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修真小说 - 二人森林在线阅读 - 第103节

第103节

    她们两个坐在屋子里说话,易弦跟着三保去羊圈挑小羊。

    只有易弦一个人在,三保行动就自然多了,说起小羊怎么喂养,怎么防病,吃什么食物,羊圈该建在什么地方等等,头头是道,也不藏私,“你们是想养羊吃rou呢还是想要羊奶啊?我这儿有两种品种,一种rou质鲜美产奶不多,另一种不长rou,但是产奶多。每天能挤一小桶羊奶,还能喂两头小羊。不过,你要是留着繁殖,最好是一样一头,近亲交配出的小羊容易有天然基因缺陷。”

    羊圈里的羊一看就是几种不同的品种,一种浑身雪白,另一种是棕黄色,身上有白色或褐色的斑块。

    易弦又问怎么挤羊奶,三保就提着小桶和一只小板凳带他进了羊圈,现场示范讲解,“新手的时候可以把一根绳套扭成8字,把羊的两个后蹄子放进去,它就不会踢到人了。然后,这么顺着劲儿……”

    羊奶滋滋地喷进小铁桶里,敲得桶壁发出轻响。

    “挤完了,还要更小心,先把桶提远,再解开绳套,可别让它把桶给踢翻了。绳套最好系成个活扣,一拉就开。山羊是挺温顺的动物,你跟它熟了之后,它就不会乱踢了,只要给它点草料,它忙着吃草就没事了。”

    三保示范完,易弦主动提起小桶和小凳子,又问,“羊奶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三保微微纳闷,“怎么处理?煮滚放凉了就能喝了。柳嘉大妈的儿媳妇生了娃奶不够,每天晚上会来买一小桶,剩下的我们自己喝了,做奶茶,揉面摊饼子味道都好。”

    易弦一听,原来他们不知道怎么做羊奶奶酪啊。他有心告诉三保羊奶可以做成奶酪,能存放更久,但是他自己也还没成功做出来呢,怎么说呢?

    三保领着易弦到了他们家厨房,把羊奶倒进一个铁锅里,小火煮沸,再倒进一个细嘴深肚子的铜壶里。

    三三家的厨房在院子大门西侧,炉台很大,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个炉膛并列,可以同时支两口大锅。两口大锅之间还有一个小圆盖,打开,里面是一个圆铁桶,装着水,一边放着竹子水舀。平时喝的水煮滚之后舀到圆铁桶里,就能一直保温了。厨房西北角垒着一个矮池子,里面是一个压水井,平时的用水全是从这里来的。

    易弦对压水井挺有兴趣,又问起三保打井取水的问题。

    村子里有不少人家在自己院子里打了井,抽的是地下水。有些人家在水井外面盖了个小棚子,有些人家像三三家一样,把水井开在厨房里。

    压水井看起来就像一截立在矮池子中的铜柱子,里面中空,一端连接着地下几米深的地方,另一端的这个空心柱子就是井头了,里面是一块圆皮子做的阀门活塞,连着手柄,把手柄上下压动,柱子里抽成真空,地下的水就被抽上来了。

    易弦按三保讲解的,舀一小瓢水倒进压水井的井头里,慢慢抬起连着皮拽子的铁把手,再往下缓慢压,来回压了几下,铜柱子另一边的出水口就喷出一股水,流进水桶里。

    他压了半桶水,正和三保讨论皮拽子要怎么才能有更好的密封性,三三和何田来了。

    三三跟哥哥说了六月初去何田家帮忙盖房子的事,三保应承下来,还答应再去问问村中其他年轻人有没有想去帮忙的。

    何田又补充,“人也不能太多,三个人就足够了。再多,我也没钱。”

    三保和三三都笑了。

    已经要下午三点半了,何田和易弦打算领着两只羊,再拿了动力锯先回家,就告辞了。

    三三问她哥,“哥,昨天的羊rou还有吗?切一块给田田他们带回家尝尝,哦,还有羊奶,我去年秋天就说请你喝羊奶的!”这句话是跟何田说的。

    她哥答应一声就去地窖拿羊rou了。

    易弦突然想到一件事,赶快跟上去,小声问,“三保哥,你才宰的羊吗?”

    “是啊,昨天晚上才宰的。”

    “那内脏还留着么?小肠还有么?”

    三保愣一下,“羊肠子?有啊,你要做卤煮么?我还没洗净呢。那个不好吃的!”

    易弦摇摇头,“不是吃的。是用的。”他小声解释几句,三保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脸又红了。三保五官和三三长得挺像,但是他常年干农活儿,脸是小麦色,脸一红,就像晒红的杏子。

    没一会儿易弦笑眯眯提着一个竹叶包跟三保从地窖回来了,三三略微奇怪为什么她哥没给易弦切羊rou,但也没问。

    她给何田一个大竹筒,里面灌了一筒刚挤的羊奶。倒羊奶时,从进门开始就乖巧地坐在厨房门口的小麦站起来,对着三三摇摇尾巴。

    三三就拿了一个小竹碗,给它倒了一碗。小麦吧唧吧唧地舔着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祝大家用餐愉快。

    第104章 黄油和奶酪

    104

    何田和易弦回到家时是晚上七点多。

    他们提着鸡牵着羊回到市场, 拿了动力锯, 店里的伙计还很负责地帮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工具、六大桶柴油到了河岸边,又帮他们安好了悬臂叶轮和马达, 放在船尾。

    船尾有了叶轮推助,在河面上跑得飞快。

    逆水而上时,小船船尾在河面上划出一道银色的v型水花, 仿佛一边锋利的剪子将一块深绿色的软缎给剪开了。

    不过, 这个速度,刚开始还觉得享受,过了一会儿就不那么舒服了。

    尤其是太阳快要下山时, 河面上的风凉飕飕的,吹在脸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何田和易弦赶快戴上工具店赠送的做工粗糙的护目镜。

    马达和叶轮一起发出嗡嗡的声响,在繁忙的河段还不觉得怎样, 到了人烟稀少的河段,离得老远就把藏在岸边草丛中树枝上的动物全惊跑了!

    而且,马达最多能够连续转动半个小时, 就必须停下来,不然, 机箱就开始烫手。

    何田和易弦还指望着这新工具盖房子呢,得小心呵护, 每二十分钟就停掉马达,改为人力划船。

    小麦在马达刚开始嗡嗡响的时候还很是惊恐了一阵,小船超快的行驶速度也让它不适应, 它站在船头吹了会儿风,卧下,吐了。

    船上的其他动物——两头小山羊和一笼鸡也出现了不同的惊恐症状。鸡子们挤成一团咯咯叫,两头小山羊咩咩地想要乱蹦,何田他们只好停下船,用绳子把羊的四脚捆在一根木棍上,让它们老实地躺着。

    还有,船的速度快了之后,在流速平稳的河段还没什么,遇到有波浪的河段,小船就会像铁锅里炒的豆子一样在河面上蹦跳,别说小麦了,连何田都想吐了。

    从人力动力跨越到柴油动力,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适应的。

    于是,小船在两种动力间切换,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不过,平时要将近五个小时的回程最终还是被缩短了一半。

    回到家时,深紫蓝色的天空漫天星子,倒映在河面上,在小船经过时碎成粼粼波动的星河。

    终于到了家的河岸上,何田踩到陆地时像踩在棉花上,这种感觉可是从她六七岁时就没出现过了。

    易弦把两头可怜的山羊抱上岸,解开绳索,它们蹒跚了一会儿恢复了正常。

    何田本想把它们和大米关在一起,可大米一见到这两个小入侵者就焦躁地哼鼻子,还低下头,做出一副要打架的流氓样,两头小山羊只好和鸡鸭兔子暂时挤在一间窝棚里了。

    忙碌了一天,何田和易弦都很累了,但又高度兴奋,他们把柴油放在存放陶器的窝棚里,把动力锯抱回了屋子。这可是他们现在最昂贵的财产。

    两个人坐下喝了点热茶,吃了几块油豆皮做的小点心,总算恢复了些精力。易弦把羊奶放进地窖,提着一盏油灯和一桶草木灰到河边炮制羊肠子了,何田留在家中,煮了一锅辣白菜rou丝面。

    吃完晚饭,稍事休息,易弦从地窖里提出羊奶,往小锅里倒了四杯,慢慢加温,煮到靠着锅边缘的表面有些细小的气泡就可以减小火,加入米醋了。

    加了醋之后,白色的羊奶很快凝固成小团,乳清和一部分乳蛋白分离,用木勺轻轻搅动,透明的淡黄色乳清和白色絮状的蛋白分离得速度更快了。

    何田在一个大陶碗上放上竹筛子,筛子上放一块纱布,易弦拿起小锅,把凝固的乳酪和剩下的乳清倒进来,乳清就从纱布和竹筛的缝隙流进陶碗里,全倒完了,再收拢纱布四脚,扎紧,挤出残留的水分,用一根草绳把纱布系紧,悬挂在大碗上,让乳酪中残留的水分和乳清继续流出。

    另一半羊奶的处理方法和之前的完全一样,也是四杯羊奶加三勺白醋,只是多放了些东西——从小羊的胃里刮出的粘液。

    除了羊肠,易弦还问三保要了小羊的胃。

    小羊小牛的胃里有很多消化酶,其中一种是凝乳酶,即使把胃风干了,刮擦胃壁得到的粉末中还含有丰富的凝乳酶,加入鲜奶之后,就能让奶水中的蛋白凝固和乳清分离。

    易弦分成两次制作奶酪,是想观察用等量羊奶做出的两种奶酪在品质上有什么不同。

    竹筒里还剩下一些羊奶,易弦倒进一个玻璃罐中,拧紧瓶盖之后,用一块大纱布包住,在罐子底和罐子顶部各系一根草绳,然后,两手抓住纱布两端向外旋转晃动,纱布拧紧了之后松开手,让罐子自由转动,等转动停止之后,再抓住两端旋转晃动,让纱布拧劲儿,如此反复十几分钟后,打开纱布,玻璃罐里的羊奶已经出现了许多小疙瘩,那些,就是羊奶黄油了。剩下的液体是酪浆,也就是buttermilk。

    拧开玻璃罐,分离黄油和酪浆buttermilk,把黄油放在纱布中再挤一挤水分,把它放在一个小竹盒子里压成长方形,黄油就做好了。

    虽然叫“黄油”,但是羊奶做成的黄油并不是浅黄色,而是象牙色,略微有一点黄晕,闻起来香极了。

    五月的夜晚还是挺凉的,黄油放在室外,半个小时候就变得yingying的了,这时再切成小块,一些放在地窖里,一些留着待会儿当夜宵。

    这时已经快十点了,何田拿了几片干面包,放进烤屉里稍微加热,涂上一层刚做好的黄油,面包又焦又脆,黄油细腻香浓,单是这么吃就很有满足感,再涂上一层蓝莓果酱,那就更美妙了。

    因为制作的时候并没有放盐,所以做好的黄油要尽快吃完,即使放在地窖里,最好也是在一周内就吃完,不然,味道就变了。要是放了盐,保质期就能再增长些。

    到了第二天,悬挂了一夜的奶酪可以进行下一步制作了。

    打开纱布,里面是雪白的碎渣状奶酪粒,柔软细腻,可以像揉面团一样揉成各种形状,或者放在模具里成模,还可以加入果仁和果干调味。

    易弦选了些杏干,切成小颗粒,和一块奶酪揉在一起,揉匀之后再搓成四五厘米的长条,用小刀切下手指厚的一片,递给何田,“你尝尝。”

    何田昨晚吃黄油面包时就被征服了,这时再品尝一口杏干羊奶奶酪,只觉得满口浓香,杏子的甜味和羊奶的醇厚香甜混合得恰到好处。

    易弦自己也吃了一块,挺满意的,“怎么样,等我们的羊长大了,每天都有差不多两升羊奶,就能天天吃到奶酪了!”

    他接着又挑了一块生姜,只要较嫩的部分,削掉皮,切成小粒,和杏干一起揉进奶酪里,也同样搓成长条。

    何田尝了尝,觉得这种放了姜的更加好吃。羊奶和杏干都有甜味,吃的时候不觉得,吃完之后回味就有点腻,生姜刚好可以中和这种腻味,姜的香气和杏子也搭配得很奇妙。

    之后,易弦又切碎了几片香葱叶子和水芹叶子,再加一点点盐,和奶酪揉在一起,搓成长条之后,还磨了些竹炭灰撒在案板上,奶酪条在灰中滚上几滚,表皮就变得灰亮。

    这种咸味的奶酪何田不太能欣赏,但却是易弦自己最喜欢的。

    配着刚做好的不同滋味的奶酪,再切几块厚厚的燕麦面包,来一杯热腾腾的竹叶茶,这顿充满了热量的早饭吃完,直到下午都不觉得饿。

    吃完早饭,天光大亮,何田和易弦精神抖擞,开始着手盖羊圈的工作。

    昨天看到那对做玻璃窗的夫妇制作窗子的情形,两个人大受启发,一直在讨论。结论是:要想提高工程速度,就得使用标准件。

    什么是标准件呢?就是尺寸统一的元件,比如做窗户夫妇所用的木格条。每根一米长,截面尺寸一致,每隔十五厘米有一个梯形凹槽,这样,如果要制作长度少于一米的窗子,只要锯掉多余的木格就行,如果要做更长的窗户,那就续上木格。

    何田之前做的用来盖房屋外墙的榫卯型板块,就已经有这个标准件的雏形了,但是当时她的思路还没有这么明确。其实,尺寸一样的陶砖,也是种标准件。

    何田重新画了图纸,修改板块的样子,又抱来几块麻草混凝土砖,和易弦动手盖了一会儿,再讨论一会儿,也重新画了图纸,另做新模子。

    重新设计的麻草混凝土砖长度增加到七十五厘米,宽十五厘米,高也是十五厘米。砖块内部分为三个空心格,砖层的厚度是三厘米,砖块一端凸一端凹,砌墙的时候,砖块头尾相接,就能紧紧锁住。需要不同长度时,只要沿着空心格层切割,就能得到长度为二十五、五十的砖块。砖块头尾还各留有一个直径两厘米的洞,墙砌好一层之后,每隔一段距离插上一根竹子,就像混凝土建筑中使用的钢筋一样,让墙面更加结实稳固,每层砖砌好后,在头尾的砖块空心里浇筑水泥,不用像传统的砖石建筑那样每块砖都用泥砌,这样能节省大量的时间。即使不是熟练的泥瓦工,也能很快砌好一面墙。

    确定好图纸,两人动手做模子。

    这次他们做好了木模后,并没混合麻草混凝土,而是混了玄武岩砂石混凝土。他们这次打算将木模换成玄武岩砂石做的混凝土模子,这样,就不用每次浇筑前都要捆扎几块木板做的木模了。

    泥浆倒入木模后,易弦锯了两截竹竿,何田握着竹子两端,把竹竿中间放在火上烘烤一会儿,让它从中弯曲,再锯平两端,等混凝土可以脱模了,但还是半凝固状时,将两根竹竿插在砖块两端,就做成两个手柄。等混凝土彻底凝固后,竹子手柄就牢固地和混凝土模子结为一体,倒模、脱模时提起手柄,很容易cao作。

    浇筑好一对模子,他们吃了简单的午餐,再次出发去集市了。

    这次再去集市,何田和易弦就鸟枪换炮了,已经买了悬臂叶轮和柴油动力锯,那就不怕人看到他们的船快了,偷来的金刚罩马达也重新安装好,加满柴油,轮换使用,快到河滩时再拆下来一个放包里。

    有了马达,往返集市的时间大大缩短,尤其是去的时候,两三小时的路程减短到四十分钟!

    到了河滩岸边,才中午一点钟。

    不管是小麦还是何田,再次乘坐柴油动力的船时,比昨天适应多了。

    到了集市,两人分头行动,何田带上两块奶酪,一小盒黄油,还有一笼兔宝宝继续开着船去村子里找三三,易弦领着小麦,到集市里再看看,取了油布盐糖米面杂货再到集市码头等着何田。

    何田到了村子码头,拆下马达背在包里,提上兔笼去了三三家。

    这时是正中午,村中的人大多去了集市,村子里格外安静,三三家织布机咔咔的声响传得很远。

    何田拉了门铃草绳,三保开了门,三三一听是何田来了,也出来了。

    她先看了一会儿何田带来的兔子,问了问怎么养,又让她哥拿了些羊吃的牧草逗兔子,还捧了一只在手上抚摸,“真可爱呀。”

    “还很好吃呢!”何田看三三这样子,有点怕她走上易弦“养而不吃”的邪路,赶紧给她和三保打预防针,“兔子繁殖速度特别快,一个月一窝,一窝最少七八只,你们可得心里有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