一下。 这一下可吓坏了傅毅洺,还以为她醒过来了,蹭地坐直身子就要下床,却忘了自己昨晚把她的一缕头发和自己的绑在了一起,匆忙起身间那缕头发扯到了头皮,嗷的一声又扑回去倒在了女孩身上。 唐芙只感到头上传来一阵刺痛,然后便有重物压在了自己身上。 她同样痛呼一声醒了过来,险些以为是床塌了。 守在外间的佩兰听到动静,披了件衣裳就冲进了里屋,只见原本睡在地上的男人不知为何跑到了自家小姐床上,而且半个身子还压在小姐身上,正在往起爬。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 她满脸震惊,还以为傅毅洺是趁着她家小姐睡着的时候欲行不轨之事,冲过去就要将两人分开。 傅毅洺倒是也想起来呢,但是原本系的活扣的头发因为他刚才的动作打了死结,死活解不开,越急越乱,越缠越紧。 他又怕自己动作太大或者离唐芙太远了会扯到她头皮,只能捏着那缕头发满头大汗地解释:“对不起对不起,头发……头发缠一起了。” 唐芙被刚刚那一下扯痛了,不敢轻易动弹,佩兰见状也不敢强行拉开傅毅洺,只能先帮着解开这缕头发。 可这头发缠的太紧了,费了半天工夫也解不开,最后实在无法,只能将唐芙和傅毅洺的头发各剪掉了一缕。 傅毅洺拿着那撮剪下来的头发,满脸窘迫,见唐芙还在轻揉刚刚被扯到的地方,自责地道:“扯疼你了吧?对不起啊。” 唐芙摇头,左右也睡不着了,便索性起床去了净房,洗漱更衣。 佩兰跟着她走了进去,拴好门后立刻过去拉住了她,紧张地问道:“侯爷怎么会到您床上去?他……他没欺负您吧?” 虽说她觉得武安侯这个人不错,若是身子健全,跟自家小姐能做一对真夫妻的话倒也不错,但他趁着小姐睡着偷偷摸摸爬床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唐芙摇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怕别人听到,凑到佩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佩兰掩唇:“真的假的?他不是骗您的吧?” “拿这个骗我有什么用?” 佩兰:“……” 那倒也是,若说是为了同床,也没见侯爷昨晚对小姐做什么。 再说就算他想做,也…… 佩兰抿了抿唇,忽然觉得侯爷有点可怜。 一个天阉,还怕打雷,传出去不知要被笑话成什么样。 唐芙怕她告诉别人,还特地叮嘱道:“你可别在别人面前乱说,男人嘛,要面子的。” 佩兰了然地点了点头:“奴婢懂。” 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愿让人知道自己怕打雷,何况是侯爷这种身子不健全的。 越是这种人心里越敏感,只怕更不愿让人知道自己那些不便为外人道的小秘密。 傅毅洺完全不知道主仆俩说了什么,他在外面懊恼了一会,就又开始高兴起来,趁着唐芙他们没出来,将那撮头发放到了一个荷包里,贴身带着。 佩兰从净房出来后想把那缕头发收起来,却发现不见了,四处找不到,还问了傅毅洺一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往日里小姐定期修剪的头发,她都妥善收起来了,这缕自然也是想收起来的。 傅毅洺却摇了摇头,满脸茫然地道:“不知道啊,我刚才看见好像还在床上呢,没有吗?” “没有啊……” 佩兰又将床上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别说那一缕头发了,一根都没找到。 后来他们要启程走了,唐芙便道算了,只要不是故意丢弃了,心意到了就可以了,总不能为了这缕头发耽误了行程。 佩兰这才点点头没再继续找了,跟着唐芙一路向外走去。 傅毅洺走在唐芙身边,暗暗捏了捏藏在袖中的荷包,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第30章 这场春雨接连下了几天,断断续续细细密密的,落雨的云彩像是长在了唐芙他们头顶似的,跟了他们一路。 这日在驿站歇脚时,有人顺嘴说了一句:“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稀稀拉拉下个没完,烦死了。” 季南正好在旁边帮着搬东西,就回了一句:“春雨贵如油,今年老天爷长脸,你就别抱怨了。” 谁知傅毅洺从一旁路过,沉着脸接道:“光下雨不打雷,有个屁用!” 季南还以为是自己哪儿招惹他了,可是见他这话又不是跟自己说的,说完就走了,看都没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在冲谁发脾气。 季南啧了一声,也是奇了。 往常只听过埋怨光打雷不下雨的,怎么现在光下雨不打雷也有人埋怨了? 没人知道傅毅洺在想什么,傅毅洺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而已,等到了唐芙面前又是那个嘴边随时都挂着笑的男人。 接下来的行程很顺利,他们一路平安无事地到了蜀中,但速度比往常傅毅洺自己去时慢了很多,那时他轻车简从,鲜少在路上耽误工夫,带着季南等人直奔目的地,速度快的话半个月就到了,就算天气不好,二十来天怎么也够用了,但这次却走了一个半月。 一来东西带的确实多,二来他中途还绕路带着唐芙去几个景色不错的地方玩耍了一番,这么算下来一个半月都算快的,要不是知道蜀中那边还有事等着他去办,他路上恐怕就要走三四个月。 进入属地之后,唐芙发现这里果然和傅毅洺所说的一样,虽然仍旧有些灾后的荒凉之感,但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乱,百姓虽不富足,却也没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地步,说明一切都在好转,匪盗横行尸横遍野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傅毅洺掀着帘子跟她说道:“这里的乡民其实大部分都很淳朴,当初落草为寇也是逼不得已,若非那些贪官污吏贪墨了朝廷的赈灾粮款,他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这也是为什么陛下至今不愿对他们兴兵的原因。” 唐芙点头:“陛下仁厚。” 傅毅洺笑道:“等过几年这边彻底缓过劲来了,便又是一片好山好水好风光,那时你再来,肯定又是另一番模样。” “我在这边置办了一套宅院和几处庄子,等到了地方带你好好看看,你若喜欢,以后可以时不时来小住一段时间。除了离京城有点远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不方便的。” 唐芙以为他只是顺路带她出来玩一次,以后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了,没想到听他的意思,竟是还能再带她出来的样子。 她笑了笑,点头道:“好啊。” 眉眼间是不加掩饰的欢喜。 傅毅洺最初跟她相处的时候,她唇边虽然也挂着笑,但都是礼貌而矜持的笑,每次见到他都规规矩矩地跟他施礼,动作不差毫厘,一口一个“侯爷”,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却也感觉不到半分真情。 不像现在,一笑起来两眼弯弯,也不再动不动就屈膝施礼了,平日里都叫他晏平,上下车的时候甚至也不介意他扶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