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见莫殷说的自信，李立人笑了笑，也不再打扰他，只让他自己看文档准备。 车里瞬间陷入了一片静谧。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 知道到了夜市门口，下了车，抱着电脑的莫殷一抬头看见严漠带着木助理离开的背影才反应过来，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严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身边的李立人道：“芙华夜市算起来算是严家的产业之一。五爷这次正好也要来，有他带路，你等下的事情也比较好办一点。” 莫殷似懂非懂，却也知道这么安排是孙导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很乖巧地跟在众人身后。 芙华夜市的开始时间是晚8点，现在是7点45多，时间有些紧急。 莫殷走进夜市的时候，就见试镜时见过的那个年轻男人正有些焦急地等在门口，正是这部戏的总导演，孙导。 见莫殷过来，还没等莫殷上前打招呼，孙导便火急火燎地一把拉过莫殷，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塞给他：“马上就要开始了，没时间跟你细说。你只要记住，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教主长绝、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知道了吗？” 他塞进莫殷怀里的是一面白玉制的半面面具，触手冰凉，莫殷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发现手感居然还不错。 与之一起塞给莫殷的还有一团琴弦样的东西，透明的颜色。 莫殷知道，这便是那长绝教主惯用的武器，七魔琴弦了。 莫殷将白玉面具戴上，半面的面具只遮住了他右边的大半张脸，露出的左半边脸轮廓精致、肤色白皙更甚右边玉色。 莫殷唇角一勾，狭长的眼尾慢慢朝一旁一瞥：“我知道，放心。” 语声带笑，那一身红衣墨发，仿佛自映三千血色。 孙导突然顿了顿，摸着下巴打量了他半晌，笑道：“我可算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看好你了，还专门打电话来跟我磨了小半个小时要求把你加上。啧，今晚的游客有福。” 莫殷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他她”是谁，只以为是李立人或者江访琴，便只笑笑，不说话。 孙导挥了挥手，有工作人员上前带着莫殷前往分配给他的场地。 莫殷离去时见严漠还站在他身后，微低着头的动作也看不清表情。 有些不解。 所以……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工作人员带着莫殷转了几个弯，把他带到了一家街边的酒家。 说是酒家，其实只是在路边搭起的棚子，一旁挂了个“酒”字招牌罢了。 此时时间已经临近8点，第一批游客已经开始检票进场，工作人员也没时间跟莫殷多说，只塞给了他几枚剧组准备的、芙华夜市中统一使用的作为流通货币的碎银之后，便匆匆离开。 莫殷自己寻了个稍靠里的位置坐下，白皙如玉的手掌在桌上轻轻一扶，几枚碎银从指间掉落。 “小二，”他抬起头，脸上的白玉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表情，“上你们这……最好的酒。” 8点已到，花灯一一亮起。 时空转瞬，恍若有人着一袭红衣、戴白玉面具，从千年之前缓缓而来。 只为寻一杯世间最纯的酒。 *********************** 少女提着衣摆，踮着脚上的绣花鞋轻盈走来，一边走还一边不时转身朝身后跟着的同伴挥手，抱怨她们走得实在太慢了。 芙华夜市门口有租借古装的店铺，来此游玩的游客若有兴趣，可提前到店里选一套古装，工作人员会免费为他们化一个适合的妆。 少女选了一套藕荷色的长衫，颜色素净，外衫上的花却是开得正艳的红色。 却是一身男子装扮。 她一手提着衣裙摆，一手捏着配套的三角绣花手袋，只觉爱不释手。 在心里思忖着回去时一定要去店里问问，能不能把这一套买回去。 都说很和她呢。 少女笑。 她身后远远跟着的同伴穿着古装长裙，见少女激动的背影，彼此相视无奈一笑。 少女脚步轻盈地穿过大街小巷，一路走一路看，手里还提着刚买的桂花糕，吃得满嘴都是。 她觉得口有点干，正看到街角转弯处似乎有酒家，忙加快脚步走过去。 跟小二叫了酒、要了吃食，少女抱着怀里的桂花糖一转身，才发现酒家竟早已人满为患，一时正找不到座位。 少女有些咋舌，在店里视线转了几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张还算空的桌子。 那里只坐了一个人，桌上亦指摆了一个酒壶、一只酒杯罢了。 也许可以拼桌。 少女忙走上前去。 怀里东西太多，她抱着有些吃力，先一股脑地往桌角一放，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这里有人吗？我还有两个朋友，我们……” 她说着抬起头来，正遇上对面的人也抬头朝她看来。 坐在那里的男人穿一身艳红古装，墨色的长发柔顺地散在身后。 他脸上带一白玉面具，半面的设计，露出的小半张脸精致得不可思议。 他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撑着下颚，听得她讲话，微微抬头看她一眼。 少女只见男子眼里千万花灯灯花。 他勾唇一笑，声音像是染了酒色：“随意。” 他说着，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少女放在桌上的一堆吃食和唇角的桂花糕碎屑上停了半晌，像是被愉悦了般地又补上半句：“小公子……随意坐。” 这声“小公子”被男人带笑的语气熏染得地分外低沉，从口舌间滚出时黏黏糊糊的，明明只是这般普通的称呼，却被他念得只叫人心神荡漾。 少女一愣，桌上的桂花糖正从纸袋子里掉落。 头顶花灯摇曳，正映得少女的脸颊红得如她衣摆上的花朵一般。 男人笑，杯中酒色摇曳，碎了一地星河。 *************************** 后来少女知道莫殷身份回去后，在那时刚流行起来的博客上针对这一次的遭遇写了洋洋洒洒近千字。 文中用细腻的笔法声情并茂地描述了第一次遇到莫殷的点点滴滴，文笔十分优美流畅，后被无数人争相传阅。 而她全文中被所有人附和最多的，便是她写在末尾的几句“据说《珠玉传》里最后女主为了天下和教主分道扬镳了！居然分！道！扬！镳！了！不敢置信！有这样的美人，谁tmd地还管这天下啊！！！不要就不要了！！！！教主嫁我！！！！！” 据《珠玉传》粉丝事后回应，这句写得最为传神。 第47章 解开心结 这天晚上的宣传进行得很成功。 当夜市接近尾声, 演员们公布自己身份的时候, 游客们表现出了极大的惊讶与兴趣，纷纷表示等《珠玉传》上映了一定会追。 带了相机的游客甚至还追着演员们合了影。 这次来的多是些小演员, 以前没什么名气，骤然被人这么追捧，都很是受宠若惊, 笑呵呵地答应游客们的要求，与之合影、签名。 明明接近尾声了, 场面一下子却变得相当热闹。 最热闹的要属莫殷的周围。女孩子们本就对他的这身装扮有着极大的兴趣；兼之有有眼尖的粉丝认出了他副本boss的身份，一下子吸引了一大批人。 粉丝们围在莫殷身边，要合影、签名不说，还都哭着喊着要让莫殷把脸上的面具拿下, 让他们看看教主到底长什么样。 那撒泼打滚的劲直让莫殷哭笑不得。 莫殷也是在这刻才突然认识到——原来自己真的是已经有些名气了。 不说大红大紫, 但也是能有一批固定粉丝, 以后出门也许需要戴口罩伪装的那种正经“明星”了。 这点认识倒让莫殷十分开心，对待粉丝们的态度自然也难免更加温柔了几分, 几乎是有求必应，只除了一条—— 莫殷笑眯眯地按住脸上的面具, 冲粉丝们勾了勾唇：“面具不能拿下来。教主说，他的面具是只能在喜欢的人面前才能摘下。” 一边说还一边懒洋洋地靠倚在身后的墙壁上, 一条腿支在长凳上。动作间艳红长衫微晃，混着昏暗不明的暧昧花灯灯光, 他的唇边有半抹似笑非笑的温柔笑意, 只叫人心痒难耐。 粉丝们被勾得简直头晕眼花, 纷纷嗷嗷地表示“那就来喜欢我啊！喜欢我！我一定比那什么珠玉好！什么情况都能接受！什么姿势都能满足！求翻牌！！！”。 莫殷只看着她们笑。 一直到夜里11点多、月上中天，莫殷才终于把最后一个粉丝给送走。 最后一个走的便是莫殷一开始遇到的那个穿书生装的少女。 少女临走前还扯着莫殷的袖子指天划地地保证自己今后一定会一直支持他！不会变心！ ……同时嘤嘤嘤地求了个拥抱。 莫殷觉得少女分外可爱，摸了摸她的头把她送走了。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回宿舍去休息却还尚早。 一天的宣传结束，孙导肯定是要召集工作人员询问一下情况、确定一下进展的。 莫殷无法一个人回去，劳累了这一个晚上又实在辛苦，便自己从酒家的存货里翻出了一壶新酒和一碟花生米，跑到了酒家三楼的外栏杆旁倚着休息。 这家临街酒家也算是芙华里的老字号了，环境清幽、佐酒菜味道好、视野也很好。 今天芙华取古景，搭建的建筑物都不高，这家三层的酒家已经算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了，倚着栏杆向外望去风景极好。 街上的花灯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拆除，花灯色暗，千万盏连起来却是璀璨如星河。 莫殷端着酒壶扶着栏杆一眼望去，只觉满眼灯辉。 果然烟火人间。 新酒味甜，然他已经喝了一整晚了，这酒后劲颇足，难免有些上头。 然而这点酒劲对莫殷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懒得去管，只倚着栏杆一口一口地仰头喝酒，本就有些潋滟的眼愈发光华深幽，喝到最后整个人直像没骨头似地靠在栏杆上。 莫殷正喝得高兴，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这手莹白如玉、骨节丰明，分外好看，手里还端着一瓶醒酒汤样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