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我从动车下去,随着人流往外走。 y市也像x市,天空一片阴沉,想要下雨,但雨又一直掉不下来。 我打车到了那个女人所在的小区,我没有先进小区去,我去了那个女人看过猫的花店。 花店门面很小,卖着一些盆栽花,还有插花瓶的花。 但是,花店前面并没有那只小花猫了。 我问老板:“这里之前养了一只小花猫,为什么没有了?” 老板疑惑地看着我,说:“我一直没有养猫,这里没有猫。猫容易把花瓶绊倒,我还怎么做生意。” 啊,居然没有猫。 第六章 欧阳云(6) 第六章 没有猫,为什么会没有猫? 果真,之前在梦里所见的一切都只是我自己创造的梦境吗,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个叫景芸的女人,也没有人跟踪她,更没有什么快递里的手指。 我受司一的影响真的太大了,居然会为了那么一场梦,因为担心有个与我毫无关系的女人有危险而来这里。 蹲在花店前面的马路牙子上,我发了一阵呆,我倒不为我大老远跑来这里而感到懊恼,只是,我真的有点担心我的精神状况了。 也许,我是真的有精神病了。 虽然我从小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但那时候,我尚且自信全天下的人,大家各有各的病,即使那些人看起来正常,但也是正常得有限,而我不正常,但也不正常得有限,所以我可以我行我素,虽然空虚无聊,倒也活得自在。 但自从和司一在一起久了,我就已经明白,全天下的人,大多数还是正常的,我要是不正常,就会格格不入。 以前,我对格格不入也不在意。 现在,我虽然也不在意,却有点分不清,我是活在梦里,还是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要是连自己是否活着都没弄清楚,这个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司一刚走那段时间,我的确也自暴自弃不想活了,活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但要是死,又没有死成。 我蹲在那里,世人来来往往,没有谁注意我,我也无心关注别人。 直到,我看到那个女人,她出现在了我的视野范围内,她从街边走过,慢慢走回她居住的小区里去。 我惊讶得一时动弹不得,一直蹲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高墙之内。 我站起身,问花店里的老板:“刚才那个女人,你知道吗?她经常从你店前面路过。”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她很鄙夷地看着我,“小年轻,你这是看人长得漂亮,就想打听人家?” 我有点震惊,倒不是因为她语气里的鄙夷,而是因为她叫我小年轻。 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老了,老到已经没有多少生机,居然还有人叫我小年轻。 我说:“你觉得像吗?” 老板审视着我,说:“这个小区呀,你知道叫什么小区吗?” 我:“上面不是写了名字吗?”我指了指小区大门口上的名牌。 她:“我当然不是指那个。这个小区,叫二奶小区。懂?我就是做这些人的生意,来我这里买花的人,大部分都是里面长得漂亮的年轻女人,一个二个,也不做什么工作,每天中午才出门,来外面吃个饭,逛逛街,遛遛狗,买买花,也没见谁上班。” 我愕然,“你也不能因为没看到人上班,就认定她们是二奶吧。也许是自由职业者呢,或者是父母有钱。” 老板:“哈,那还真不是。这个小区是二奶小区,周围的人,大家都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我以前也看到她和一个明显可以做她爹的人一起来买花。” 我:“也许那就是她的亲爸爸呢。” 老板已经认定我是来捣乱的,对我怒目而视:“亲爸爸会拍她屁股,啊?!” 我:“……” 但我梦到那个女人那么多天,就并没有见过那个女人身边出现过年龄大到可以做她爹的人啊。 当然,我看到那只猫,现实中并没有那只猫。 所以,我的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又问:“你看到最近有人在跟踪那个女人没有?” 虽然被跟踪的人,不一定知道自己被跟踪了,但周围的人,往往是会发现的。 我以前去协助跟踪犯罪分子的时候,要是犯罪分子周围有一大帮邻里亲戚,这种跟踪,往往就非常容易被发现。所以,群众的眼睛往往是雪亮的。 老板看着我的眼神,更惊讶了:“你是要做什么呀?” 我只好说道:“我是警察,但你不要告诉别人。” 老板:“……” 老板很怀疑地打量我:“你的警官证呢。” 我当然没有警官证,我想了想,对老板说:“可以给我一张纸一支笔吗?” 老板真去找了一张纸,一支笔给我。 于是我给她画了个警官证的内页。 老板看后笑了起来,说:“行吧,小伙子,我相信你了。” 这样居然有用,我问:“那你发现她最近有被跟踪吗?” 老板:“没有看到。我家店就在小区斜对面,要是有人要跟踪她进小区,我这里都能看到的。” 我不由更失望了,除了知道那个女人可能是别人的二奶外,我梦里所见,可能都是假的。 只是,我为什么会做关于这个女人的梦,依然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七章 欧阳云(7) 第七章欧阳云(7) 老板兴致勃勃地问我,“那个女人,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一个警察来调查一个人,群众的想法,当然是这个人犯了事。 我对上老板兴致盎然的想八卦些事情的脸,只好说:“不确定。” 老板却说:“那她应该是怀疑对象吧。我看她也不差,偏偏要给人做二奶,真是不学好。” 这个老板思想倒是朴质又嫉恶如仇。 对那个女人,我实在好奇,因为我敢肯定,我以前并不认识她,但为什么总会梦到她,就很奇怪。 自从司一走后,我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 但现在,我却对那个女人很有兴趣了。 我问老板:“你在这里开花店,开了多久?” 老板说:“我都在这里开了七八年店了。以前也卖过水果,不过这两年,就专门卖花了。” 我又问:“那那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对面小区的,你记得吗?” 老板想了想后说:“这个,我记得怎么也是两三年前了吧。” 我:“那她在这里住得还不算久。她平常有和些什么人交往,你有印象吗?” 老板:“她很喜欢到我家来买花。基本上每周都要买一次,所以我对她印象比较深。除了包养她那个男人,我没看到她和谁走得比较近。” 我:“喜欢买花布置房间的女人,应该是热爱生活的吧。” 老板:“反正有男人养着,又不差钱,干嘛不来买点花呢。” 看来老板对做二奶的人的确是非常厌恶了,不然对方每周都来她家买花,是老顾客了,她还是这么讨厌对方。 我想到梦见那个女人时,她家里有各种花瓶,每种花瓶里总是插着花,可能是因为她是画画的,所以审美很好,插花插得很漂亮。 我问:“她一向都买什么花?” 老板:“基本上是什么都会买一些,她也不让我包,就自己抱回去。应该是自己回去插吧。” 看来的确是这样,我在这个上面,梦到的情景并没有错。 我还要问点什么,老板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我还看到她和一个胖女人在一起过,那个胖女人,大约五十岁左右,脖子上戴了好大一块碧绿碧绿的翡翠,手指上也有翡翠的戒指,绿的让人看她一眼,就只注意得到她身上的翡翠,她还骂那个女人,说她矫情。” 我在梦里,没有看到过什么五十岁左右的胖女人,不过,我却想到了那有戒指印子的手指。 我把左手抬起来给老板看,说:“那个女人,她是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个戒指吗?” 老板想了想,点了点头,“对。” 但是,只是凭戒指,并不能判断,那根手指就是那个胖女人的。虽然那根手指,的确是有些胖。 我从老板的店里买了一支玫瑰花,又向她道了谢,就离开了花店,去一条街外的酒店住下了。 x市和y市,完全是同一片天,天色阴沉得一模一样。 我在酒店里胡乱叫了餐吃了,然后就躺上床睡觉。 这时候是下午,我睡着了,等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我是被酒店客服敲门打扫卫生的声音叫醒的,我趿拉着拖鞋去开了门,对打扫的阿姨道:“我还要住,不用打扫。” 我看了手机,这时候已经上午九点多了,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依然天空阴沉。 我昨晚,又梦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拉开冰箱冷冻柜门,打量里面被冷冻起来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看了很久,但是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依然故我地出了门,但她这天买的菜没有任何rou食,全是蔬菜。 她还在花店里买了花,果真是什么都买了一些,不要老板包,还说:“不用包了,以免浪费包装纸。” 花店老板就是我昨天遇到的那个老板,她不冷不热地给那个女人算了花钱,然后接过女人付的账。 花店老板神色很正常,既没有流露出“有警察来找过这个女人”的探究,也没有流露出“这个女人可能犯了什么事惹了警察”的介怀,只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地卖花给她,当然,更没有提“有警察来调查你的情况”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