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不懂我的心（上）
那天的交流，让欧阳青确定，他不能读取霍小燕的心。他突然对这个娇小普通的女生产生了好奇，想接近她、了解她，想知道为什么不能读她，她到底哪里特别，又或者这个叫霍小燕的女生也有什么特殊的异能，能屏蔽他读取人心的能力。 欧阳青困惑，同时也欣喜。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不会再有这样的欣喜了。站在天桥上往下俯视，急匆匆的车辆正一个挨一个地疾驰在回家的路上，仿佛回家是一件十分紧迫的事情。然而，欧阳青却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阴暗的角落里。那里，住着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爱，对他来说也是最可怕的两个人——付爸爸和付mama。 想到爸妈，欧阳青浑身打了个寒战，他向天空望去。夕阳西下把蔚蓝色染成了淡橘色，让他想起了升高中之前，让他想起了去育才之前。 那个时候，欧阳mama给欧阳青的感觉是软软的、温温的，她每天会在睡前给欧阳青讲故事，讲《三国演义》、《西游记》，有的时候，mama还会给欧阳青讲各种有趣的神话传说。欧阳青还记得初三的一次语文课上，老师提到了荷马，很多同学都在底下窃笑，大家以为是动物园的河马。谁料，老师讲了一个有关英雄的故事。最后，老师问，谁知道这个故事的名字。大家面面相觑，只有欧阳青站起来说：“《荷马史诗》”。老师很惊奇，上下打量欧阳青，她还没见过哪个孩子在这个年纪，就知道《荷马史诗》的。而同学们，则对他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荷马史诗》是付mama最喜欢的书，它就摆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上。欧阳青记得，那时候的mama总是拿起这本书，擦了又擦，生怕染了灰尘。所以，这本书即使泛黄了，也不曾留下过一丝灰尘。 那个时候的爸爸呢，总是很忙碌。欧阳青一个月也见不到他一两次。不过，爸爸回来的这一两次都是欢乐的。他会带回来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是其他小朋友没有的。比如，爸爸给欧阳青带回过一只会说话的鹦鹉。欧阳青还记得，当时爸爸把他抱在膝盖上，陪着他一起给这只鹦鹉起名字。 欧阳青学着鹦鹉的样子，歪着小脑袋仔细的观察：“爸爸，爸爸，叫他小白，对，就叫他小白。” “好，好，昊昊想叫他小白，我们就叫他小白。昊昊，你看他羽毛多白！” 一阵鸣笛，把欧阳青拉回到现实，桥底下又开始堵车了。马路上，司机不耐烦的摁着喇叭。欧阳青冷笑道：“摁喇叭有用吗？”欧阳青又自言自语道：“害怕有用吗？害怕也要回家。”他耸耸肩，松了松背上的书包，一步步的往家走。 “爸！”霍小燕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沙发里抽烟的霍启年。 “霍先生，燕子可找了您好几天呢！这下总算见着了。我还没见她这么想过您呢！”陈妈笑眯眯的朝霍小燕眨了眨眼睛。 “燕子”，霍启年拍了拍身边柔软的沙发，示意霍小燕坐过去。 “老爸，我坐这儿就行。”霍小燕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有点紧张。她从来没离霍启年那么近过，她还是喜欢跟他保持距离。 “燕子，你找爸爸什么事儿？”霍启年也注意到自己严肃的表情，嘴角略微向上挑了挑，摆出一副似乎是微笑的表情。自从妻子离开他之后，他就很少笑了。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他更需要一种威严的仪态来给员工制造一些压力。所以，这么多年来，霍启年的脸上就像明星打了激素一样，不苟言笑。 霍小燕也很少跟他腻歪，他对霍小燕来说就是一位如同雕塑一样的模型。他在与不在，对霍小燕的影响并不大。这一次，霍启年是听前台说女儿来找自己，他有点小惊喜。这么多年，燕子从来没去过公司找他。这算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霍启年也希望借着这次的台阶，跟女儿重新建立亲情。 他生怕自己多年的习惯吓到女儿，霍启年又调了调位置，试图找一个和蔼可亲的坐姿。霍小燕“噗嗤”一声，她看着老爸笨拙的样子，不觉发现，原来霍总也有可爱的一面。 “哈哈，燕子，笑爸爸？”霍启年也笑了。 “霍先生，燕子，来来来，吃饭了。今天，我给你们带来我们家乡的一道菜——臭鳜鱼。别看这鱼闻着臭，吃起来香喷喷的。”陈妈说着，赶紧去端菜。 “陈妈，这，这真的能吃？你确定？”霍小燕嫌弃得捏紧鼻子。 “燕子，放心吃吧。霍先生，今天还有你最爱吃的一道菜”陈妈端上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陈妈，你太逗了。霍总最爱吃这个？”霍小燕翻了个白眼。 “是啊，你老爸我就爱吃这个。以前，一碗大米饭，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我吃得美美的。现在，很少能吃到了。”霍启年摸着自己沉甸甸的肚腩：“你看，我这不满脂肪的肚子。” “老爸，你为什么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这菜太普通了。您可是响当当的霍总。”霍小燕夹了一筷子臭鳜鱼，放到嘴边，又嫌弃的扔在桌子上：“陈妈，这个口味太重，还是您吃吧！”她丝毫没注意到，霍启年微微皱起的眉头。 “这道菜”霍启年叹了口气，他注视着霍小燕，那双与妻子一般无二的大眼睛。透过这双眼睛，霍启年似乎看到了过去的幸福时光。 “说啊，老爸。” “因为，你mama只会做这道菜。”霍启年说完，眼里瞬间失去了光泽。 霍小燕也不再说话，她知道，在家里不能谈论mama，那是忌讳。虽然，她很想知道mama在哪儿？她去了什么地方？老爸为什么那么讨厌她？这些问题在霍小燕心里很多年了，但是它们已经沉淀成了无解的谜团，霍小燕只能得到四个字“不许再问”。 气氛因为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变得有点尴尬，霍小燕虽然很想把自己“跨越时空”的事情与霍启年说，但是这个场合似乎不太合适。她怕再吓到霍启年，徒增他的烦恼，于是就着饭菜，把自己心中的疑问全部咽了回去。 晚上，霍小燕躺在床上，睡不着。她不知道下一次见到霍启年会是在什么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霍启年开口，讲一讲自己遇到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