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这你放心，我和我哥一提他就答应了。” 爱丽丝一副万事有我的样子，说出的话在薇奥莱特耳朵里化成一道道闪电，劈得她外焦里嫩。 爱丽丝告诉薇奥莱特爱德华只在晚上有空，学校的体育馆会开放到晚上九点，不过七点以后一般不会有学生滞留在体育馆里，他们尽可以享用这短暂的独处时间。 爱丽丝说“独处”二字时，语气微妙得让薇奥莱特想抓狂，后面爱丽丝还说了一句话，教薇奥莱特摸不着头脑。 “薇奥，你不知道影响了很多事情。” 影响，那是什么？ 薇奥莱特抱着一肚子疑问过了一夜，第二天放学后来到体育馆，现在离七点还有段时间，体育馆里稀稀拉拉的还有几个学生在挥发着用不完的精力，薇奥莱特在球场的板凳上做了下来，习惯性掏出了速写本，将他们在球场上充满活力的身姿描摹下来。 最后一群学生结束活动相约离开时，他们经过薇奥莱特身边招呼她一起走，薇奥莱特借口有约留下了，速写本上的画却被他们要走了。上面优美的线条与光影处理手法让他们爱不释手，口哨连连，薇奥莱特大方的把那一页送给了他们。 七点零一分，体育馆变得空荡荡的，日光灯在打过蜡的榉木地板上折射出柔和的亮光。 薇奥莱特拿起放在身侧的手机看了看，又抬头张望了一下，无论是球场上还是观众席都空无一人，体育馆里只剩下球网与座椅安安静静的留守在原地。 “你在找谁？” 薇奥莱特想着要不要给爱德华打个电话时，一把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薇奥莱特转过头果然看见爱德华站在第二层看台上，倚着栏杆，和昨天如出一辙的站姿，在一排排湛蓝的塑胶椅子映衬下显得慵懒而淡漠。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之前都没看到你。”薇奥莱特不得不在心里给卡伦家打上一个“神出鬼没”的标签。 “一会吧，看到你把速写给了那些家伙。”爱德华撒了个小谎，他来时听到了走出体育馆的同学的心声。 “那看来是我太专注了。” 薇奥莱特不再纠结，下一秒她不禁吹了个口哨，在她好整以暇等待爱德华从进场通道进来的时候，爱德华脚尖轻点栏杆，借力一跃而下，身姿飒爽，飞扑下来的一刹那像只鹰隼般灵活迅猛。 同样的动作薇奥莱特不是没见过，例如前不久在酒店里遇到的变态，同样是人，外貌也没差多少，爱德华却做得格外赏心悦目。 果然人还是要看气质的。 “帅呆了！”薇奥莱特毫不吝啬的比了两个大拇指，眼里充满激赏。 爱德华并不是故意耍帅的，只是他知道只有薇奥莱特不会太过大惊小怪，“你也可以的，昨天在体育馆我都看到了。” “嘿嘿，一点小技巧而已。” “那么我们开始吧，华尔兹你了解多少？”爱德华终结了没什么营养的吹捧，把对话带入正轨。 “华尔兹？咱们不是学慢三就可以了吗？”薇奥莱特不解。 “社交慢三太简单了，等你学会了跳华尔兹，慢三你只要看一两遍就能掌握。而且华尔兹作为圆舞曲之王，必然有过人之处，以后许多场合也用得到，既然要学为何不选择好一点的呢？” 爱德华难得笑得一脸和煦，薇奥莱特有种对方出卖色相也要安利的既视感。 “可是只是学校的舞会而已，应该用不上那么正式的舞蹈吧，爱德华，我们剩下的时间还没有一个星期呢！” “你觉得你一个星期学不会，还是我一个星期都教不会你？” 爱德华加深了笑容，前后两句虽然意思一样，薇奥莱特却嗅出一丝丝阴险的意味，安利就安利，上纲上线可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薇奥莱特也不好挑三拣四的，乖乖的提了提裤子佯作准备姿势。 薇奥莱特的知情识趣也是爱德华放心与其交往的一大原因，看着对方把裤子当裙子不伦不类的动作，他下意识的用手背挡住上弯的嘴角。 “在开始之前，我有个要求，把这个带上。”爱德华从背包里掏出两双毛线手套，薇奥莱特大脑当机了一秒钟，没听说过跳舞要带毛线手套的啊，这是什么江湖规矩或国际惯例。 “会出汗。” 戴手套出的汗更多，薇奥莱特心里吐槽道，心思一转，却又佩服起爱德华的细心来，让对方握着自己汗津津的手也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遂接过相对小一点的粉色手套穿戴起来。 相比起粉色，薇奥莱特更喜欢天空蓝，就像爱德华手里剩下的那一双，不过那双手套比她手大太多了，而且爱德华一个男孩子戴粉色可就太难看了，又不是伪娘。 “怎么了？”爱德华见薇奥莱特频频望向自己的手，问道。 “额，这款式好像是一样的？”薇奥莱特看着手心里大大的桃心，意识到什么时赶紧把头扭向一边。 “这……是我托爱丽丝买的。”其实是爱丽丝硬塞给爱德华的，薇奥莱特不说他都没发觉这是情侣款。 “哦。”薇奥莱特以为女孩子在这方面会更敏感点呢，没想到爱丽丝平时打扮这么精致讲究也会在这方面犯傻，真是太可爱了。 “爱丽丝真可爱。”薇奥莱特眯着眼睛笑道。 “你也……咳……那我们快开始吧。”爱德华生硬的刹住前半句话，语速飞快的说道。 ☆、第22章 抒情圆舞曲 薇奥莱特不疑有他，把手交到了爱德华上仰的蓝色手套里，爱德华轻轻一笼，柔和的蓝色便将浅粉包裹住，藏在手心的两颗桃心也趁此悄悄的粘合在一起。 爱德华的手机外放着肖斯塔科维奇的抒情圆舞曲，音乐时而舒缓，时而欢快。萨克斯低低的吟唱，单簧管愉悦的弹跳，悠风号缓慢而安静的流淌，管乐与敲击乐交相辉映，此起彼伏。 让人置身于中世纪的纯白建筑中，仿佛被修葺良好的玫瑰花园包围着，在脚尖旋转的刹那，便有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次第而开，满目红花似火，满室暗香浮动。 薇奥莱特的运动神经一如既往的给力，跟随爱德华的节拍，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舞步，前进、横拉、旋转、迂回、滑步，无一不通。 果然还是得找个好老师，薇奥莱特不厚道的想。 爱德华也很满意薇奥莱特的进步神速，很快就教起了组合步法，升降、旋转、摆荡、倾斜、反身。两人时而贴合，时而分开，像是两只纠缠不休的蝴蝶，随着不断加快的节奏热情的舞动着，回旋，回旋再回旋，直至舞曲以两个重音画下休止。 爱德华与薇奥莱特双手紧握，两人胸膛相抵，轻微的起伏着，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下半身紧靠在一起，双腿并立纠缠，仿佛两棵根节相连的连理树。 薇奥莱特感到透过衣物传过来的温度有点偏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爱德华似乎也察觉到了，五指松开，滑向后方。 “你……”薇奥莱特刚欲说话就被爱德华打断了，“爱丽丝或许做错了一件事。” 清朗的声音变得阴沉晦涩，薇奥莱特分明听出了对方的懊恼与后悔。 “我哪里跳错了吗？”薇奥莱特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激怒了爱德华，但跳舞时她完全没感觉到对方的不虞啊。 爱德华倏的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眉间的郁结更深了：“错的是我才对。”说完便要抬腿离开。 薇奥莱特连忙叫住爱德华，她提起背包追上前去，边跑边翻找着里面的东西，“爱德华，等一下，你这样会冷病的。” 爱德华听到后半句，兀地顿住了脚步，回过身，浅金色的眼眸紧紧的铄住那道黑色的身影。 “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生气，但是还是贴上这个好一点，今晚都要下雪了。” 薇奥莱特把两包东西拍到爱德华手里，爱德华低头一看，居然是两贴暖宝宝。 “你身上好冷呀，练舞都没热起来，一定忍耐了好久吧，贴上这个会舒服点。”薇奥莱特体贴的说道，“这个后面有说明书，不要贴得太靠里面，小心烫到。” “我……天生体寒。”爱德华勉强跟上薇奥莱特的脑洞，顺着梯子挤出一句话。 “是么，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这天只会越来越冷，咱们早点回家吧。”薇奥莱特一脸了然。 爱德华一时语塞，看着薇奥莱特重新跑回原地捡起扔在一边的手机和笔记本，眼看着她要走出体育馆的门口，他才大声喊道：“薇奥！” 薇奥莱特转身，黑发划出一个漂亮的回旋，一如主人的舞姿。 “我收回刚才的话，我明天在这里等你。” “那再好不过了，你现在要一起走吗？”薇奥莱特背对着黑夜，站在屋檐下，阴影与灯光同时打在她身上，似乎触手可及，又似乎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平安夜前夕，薇奥莱特依旧和爱德华在体育馆练习，她华尔兹已经练得很熟了。爱德华说要再练习一下慢三的步法，于是平安夜前一晚还得乖乖来报到。 跳舞过程中，薇奥莱特感受衣物接触传来的丝丝暖意，微微仰起头，视线正对对方：“这几天都有用暖宝宝啊。” “如果我为了教你跳舞，你心里大概会比我还过意不去吧。”爱德华嘴角勾着一抹坏笑，海蓝的手套裹着薇奥莱特的，轻轻一抓，身前的妹子便自然而然的旋转脚尖，舞出优美的回旋。 “是，明晚你就可以待在家里和壁炉相亲相爱了。”薇奥莱特调侃道，提醒了爱德华练习将在今天晚上划下句点，爱德华后滑的脚跟凝滞了一秒，险些没踩对拍子。 爱德华不由得抬眼朝薇奥莱特望去，眼前的女子还穿着最简单的休闲服，仍旧舞姿翩翩，顾盼生辉，并不难想象当她身着小礼服时该是何等的风华。 今夜，薇奥莱特独属于这个空空荡荡的体育馆，独属于爱德华一个，到了明晚，她将会在别人的怀抱里绽放光彩，巧笑倩兮。 爱德华紧盯着薇奥莱特如玉的小脸，香槟色的眸子忽明忽暗，手不由自主的握紧，薇奥莱特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牵引着往爱德华的怀里撞去。 托赖于爱德华这个好老师，薇奥莱特于交谊舞一道上已脱胎换骨，她及时调整了舞步，旋转的弧度缩小了，循着原定的轨迹把背部交给了爱德华。 薇奥莱特记得后面的家伙不喜欢家人以外的人碰他的，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并且朝后方投去个得意的笑容。 爱德华只感受到二人若有若无的触碰，而非预料中的美人在怀，亲密无间。再看薇奥莱特一无所觉的调侃自己，心头的不甘顿化成了失落与庆幸。 即使有了体温，他仍然是个怪物，凭什么不甘心呢。 一曲终了，爱德华宣告今天的练习结束了，他摘下毛线手套，将两个桃心合起来无意识的捻着上面冒出来的线头。 薇奥莱特看了看手机，八点半，比以往早了半个小时，不过既然是最后一晚了，这半个小时也没什么重要的了。 是以薇奥莱特不仅没察觉出爱德华的不对劲，还很高兴老师提前给她放假了呢。 薇奥莱特暗暗高兴能早点回家享用美味的夜宵，最近莱蕾都在试菜，虽然圣诞菜单已经确定了，但还有各种小点心可以临时加进去的，薇奥莱特每晚都籍着试菜一饱口福。 爱德华没听懂薇奥莱特的心声，也从她那殷切的小脸看出她很高兴，心里发堵。 眼见薇奥莱特准备告辞，爱德华抢先道：“明天你就和乔治去舞会了。” “恩。” “不要再踩别人的脚趾了。”爱德华漫不经心的揪着手套上的毛线，最后一晚了，是时候给点谏言了。 薇奥莱特不禁汗颜，最后一节课提早半个小时其实是为了□□她的吗，确实在刚开始的两天，她几乎每一步都踩在了爱德华的脚上。 “放心，保证不辱没你的名声。” 薇奥莱特突如其来的保证让爱德华觉得好笑，薇奥莱特真以为他是来翻旧账的？ 踩脚趾什么的他能有多大感觉只有天知道，爱德华倒宁愿眼前的姑娘多踩踩他的总好过去踩那个居心叵测的破乔治的，反正他也不痛不痒的。 “你和乔治很熟么？”爱德华在球场附近的板凳上坐了下来，顺便拍了拍身侧示意薇奥莱特也坐到一边来。 薇奥莱特刚开始还觉得今晚爱德华很奇怪，后来看他目光都没落在自己身上便落了座，双手撑在大腿两边。 “一般吧。” “怎么就答应了和他一起去舞会呢？” “乔治他有什么问题吗？”薇奥莱特敏锐的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反问道。 “没什么，只是问问而已，明晚一定会很精彩，好好表现吧！” 爱德华冷不丁的拍了拍薇奥莱特的毛茸茸的脑袋，稍显冰凉的触感透过大脑皮层传到心底，薇奥莱特心顿时漏了半拍，愣愣的看着爱德华。 爱德华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自然的转过视线：“咳，我只是想到明晚的场景，太过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