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陆升下楼给她重新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他的动作放得很轻，桑冉嗖得一下睁开沉重的眼皮，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他口袋里露出来车钥匙的边缘。 桑冉很郁闷，实在看不出来陆升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但也谈不上高兴。 她揪着被角问他：“你要出门么？” 陆升点了点头，替她关上床头灯。桑冉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门缝里的衣角消失不见。 陆升用他连续三天不回家的行动告诉桑冉，他可能确实不太高兴。桑冉的应对政策也很简单，简单三个字概括那就是没政策，可能他们都需要冷静冷静。 何特助期间打过一次电话给她，说陆升应酬喝多了，顺带报了个t市销金窟的地址给她，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喊了一声“陆总”。 桑冉其实听完挺想呵呵对面一脸，肩膀上两个小人打架，站在认识陆升六年的普通朋友立场上，她可以冒着无证驾驶的风险去接他。 然而理智胜利占据上风，陆升不是说她坦然的接受过么，在她看来，她明明都是被迫接受。她要是火急火燎赶过去，陆升肯定会想太多，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 桑冉不得不回归她以前的生活节奏，除了外卖的派送费比以前贵，所有事情都说明她适应能力的强大。 同时她又清楚，陆升对她搬到侧卧做出了让步，她也理应妥协，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虽然出入都不方便，搬家的事情还是被她搁置了。 正式试镜这天，钱鑫鑫派了辆公司的保姆车来接她。 桑冉上车后闭眼开始补觉，说起来惭愧，她昨天晚上梦到自己在拍止咳糖浆的广告，身后追着她的豹子变成了陆升，她跑了好几块地图，从沙漠到草原，就差飞跃地平线。 半夜被噩梦惊醒，她躺在床上干瞪眼，半个小时后她选择抱着电脑和车队里几个修仙党玩到天亮。 钱鑫鑫取下她脸上的眼罩：“看你不在状态，什么情况啊？” 桑冉半睁开眼，伸手抢回眼罩，她悠悠的看了钱鑫鑫一眼：“给我个镜头，还你一个世界。” 钱鑫鑫被她逗笑，腰都直不起来：“你站在原地不要走动，我这就把橘子摊给你搬来。” 桑冉努力勾了勾唇角，摆了个惨淡的笑意给她。 “跟你的兵哥哥失恋了？”钱鑫鑫挪到她旁边的座位，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 桑冉的瞌睡虫一下子被她这句话赶跑，坐直身板：“你瞎说什么。” 钱鑫鑫怜悯的看着她，一副我就猜到是这样的眼神，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不忘给她拧开盖。 “作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你怎么乱带节奏？”桑冉接过水，喝了两口。 “说说呗，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公司的。”钱鑫鑫一脸八卦，掐了掐桑冉的脸颊，手感不错，嫩豆腐一样，改天可以考虑给她接个化妆品广告， 桑冉冷静的这几天，关于陆升的吐槽都可以写一部小说了，最终得出结论，男人都有劣根性，婚前婚后两幅面孔。 谈恋爱的时候玩得一手伪装术，能够包容一切，结婚了还不是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反正她的生活有没有男朋友都不重要，这么一想，陆升的存在也没多大意义。 桑冉第一时间没有否认，太反常了。 钱鑫鑫越想越歪，顺利联想到桑冉的死宅属性：“网恋被渣了？” 桑冉更郁闷了，朝她摊手：“真没有。” 第14章 剧组今天试镜的地方没取外景，简单搭了个棚拍场景。 导演组除了赵导还有两个副导，桑冉坐在休息室开始上妆，剧本被她扔在一边。 钱鑫鑫明显比她更紧张：“我进来前，看到关思敏缠着赵导讨教，跟块牛皮糖似的，赵导去找场务她也跟着一起。” “真的假的。”桑冉不相信，“她几点来的啊？” 钱鑫鑫摇头，告诉她不知道，搬张板凳在她面前坐下：“你和赵导打招呼了么？” “当然打过了。”桑冉笃定的说。 “你总算开窍了。”钱鑫鑫一脸欣慰，“赵导和你说什么没有” “他朝我点了点头。”桑冉认真回想了下。 钱鑫鑫：“……”社会社会。 “主要靠实力。”桑冉安慰她。 钱鑫鑫瘪了瘪嘴：“不，你现在还在刷脸阶段，主要靠气质。” 桑冉讪讪的看了她一眼，换上汉服出来，半臂坦领襦裙的款式，腰带勾勒出一把细腰，璎珞垂到脚踝。 钱鑫鑫一副痴汉脸：“看吧，我没说错。” 桑冉基本上剧本看一遍就可以脱稿，她不太担心忘词的问题。 钱鑫鑫把她当慈禧供，剧本放在她眼皮子底下，掐着时间翻页。 桑冉无奈：“你心态不行啊。” 钱鑫鑫很不服气：“小meimei，影后沈宜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我带出来的。” 但是钱鑫鑫明显心态受到了影响，从休息室进进出出七八趟，给她直播别人的试镜现场。 “你同门小师妹被pass掉了，关思敏迟迟不出休息室，不知道在作什么妖。” 桑冉给她倒了杯水：“你渴么？” 钱鑫鑫摆摆手，又出去了，像个赶着上战场的战士。 等她再回来，桑冉因为怕花了妆，没敢戴眼罩，闭着眼睛浅眠。 钱鑫鑫推推她，语气紧张：“关思敏这次超常发挥，还加了段即兴，听说编剧给她开小灶，闹了半天是有备而来，简直不给人活路。” 桑冉睡眼惺忪，听得迷迷糊糊。 “你在a大那会儿怎么把她压得当万年老二？”钱鑫鑫疑惑不已。 “不记得。”桑冉诚实的说。 钱鑫鑫随口说：“你不会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桑冉撑着下巴想了想，告诉她，“好像是的。” 棚拍场景布置得古色古香，这段戏讲的是男主故意试探女主，女主表面上泪诉衷肠，实际上这一对表面夫妻各自心怀鬼胎。 而选角试镜，男主的台词被场务干巴巴念出来，外行看来都在尬戏。 桑冉推门进去时，除了赵导的脸稍微眼熟点，其他人看在她眼里都是一堆萝卜青菜。 地上一片狼藉，瓷碗碎片零零散散，显然是人为现场。 关思敏的经纪人站在里面交涉，说什么全权赔偿。 桑冉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关思敏的即兴表演是什么了，还真是财大气粗。 钱鑫鑫搬着小板凳挤坐在镜头后面，“咔”一声打板后桑冉迅速入戏，每一帧每一画都很上镜，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电影脸。 旁边有副导感慨了一句：“祖师爷赏饭吃啊。” 换成以前，钱鑫鑫肯定要当一个合格的冉吹，互相商业吹捧一波。 钱鑫鑫谦虚的没敢吭声。 如果说关思敏的戏用刻板来形容的话，那桑冉属于一出场就展现教科书级演技，简称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尤其是桑冉正面的特写镜头，眼角眉梢都是风韵。 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桑冉不小心踩到裙摆，自己绊了个原地摔，表情有过一瞬的蒙里蒙圈。 钱鑫鑫坐在镜头前都快傻了，倒吸一口凉气，她没看错的话，桑冉旁边还有瓷碗碎片呢。 赵导拦住着急的钱鑫鑫，桑冉后半程台词是匍匐跪在地上说完的，效果出奇的好。 等到赵导喊完卡，钱鑫鑫刚冲过去，桑冉拍拍膝盖站起来了，碎片差一点扎到身上。 赵导担忧的问她：“没事吧？” “没事。” 赵导显然心情不错：“期待合作。” 桑冉点点头，她除了剧本外实在不擅长和导演聊其他的。 选角问题一直僵持不下，组内准备临时开个会议。 赵导的助手给他递来电话，他一边翻着刚刚的底片，一边把手机架在脖子上。 “赵导。” 赵导愣了半天，试探开口：“……何特助？” “这部戏陆总没有赞助，表示很遗憾。” 赵导握住手机：“还要感谢陆总给我牵线新的赞助商。” 桑冉回到休息室换衣服，钱鑫鑫脸上写满了高兴。 “以前想给你发通稿，都不知道买什么热搜。” 桑冉忍不住反驳：“我有这么寒碜么？” “这算工伤吧？”钱鑫鑫一眼瞄到桑冉膝盖上的淤青，毕竟视觉冲击效果非常强烈，“你这么拼干什么啊。” “你以前不是一直说我不敬业。”桑冉换了条高腰阔腿牛仔裤，套头的灰粉连帽卫衣，一身潮牌，学院风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钱鑫鑫看着她扎起马尾：“下次找人给你拍个机场照。” 桑冉戴上口罩和钱鑫鑫去停车场，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桑冉毫不犹豫的挂断。 铃声又响起来，桑冉停下脚步：“我先去趟洗手间，你在车上等我吧。” 钱鑫鑫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说了声“行。” 桑冉悄咪咪的走进停车场接起电话，对面的人耐心十足，兵哥哥三个字的备注亮在屏幕上。 像烫手的山芋。 她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