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首先…… 必须做好自己。 海怪趴在狭小的浴室之内，嗅着空气中专属于桃夭的气息，这里到处都是桃夭的味道，不曾有任何人的涉足。 海怪偷偷摸摸的从浴室中出来，打量着这个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小房子，和桃夭的性格一样，对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凌乱。 在那个狭小的卧室里面，所有的摆放却都和之前的家庭一样，那个他专门独立出来的给小杂鱼的私人空间，没想到居然还会被桃夭如此珍惜延续。 海怪知道桃夭会有一个小本子，桃夭会在上面记录一些琐碎的账单，有一次海怪还不经意间看到了上面的一些小心得。 那样的小本子，应该记录了桃夭这些年的生活。 本子很好找，估计是因为只有桃夭一个人而已，所以放的地方比较显眼。 正襟危坐的将本子放在桌面上，海怪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那个小本子，吞咽了口口水。 看还是不看，这是个问题。 看了，对桃夭很不尊重，可是不看，他总觉得没有办法轻易的从桃夭的口中探听出关于其他小杂鱼的信息。 海怪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一直以为至少桃夭在这个家庭里面是处于维和派的，却没想到也是一个尖锐的性子。 “人类的性格，真的太复杂了。”海怪将小本子放了回去，最终无奈的趴在了地板之上，任由一身的水珠在地面上铺了一大堆。 桃夭进来就看到被海怪弄得到处都是水的地面，就看到海怪像是软体动物一样摊在自己已经过分熟悉的房间之中。 “不是让你不要乱跑了吗？！” 熟悉的斥责的语调从桃夭的口中传出来，海怪首先瑟缩了一下，没想到桃夭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怔忪的人也有桃夭，没想到今天，居然再一次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去对着一个人，再一次说出这样的话，用这样的语气，而那个人也会给予回应。 桃夭不自觉的就开始哭，手中的食材全部掉落在了地面上，桃夭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惨兮兮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海怪被桃夭突如其来的哭声给弄懵了，半天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张着双手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人，试图安慰。 “我……我去打扫行不行，你别哭了啊……”简直被桃夭哭的不明所以，不知道那个成熟的女孩子到什么地方去了，“别哭了，别哭啊……” 有人安慰，就会越加的脆弱，桃夭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可以肆意哭泣的人。 孩子对于父母的感情，总是会在某些时候变得逞强，不会对父母哭泣，哪怕是强装也要维持自己的坚强。 可是…… 在这个人的面前，一切的伪装似乎都是多余的，只是肆意的，感受着现在最美好的时刻。 海怪一脸懵逼的坐在地面上看着哭着哭着就蹲下来继续哭的小丫头，完全不知所措，最后灰溜溜的去浴室找拖把去了。 桃夭哭着哭着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之后才勉强抬头，看着海怪拿着拖把十分不熟练的正在一点一点的拖地。 海怪见到桃夭看他，尴尬的揉了揉发丝：“不……不哭了，我有好好打扫了。” 桃夭鼻子一酸又差点直接哭出声来，海怪感觉背后都在发毛，桃夭一看到海怪见到鬼的表情又噗嗤的一声直接笑出了声音来。 海怪在见到桃夭总算是露出了笑容之后才勉强松了口气，感觉自己都能出冷汗了，有时候这个样子真的相当的让人不舒服。 “行了，看你笨手笨脚的，拖把有弄干净吗？又给我拖的一地水！”桃夭直接上前伸手抓住了海怪手中的拖把，略显强硬的抢了过来。 海怪这回乖巧的坐在桃夭铺在地上的浴巾里面，看着桃夭前前后后的忙碌着家庭中的东西。 抬头看到了旁边的食材，果不其然里面是两条新鲜的大鱼。 桃夭在自己的小杂鱼中间并不是很聪明，也自然没有付瑶那样几近逆天的赚钱能力，从这个房间中的条件就足以看出来其实桃夭的生活虽然说过的不差，但是奢侈品却的确是没有。 鱼……很贵吧？ “桃夭。”海怪的轻轻的叫到。 “爸爸是饿了吗？如果感觉到饿了的话就再等等，实在是饿得不行干脆就给你一条生鱼，先让我去洗一洗。” 桃夭在真正的见识了海怪实际上是生活在海水中的生物后，心中才接受了海怪的确是吃生食为生的事情。 记得当初的时候海怪拿着一大堆的新鲜的活鱼出来，并且会在他们的面前直接吃鱼，并且经常是沾满了满嘴的血腥。 那时候只是觉得这个人可能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却实际上原来是物种不同。 “不是的，桃夭，我想问你。” “嗯？”桃夭歪着脑袋看着海怪，无奈的笑了笑，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海怪能够乖乖的吃熟食，至少不要和其他人有太大的差距。 “为什么你们都分开了呢？” 桃夭的笑容直接僵硬下了脸上，配上因为刚才哭泣而通红的双眼，看起来十分的滑稽，却也十分的心疼。 “爸爸，我们实际上……”桃夭跪坐在了海怪的面前，嘴张了合，合了张，却始终没有说出原因来，最后只是放弃了一般，笑道，“只是不可能单纯的在一起而已。” 就在此时，门突然被敲响，海怪和桃夭一起看向门口。 桃夭首先皱眉，自己的房间从来都不会带着同学过来，唯一会来敲门的就只有房东，可是房东的钱她已经付过了，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来？ 桃夭找到了一旁的单子，直接将被单笼罩在了海怪的身上，海怪挣扎这从白色的被单中间冒出头来，居然显现出了几分可爱。 桃夭看着看着，脸突然红了起来，如果不是门一直被敲响，桃夭甚至恨不得直接上前将爸爸抱住。 当桃夭从猫眼中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人，面色突然就僵硬了下来。 似乎是知道桃夭现在正在对面看着，冷漠的薄唇张开闭合，用唇形告诉了桃夭一句命令：开门。 桃夭的表情实在是称不上好，就干脆将门打开。 颜以佐的笔挺的身高让桃夭只能仰视，外面明明在下雨，但是颜以佐的身上却没有沾染上哪怕任何一点水汽，完美的就像是刚刚从家中打扮好出发。 第一三五章 “让他跟我回去。”颜以佐简单的命令道, 丝毫不认为这样直接说出来有什么不妥。 “你不要随便开玩笑好吗？”桃夭也不甘示弱的抬头, “他是我的父亲，住在我这里天经地义, 你和他又是什么关心，区区邻居不要多管闲事。” 颜以佐眯起双眼，低头看着居然敢公然挑衅自己的桃夭。 ——不知好歹。 危险的气息已经在颜以佐的周围开始蔓延，桃夭心中暗暗惊讶，然而面上只能不露声色, 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落了下成。 海怪趴在桌子上，听到了颜以佐的声音以后干脆就裹着床单出现在了门口，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颜佐？” 颜以佐在见到海怪之后才勉强缓和了脸色，一看到颜佐的软化小马才敢战战兢兢的现身，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海怪的女儿, 真是什么都敢惹。 “你来这里做什么？”海怪从被单中露出了个头来，看着雪白雪白的一片冒出来一个黑色的脑袋，颜以佐不由的脑补出了人类很喜欢的犬科动物。 深海中的生物从来都是长的很随意, 海怪的本体先不论, 但是人形的时候真的是非常的惹人喜欢。 “我不是说了今晚回家吗？”颜以佐的话让海怪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为啥我要回去，那里又不是我家。” 海怪的话十分的实诚, 显然是对颜以佐的话表现出了几分不满, 向来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海怪在面对颜以佐的时候态度十分的坦然，而颜以佐意外的对海怪没有办法冷下心来。 毕竟—— 海怪是比他更加崇高的生物，这是无论如何他没有办法比拟的。 “你在这里并不会给桃夭带来什么好处。”颜以佐的话一出口聪明的桃夭立刻就知道了颜以佐的想法。 海怪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也因为太过重视所以，所以…… 颜以佐说的是真话。 在回头看到了这个房子里面的布置之后，海怪实在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住在这个家中。 这个孩子必然是经过了无数的奋斗，才拥有了现在这样一个小家庭，现在如果要多一个人的话。 “毕竟是我的爸爸我要怎么去照顾那是我的事情，我就算是委屈了自己也不会委屈他。” 桃夭心中再清楚不过了，当自己知道了几乎没有能力再聚集一个家庭之后，对普通的家庭到底是有多么的向往任何人都是不能体会的。 还尚且还记得那个年幼的年，她曾经说过：“mama，不要再让那些男人回来了，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以后我来照顾你，我给你钱。” 当时那个的过分美丽却无法抵御岁月的侵蚀和那样生活的塑造，眼角的细纹越来越多，面色也越来越憔悴，在听到了她这句话，一向不怎么理会她的母亲，居然露出了一丝茫然。 当时那双本来有些温凉的手指抚摸上自己发丝，头一次如此认真的亲吻她的额头，那时候是她在记忆之中唯一留下的温馨的记忆。 只是…… 唯一的…… “我既然让爸爸过来，那必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我现在只想和爸爸单独相处，你这个无关人士最好立刻离开我的眼前！” 桃夭坚决的态度也让海怪侧目，这个孩子的个子已经和普通的成年女性一样高了，但是比普通人要漂亮，比普通人更加有胆识，能够认清自己的定位，也能够利用自己的优势。 她长大了。 他不知道优秀是一个什么样的定义，但是当桃夭站在台上的那一刻，海怪觉得，这个孩子，已经到了可以脱离父母的年龄了，他的存在，或许会限制她的发展。 颜以佐虽然眼神像是在看着桃夭，但是实际上所有的注意力一直都凝聚在海怪身上，海怪内心的挣扎、疑惑、无奈，全然的都收入颜以佐的眼底。 突然加，颜以佐想起了一句话：神和人的区别，就在于感情，当神懂得了人的感情，那便不再是神了。 “我……”海怪伸手扣住了桃夭的小脑袋，亲昵的靠在了桃夭的脑袋上，“今天先回去吧。” “爸爸？”桃夭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不明白为何海怪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你不要我了吗？” 已经连续被抛弃了两次的桃夭，已经经受不住任何的离去了，在海怪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桃夭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惧，满满的痛苦几乎要从那瘦小的身体里溢出来。 “爸爸当然是要你的啊，不管怎么说桃夭永远是爸爸的孩子啊。” 人类是很奇怪的。 在他彻底的接触到人类之后才发现，人类的养育并不仅仅是的年幼的岁月，而是会陪伴一生。 哪怕儿女离家，成家立业，在背后的家庭依旧会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所以他要做的，并不是在这个不适合的时候去依赖桃夭，而是让自己充实起来，承担这个后盾应该做到的责任。 但是海怪却无法理解桃夭的想法，而桃夭更是无法理解海怪的抉择。 “那就不要离开我啊！”桃夭愤怒的吼道，“五年，整整五年！你让我一个人了足足五年！我干过最脏的活打过最累的工，我曾经睡在地下通道喝凉水吃馒头，我都不介意，因为我有父亲，有可以回去的家！” 她除了这一身媚色别无长物，曾经做家教的工资甚至都交不起房租，然而在遇到了海怪之后，她才明白自己的身体的昂贵，她小心的呵护，不让任何人觊觎，坚决的守护自己。 明明一切都是这个人教导的，她也心甘情愿继续接受他的教导，可是事到如今…… “冷静点。”海怪伸手拍了拍的桃夭的脑袋，让这个胡思乱想的小脑瓜能够看到自己的存在，蔚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桃夭的双眼，是海怪自己都不知道的极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