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山洪暴发
刘备之前设想过好多周仓的模样,想到过这个勇猛著称的盗匪首领应该桀骜不驯或者狂放不羁, 或者会根本不听自己说什么,大喇喇地喝酒吃rou,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周仓居然颓废了。 “是我之过,我单知道冬天会有大疫,岂料夏日也会有如此大疫。” 夏日大疫不是很正常嘛…… 刘备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周校尉,我非朝廷官兵,只是仰慕周校尉为人,特来拜访。” 周仓瞪着死鱼眼,哦了一声,然后…… 爬起来坐好,继续低下头看书,全然把刘备当了空气。 “特么的,汝这鸟人,不听人言吗!” 张飞气急败坏,就要伸手暴打周仓, 刘备拉住张飞,让他跟自己一起坐下,就坐在周仓对面。 整座山寨的山贼都懒懒散散的失魂落魄,全然没什么精神,公孙瓒所说的那个单枪匹马便逼的太平道从涿县逃走的那个神秘高手应该不在这里。 张飞嘀咕道: “兄长,不如先走,这里痨病鬼太多,只怕传染了兄长。” 刘备就等张飞这句话,他微笑道: “放心,此不过癣疥之疾,吾挥手便能医治。” 他进村的时候就小心观察周围的病患,发现他们患上的并不是鼠疫,这才放心大胆前进, 想是这些勇烈的汉子已经被能杀人于无形的鼠疫吓怕,在没有医学常识的情况下只能躺倒等死,全然没有发现两种疾病的根本不同。 这简直是苍天赐给我的机会啊。 周仓听刘备说,先是精神一振,可紧接着又颓废下去,他缓缓的把手上的书卷放在地上,微微叹息道: “省省吧,此乃太平道……乃黄天之罚, 因我周仓一人之过,荼毒乡里,无药可医,多少医者都束手无策, 汝……汝还是逃命去吧!” “哎,我就不该鬼迷心窍答应唐周那厮, 不答应那厮,我就不会被他突袭, 不被他突袭,大哥就不会帮我出头, 不帮我出头,他就不会去追杀张宝, 不追杀张宝就不会引来黄天之罚,不引来黄天之罚,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 说来说去,这都是我的错啊!” 说着,周仓一个壮硕的汉子居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哭的刘备都无语了…… “放心吧,”刘备安慰道,“我举手之间,变能医治。” 东山贼的地盘相对独立,一般正常人很少会去他们的地盘上活动(废话), 这就导致在涿县各地造成巨大杀伤的鼠疫并没有传播到这里。 东山和他们治下的村落都没有专职的医者,这次鼠疫爆发,许多医者也很快就死在了恐怖的疾病之中,这让周仓惊恐之余颇为绝望。 好巧不巧的是,他们的村寨前几天又爆发了一场流感,治下的村中有几个老人又因为抵抗力太差没扛过去,这把他们吓得各个魂飞魄散,以为在各地造成巨大伤亡的鼠疫终于找上了他们。 “这是惹恼了黄天,才降下来的祸患啊!” 周仓深深后悔自己当日为什么要跟太平道这些人搅在一起, 见山寨中有不少人出现了寒战头疼等现象,只能自己支起大锅,用自己刚刚从野路子医书上看到的内容来做一些可怜的挣扎—— 但鬼知道那本医书是谁所写,再加上周仓本人的文化水平非常有限,看书也只能看懂个大概,寨中众人的病情倒是又加重了几分。 “这病,应该是从三四天之前开始发作的吧!”刘备试探着问, 周仓摸摸自己发际线明显后移的脑袋,迟疑的道: “好像……好像是三天前,哎,寨中不少兄弟接连发病,很快就全无生气。” 你那是吓得……刘备在心里暗暗道。 还好我来的及时,要是再晚来几天,说不定你们就直接痊愈了。 刘备一开始虽然有跟周仓等人协作的念头,但一时还找不到什么思路, 见周仓被疾病吓成这样,他再不抓住机会真是白活一把。 “飞弟,你告诉周校尉,咱们村的疫情如何?” 张飞昂首道: “我们刘公村这次并无疫情,还收容了白鱼村等附近三百口!” 刘公村?倒是离此地不远。 周仓心中燃起几分希冀:“你说的是真的?” “句句属实,如果汝不信,可以先去我等村中查看!” 张飞自豪地道,“前些日子我病的比你们严重多了,吾兄长只用了三副药,就让我大有好转,现在还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 “还……还真……真的能行啊!” 周仓惊喜至极,他慌张的抓住刘备的袖口,不住地摇摆道: “还请,还请大仙给我等治病!” 管他是驱邪还是治病,只要能医好,周仓就把他供起来, 他不怕刀剑的搏杀,可实在害怕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怖疾病, 再说他手下众人——包括他自己都相信,这是前些日子追杀张宝导致黄天下了惩罚。 若是眼前这个陌生人能医好,岂不是说明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一个巧合,跟自己蛋关系没有,不用心里背负这沉甸甸的亏欠? 想到这,周仓精神大振,几乎感觉到自己的病症好了几分。 刘备现在越发理解太平道的起家模式,他后退三步,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道: “只要尔等信我,我自然替尔等医治。” “若……若足下能治好我和我手下儿郎,周仓愿当牛做马,生死相随!” · 中原的大雨没完没了,连南国来的商旅都抱怨说简直能跟东南相比,升斗小民更是担心,再这样下下去,只怕黄河水会暴涨决堤, 到时候只怕整个中原都要承受黄河的无边愤怒,水患和接踵而来的饥饿、大疫不知道要夺走多少人的性命。 但这种鬼天气里,也不是所有人垂头丧气。 偃师西北的一处荒山上,披头散发的曹cao迎着满天暴雨哈哈大笑, 他怀抱一卷书,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的土坡上奔驰, 雨实在太大,曹cao已经好几次跌倒在地上,可这仍然阻挡不了他的好心情, 他不顾自己华贵的锦袍已经被泥淖污的不成样子,几乎是手脚并用,恨不得一头钻进山坡的土层里。 “就在这?就在这!”他的眼神里已经带着几分癫狂。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正是。” 这两人是陈留有名的盗墓好手,多年前被擒住,按律当斩, 可陈留太守张邈仔细调查二人之后,得知二人军旅出身,在跟鲜卑大战之后负伤,又被歹人诬陷,被迫离开军营,其盗取的钱财也多用来奉养老母和同袍兄弟的家人,算是义士。 他免了二人死罪,又将二人留在身边效力,还戏称两人为“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 这次为了寻找天书,他特意将二人调来,借给曹cao使用, 二人不负众望,很快就在周围的茫茫大山中寻找到了几处可疑的所在, 奋战数日,他们果然挖到了一处只藏有书卷的奇怪墓xue,为了防止失误,他们从里面摸出一本书先让曹cao一睹。 曹cao拿到这本书只是稍稍阅读便喜上眉梢,确定这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天书, 他一定要两人跟自己一起,冒着大雨上山,说什么不愿在等,一定要把天书拿到自己手里防止夜长梦多。 无奈之下,二人只好跟随曹cao一起冒雨上山,走了许久,才勉强走到了那处墓xue的所在。 天书,天书啊! 曹cao翻阅两个盗墓者送来的样品时看到了一点让自己振奋不已的记载,所以神情亢奋,说什么不愿在等, 可现在真的要进入墓xue面对天人的藏书,他也微微有些紧张, 我果然是天命之子,这苍天果然是选中了我,现在我即将迎来我的天命,这真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两个盗墓人小心翼翼地拿走了墓xue洞口的伪装,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曹公,您请。 我等兄弟下去看过,这里藏书不少,并没有什么危险,该拿哪些,还请您做主。” “这里藏书颇多,我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需找个天晴的日子多搬几趟。” 曹cao微微颔首,忍耐住一头钻进去的急迫,肃然道: “这次都是汝等之功,等拿回天书,吾和张公必不吝重赏。 倒是尔等,切莫说出天书之事,小心有杀身之祸。” 二人肃然道:“张公对我等恩重如山,我等愿为张公效死,哪敢泄露天书之事。” 曹cao满意的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正要从洞口下去,突然听见一声巨响,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道:“什么声音?” 紧接着,他看到平生最恐怖的景象—— 无数的沙砾石块被山洪搬运,如大浪般敲击着山坡,声势浩大,如末日天劫一般排山倒海袭来! “山……山崩了!” 两个盗墓者面色煞白,下意识的拔腿就跑, 曹cao呆了呆,第一反应是搬起石板护住洞口,他手忙脚乱将刚才的盗洞塞住,一抬头,只见大浪已经拍到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