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只是，洛月汐神识强大意志坚韧，虽然不能一边录入一边跟着授课的节奏，但是在录入信息时保留三分意识提防却是没问题的。

    这也算是一个试探了，试探木清然是否值得她去交好，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会接纳交好的。

    试探的结局让洛月汐非常满意，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她主动接近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并不完全出自一片纯粹好意，但是不得不说木清然确实一个聪明的人，她把自己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不会自作聪明到让人厌恶心烦，而是直白而坦诚的把她的算计隐晦的告诉给洛月汐知道。

    而在洛月汐的这次试探中，木清然并没有趁着洛月汐分神做什么小动作，反而十分尽心的为洛月汐护法身周。

    将之前在早课上所有学到的有关炼丹术的初级知识录入到玉筒后，洛月汐放下了贴在她额头的玉筒，揉了揉因为神识消耗太多而有些发涨眩晕的脑袋。

    “你没事吧？”见洛月汐脸色疲倦，木清然脸色露出担忧之色，却并没有真的走近扶着洛月汐，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木清然却知道这个洛师妹的性格和她那冷淡漠然的外表一致，十分不喜欢人靠近她呢。

    当然此时的木清然还不知道，洛月汐不说不喜欢旁人随意靠近，而是厌恶警惕着旁人的靠近。

    甩了甩头，刚刚将所学到的知识录入到玉筒之中，不仅消耗了许多的神识，还消耗了不少体内的灵力，洛月汐觉得身体都有些发软起来。

    不过好在她体内蓝色的灵力温润无比，如同水一般充满了生机和活力，那蓝色的灵力在体内的经脉中慢慢运转着，所过之处原本还发软的肌体都像是被温养滋润了一番，重新变得健康起来。

    “没事。”重新恢复了精神，洛月汐睁开眼眸，表情淡淡的对木清然点了点头，就把桌上写得密密麻麻堆得乱七八糟的宣纸给收了起来，叠得整整齐齐的收回到自己的储物袋中。

    “先去吃饭吧，之前早课所学我都记录在玉筒中了，之后可以借给你。如果其中有什么缺漏不足，请你帮忙改正。”

    木清然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和善意，脸上露出高兴的微笑连连摆手：“是我要和你说声谢谢才是，什么改正不改正的，不过是你说着好听罢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刚才长老讲的好些药草的药性，我都不是记得很清楚呢！”

    顿了顿，她笑着提议道，“朱峰主说过，我们可以去百草峰的药园，那里种植培育着大量的灵药，我们刚刚学习的低阶灵药必定在其中，不如我们吃完饭便去药园吧！光死记硬背肯定没什么用的，如果能有实物对照，应该学起来会快上很多。”

    就算木清然不提，洛月汐也会这么做的，如今她既然提起了，她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下了。

    两人在早课结束后又耽误了不少时间，此时万物殿中除了她们已经没有旁人在了。食堂也在靠近山顶的地方，距离万物殿不远，等洛月汐和木清然到了的时候，这里还有许多人在用餐，灵膳香气扑鼻的香气弥漫在整个食堂内，让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等她们取了膳食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下开始慢慢享用午膳，洛月汐吃下一口菜，感觉到嘴里传来的那种独特的味觉，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这种带着冰凉爽口和上辈子薄荷差不多的味道，是哪种灵草的？

    她知道灵膳所用的材料都是灵米灵药，而且具有这种比较独特的味道的药草，她好像刚刚才从哪里听到过。只是还是有些不对，那种药草虽然是有这种独特的冰凉的味道，但是却极为辛辣，绝不是如今这道灵膳中的口感纯澈。

    而根据那长老所说的，想要保持那药草的药性就无法祛除它的辛辣味道，要除去辛辣味道就必定会损失到这药草的药性。

    可洛月汐吃了好几口这灵膳后，发现其中确实饱含着玉筒中记载的那种名为“冰薄草”的沉静心神、安抚焦躁的药性，到底是什么方法，竟然能够再不伤害冰薄草的药性的情况下祛除它辛辣的口感？

    到底是这做膳食的人想法独特，对于低阶灵药药性有新的突破，还是说这其实都只是她想太多了？面前膳食中的味道和效果根本就不是冰薄草，而是另外一种药草，是她还没有接触到的一种灵药。

    轻轻吐出一口气，洛月汐觉得八成是她自己想错了，她不过刚刚接触炼丹术，对这门深邃浩大的学科算得上是两眼一抹黑，怎么可能就能发现其他修士都没有察觉到的事情呢！

    这在用膳的修士中，不乏有修为深厚炼气后期的修士，连他们都没发现，更何况她这个新入门的弟子？想通了之后，洛月汐放下心来，不再理会膳食中那特殊的味道，很快的吃起饭来。

    早课进行了一个上午，时间说是很长，其实一共也就仔细讲解了三十余种低阶灵药的性能和培养手法。

    只是对于这些知识，光是死记硬背是不够的，正如木清然所说，如果有实物对照着，记住的速度就要比硬背快得多了。

    药园处于百草峰的后山，整个后山连绵几里的巨大范围全都是属于药园，其中种植着各种年份深远品相极好的灵药。

    在百草峰的药园属于低阶药园，其中种植的都是低阶药草，且年份都不太长远，最多只有三百年的年份。

    这百草峰的药园所种植的药草，从来都是作为新入门弟子练手时的原料而使用的，这里的低阶药草攘扩了丹宗弟子在炼气期学习到的所有药草。

    虽然只是低阶灵药，但这个药园的价值却依旧不菲。

    药园只有一个发须洁白的老者看守着，他并不禁止修士到药园来近距离观察灵药，想要给灵药进行培育他也是爽快点头，甚至哪个高级班的修士想取几株药草回去试着炼制一下药液，他也是答应的毫不含糊，只要写个请求的条子就能通过。

    药园管理得极为宽松，但是却有一条硬性要求不容逾越和触犯，那就是不允许伤害到灵药的根。

    日后若是作为炼丹师，他们会接触到各种灵药，所谓天地有灵，灵药想要成长也是极为不易，他们必须要对每一株灵药留情，保留下它的根，给它继续生长的一线生机，才不违背天理循环，才是真正的炼丹师应该做到的样子。

    早课上仔细讲解的药草在药园都有，一株一株的观察过研究过后，洛月汐脑海中关于那些药草的印象和记忆顿时饱满丰富起来。

    而其中就包括了冰薄草，冰薄草乃是一种低阶的水属性灵药，多年生草本植物。茎直立，下部数节具纤细的须根及水平匍匐根状茎，锐四棱形，具四槽，上部被倒向微柔毛，下部仅沿棱上被微柔毛，多分枝。叶片长圆状披针形，披针形，椭圆形或卵状披针形，稀长圆形。

    药园培育的冰薄草的特征和玉筒上记录的、和长老所讲授的全部一致，就连之前洛月汐不甚明了的，通体泛着蓝色幽光、靠近便会觉得一阵清凉之意的记录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在近距离观察了那冰薄草后，心中的疑惑没有解决反而加大了，冰薄草在低阶灵药中极为常见，有关于它的研究几乎已经到了尽头，而灵膳中对冰薄草的处理可以说是一个新的理论。

    心里记挂着这件事情，等和木清然一起观察研究过所讲的药草后，洛月汐没有与木清然一起返回居住的小院，而是转身往山巅的食堂走去。

    此时食堂没有人用餐，偌大的殿堂显得有些安静和空旷，洛月汐顺着声音走到了食堂后面的厨房，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葛布衣服的大妈在收拾着一片狼藉的餐具。

    这人大约四十余岁，容貌普通没有一丝特色，身周灵力稀薄，修为大概是在炼气期三、四层的模样。

    洛月汐想她应该就是负责食堂的修士了，也就是说中午的那顿膳食应该是她做的。

    眼神一转洛月汐已经看到了厨房旁边的案台上放着的还没用完被剩下的一把冰薄草。

    洛月汐虽然很着急去询问有关于冰薄草的信息，但是也知道自己这样贸贸然的发问，只会让正在忙的人觉得厌烦。

    偏了偏头，洛月汐回想起祁雁云只要找她帮什么忙那段时间就会特别殷勤的样子，默默的卷起了袖子帮那大妈收拾起餐具来。

    在生活常识和人情世故上，洛月汐是个大写的白痴，上辈子还没踏入社会还在象牙塔里就碰到了末世的崩乱环境，自然没学到什么为人处世的方法，而这辈子在大燕，她是相府嫡女，便是公主她都不一定会低头，怎么知道该怎么去讨好人请求人。

    只能从其他地方找灵感了，比如祁雁云……想到那个一身红衣热烈如火的少女就陨落在她最年轻青春的时候，洛月汐心中就忍不住一黯。

    虽然洛月汐虽然没做过这个收拾餐具的打杂事，但是上辈子为了一口吃的什么没做过，这个虽然是第一次，但是上手起来也不难。

    那大妈见洛月汐主动帮忙，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好像洛月汐的一切行为都与她无关，都不被她放到心上。

    等到洛月汐把全部的碗筷洗干净整齐码成一摞，之前一直沉默的食堂大妈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说吧，你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干枯涩然，嘶哑难听至极。

    被识破了这么殷勤是有小心思，洛月汐一点不自在和尴尬都没有，这不是废话吗，如果不是有所求，她是脑残了才会来帮一个之前压根就不认识的干活，她又不是闲的没事干的圣母。

    再说了，就算是满腔的善心没地方发挥，也用不着来帮这位食堂的大妈啊，整理餐具本来就是她的工作之一，她还没听过哪种善心是要帮着别人做她工作中的分内之事呢！

    心中坦荡，洛月汐也做不来什么谦虚推让的事情，听到她问直接就神情平静淡然的直接问道：“今天中午的灵膳中加了冰薄草，这很奇怪，冰薄草口感辛辣涩口，即使是混在丹药中其口感也不会消失，是以少有人用冰薄草来做灵膳。可是中午那顿灵膳中，所添加的冰薄草不少，却并没有一点辛辣的口感。晚辈想知道，前辈是如何处理冰薄草，在不影响其药效的前提下祛除口感的？”

    擦净了手，那面容普通的妇人挑眉看了洛月汐一眼，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惊奇:“你是刚加入丹宗的弟子吧？我在这百草峰做了快三十年的厨娘，用上冰薄草的次数也也不少，注意到这点的也不少，但是真的跑来直接问的，就只有你一人。”

    而且还用那种拙劣的讨好手段，当她是那种没原则的人吗？她可不会轻易软化在这种糖衣炮弹的攻势下！

    偏了偏头，洛月汐的表情平静，直言道：“不懂就来问，有什么问题吗？”

    “问了还有可能会达成所愿，不问的话只会错失良机。反正不过几句话的时间。”洛月汐一双眼眸盯着她，神情平淡，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被她平静冻人的语气气了个半死，那大妈哽了一下才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要不要我说声谢谢啊！”

    “不用，您只要愿意告诉我您用的特殊方法就好了。”洛月汐摇了摇头，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懂她的话还是装作没听懂。

    “呵呵，就这么点小忙就想学到我的独门手艺？你当这是地里的木灵草随你拣啊！”冷笑一声，那大妈翻了个白眼，简直都不想继续搭理洛月汐了。

    她自己不是说的很清楚吗，那么多人都对冰薄草无从下手没法改进，这份方法可是独一无二的，就简单一次帮忙就能换得？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百草峰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厨子，不少人都看出了她方法特殊却没来问的原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把本事教给你？至于不怀好意想抢夺的，呵呵，栽在她手上的也不少了！

    注:木灵草，极为常见的药草，在修真界丢在地上都没人捡。

    脸色平淡的点头，洛月汐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午餐:“那您要什么条件才愿意传授？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答应您。”

    “听说你身怀琉璃净火。”放下挽起的袖子，那人笑了笑，笑容里带上了几分好奇，却并没有贪婪和嫉妒。

    “琉璃净火乃是最适合炼丹的灵火，因为它伴水而生，质地温和纯粹。我在丹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琉璃净火呢，实在是有些好奇这灵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只要你分一丝琉璃净火给我，我就把冰薄草的处理方法教给你，如何？”

    这回轮到洛月汐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了，她长得很像冤大头吗？

    “冰薄草只是低阶灵药，虽然用处广泛，但是并不是什么无可替代的灵草，况且修士们早就能接受它辛辣的口感了，最多不用它做灵膳。我想知道前辈处理冰薄草的方法，只是为了学习新的思路和方法，而不是为了祛除冰薄草的口感问题，虽然很想知道这种打破了炼丹术常规的思路是怎样的，但并不是势在必得。为此付出琉璃净火，未免太不值得。”

    现在的年轻修士都这么精明吗？没错，一直以来没人特地来问她的手法原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那就是冰薄草只是低阶灵药，犯不着为了这个多花什么心思。

    本来以为刚入门的好忽悠的呢，结果看着懵懵懂懂一脸无辜的，却比狐狸还要精。

    “不过如果不只是冰薄草的话，还可以继续商量。”怼回去了之后，洛月汐又很给面子的给了她下台的梯子。

    如果说她不是误打误撞的掌握了祛除冰薄草辛辣味道的方法，那么就是真的在陈旧的炼丹思路上推陈出新，创造出了自己的思路和方法。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洛月汐怎么看眼前的人都不像是什么隐世的大能，就是一个修为普通的中年大妈。

    但是多问一句话又不会少块rou，洛月汐干脆就抱着可有可无的想法多试探了一句，也是给她一个梯子下台。

    沉默了下来，面容普通年约四十的中年妇女僵着脸:“没了，除了冰薄草，没有其他的。”说完她就不打算搭理洛月汐了，而是转身离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意料之中，洛月汐并不失望，只是没换到冰薄草的特殊处理方法，有些遗憾。

    看那大妈忙着自己的事情不再搭理她了，洛月汐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就顺手把之前摞好的碗碟放到了柜子里，然后回去自己的院子修炼去了。

    经过木清然的小院时，发现院子的禁制已经打开了，想来她不是在专心复习早课的内容就是在打坐修炼。

    左右玉筒已经借给了木清然，洛月汐就没有打扰她用功，径直越过她的小院往峡谷内临水的院落走去。

    等她走到院子后的小泉旁时，洛月汐刚刚站定，就见小泉中突然荡起了阵阵波澜，之后一朵蓝色的火焰就从水中冲了出来直直往洛月汐飞来。

    绕着她飞了好几圈，琉璃净火显得极为的兴奋和高兴，显然在水里打滚打了一天后，它比之前的沉默要变得活泼多了。

    伸手右手恰好接住了那一捧的火焰，洛月汐感觉到琉璃净火那懵懂神智传来的欣喜愉快，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琉璃净火灵智懵懂，只要真心对它，它自然真心回报，日后有琉璃净火相助，她仙途总算不会太过坎坷，只有在丹宗立足，成为炼丹师，不断提高修为，她才有报仇的希望。

    元婴期，距离她实在太遥远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这其中的关隘，即使是天纵英才也需要几百年的时间才能跨过。

    洛月汐就算对自己很有信心，也不认为她能在短短几年中就能从炼气飙升到元婴，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她会打好基础，稳扎稳打，在这条铺满白骨的长生路上一路前行，直到最后能够亲手手刃仇人复仇。

    这条路会很漫长，会失去很多东西，会经受很多痛苦，但是她总是不会停下脚步。

    长生门前是祭场，脚下满是白骨枯。

    当初她想到这句话时，心中全是对修真的抗拒，对平静生活被破坏的不愿和抵触。

    但是到了今日，却更多了一种悲壮和虽万人吾自往矣的决绝，纵使知道前路艰难，但是她也决不会惧怕。

    她所爱的家，她所爱的人，全都已经不在，她所想要珍惜的，都已经逝去，如同逝去的东水再也无法追回，到了今时今日，她都不知道自己要追求什么。

    既然她现在想不到，一直活着一直活着的话，总有一天她会找到新的活着的意义，找到她新的人生目标。

    将琉璃净火重新收回丹田之中，原本经过洛月汐炼化过的浅蓝色灵力被琉璃净火猛地包裹起来。

    之后很快的，灵力中经过炼化却依旧残存的杂质缓缓被火焰燃烧最后化作虚无消散，原本就极为精纯的灵力被炼化得更加纯。

    而原本驳杂的只是吸纳进丹田却无法cao控的灵力也被缓缓炼化着杂质，相信有琉璃净火相助，她炼化丹田中的驳杂灵力的速度应该会加快很多。

    之前她修炼法决时，琉璃净火不在丹田内，她倒是没有想到，当她真的开始修炼后，琉璃净火会有这样的大用。

    不说日后在炼化丹药上便利，只说在修炼上的帮助就已经非常巨大了，以琉璃净火无时无刻不在炼化杂质的特性，洛月汐修炼的速度起码能翻一倍。

    离开小院后洛月汐走到静室，先是默记回忆了一遍今天所学，然后才盘膝坐下开始打坐。

    吞下一颗养气丹和壮魂丹，她很快进入入定之后，洛月汐专心炼化起灵力来。

    丹田之中驳杂的灵力极快的速度炼化着，转变为蓝色的灵力。

    而除了炼化丹田之中的灵力，洛月汐也不断吸纳着地下灵脉的灵气，不断有灵气充盈到丹田之中，经过经脉一周天的运转后转化为浅蓝色的灵力。

    一直修炼直到经脉隐隐作痛，洛月汐才从打坐中醒来，而经过一晚上的修炼，虽然没有进阶到炼气期三层，但是距离其已经很近了，距离突破只差一个手指头就能戳破的隔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