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快穿之妲己在线阅读 - 第45节

第45节

    如今把话和母后说开,终于也不必再多做面子工程,刘盈正想着哄小姑娘睡下,再去妃嫔宫里临幸,就听小姑娘在里头高高兴兴地说道:“舅舅,外面下雪了,我听见了!”

    刘盈由得宫人伺候他洗漱,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面上瞧不出来,但确实是在走神。

    停了一会儿,小姑娘又说道:“明天我想去看雪,雪地里开梅花,好看。”

    刘盈洗漱完,挥退了宫人,衣裳却没脱,坐在桌案前寻了一卷书看,闻言又嗯了一声,如今朝中虽然事忙,也忙不到宫中女眷的头上,她想去看,多让些人陪着她就是了。

    小姑娘的声音还在传来,“前几天就想说的,可舅舅都在忙那个辟阳侯的事情,舅舅,我见到你的妃嫔了,我数了一下,有十一个。”

    刘盈手里的竹简一合,似是有些无奈地道:“要是不喜欢她们,不见就是了。”

    “我爹的姬妾一共十四个,舅舅说我们家算是少的了,那别人家里得有多少个?”出乎意料的是,小姑娘并没有在姬妾上头多做纠缠,反而像是好奇地问道。

    刘盈失笑,原来是他想多了,虽然这事有些出格,不过小姑娘再等一两年也是要嫁人的了,他还是十分耐心地回答道:“跟着父皇打过天下的十八功侯里,有半数府上都是没有姬妾的,说来有意思的很,这些勋贵要么一个妾没有,要么广纳美人,例如舞阳侯……”

    他话还没说完,小姑娘的声音就惊讶地响起,“他们竟然养得起吗?”

    刘盈失笑,朝廷穷是穷,怎么也不会短了勋贵的花用,何况这些人多年征战,积蓄颇丰,不过是几个姬妾,哪里有养得起养不起之说。

    听了刘盈的解释,小姑娘半天没说话,刘盈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语气温和地安抚道:“也不是人人如此,日后你出嫁,舅舅定为你择良人,莫说姬妾,便是多瞧了别人一眼,你也只管来和舅舅说。”

    自家jiejie的委屈刘盈是看在眼里的,父皇眼光准,会用人,自身的能力还待商榷,十八功侯个个功高震主,张敖父子两代更是立下汗马功劳,可功绩再高,也不至于让堂堂嫡长公主活得那么小心翼翼,无奈她自己扶不上来。

    刘盈隐约能猜到小姑娘的身世,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愧疚,这话说的很是真心,然而半晌妲己都没有说话。

    良久,介乎幼童和少女之间的清甜声线才带着一丝不确定似的响起,“可是,我不是已经嫁给舅舅了吗?”

    刘盈一口气差点呛着,手里的竹简放下,几步走到了隔间的门口,想了想,没出去,就在隔间里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妲己趴在床榻边上,伸手抚摸着黑狗王的脊背毛,一下一下,漫不经心,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天真,几分迷茫,“所有人都这么说,之前不敢问,可前几天那些妃嫔都叫我皇后娘娘……”

    张嫣嫁给刘盈的时候,鲁元公主怕她知道真相伤心,前一天让她喝了些酒,成婚那日张嫣晕晕乎乎,不知是梦是真,只是醒来之后人就在宫里,外祖母让她和舅舅睡在一起,夜里还要让人来查探,周遭的人都叫她娘娘,但刘盈哄骗宽慰,她虽然心里不确定,还是把此事按在了心底。

    如今刘盈的妃嫔都见过了,再装不懂也没什么意思,张嫣只是反应略迟缓,又不是傻的。

    刘盈的好感度开始浮动,这代表着他的情绪变化,v384只觉得眼前一片空茫,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跟这只臭不要脸的狐狸待在一起?

    妲己真没觉得自己怎么样,她如今这副身子换算成狐狸,毛都没开始长齐,她只是没想到刘盈会这么果断地用到手的筹码换了她出宫,现在这个身份虽然尴尬,但至少近水楼台,要是真出了宫,换个身份,再想见到他就难了。

    刘盈不知道妲己这番心思,他可以对着百官侃侃而谈毫不怯场,然而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答,缓了一会儿,也只是无奈地说道:“那都不作数的,等开春舅舅就送你回家。”

    妲己得到了确切的时间,知道自己不会很快被送走,嗯了一声,非常痛快地揭过了此事,倒是刘盈被她惊吓一场,连临幸妃嫔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辗转一夜不曾好眠。

    刘盈是真忙,换做旁人能轻飘飘解决的事情,到了他这里总要折腾上许久,这也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他太过仁善,例如一地出了灾情,寻常官员包括吕后的做法都是尽量安抚灾民情绪,面上做得尽善尽美,可到了他的手里,他不在意名声好坏,只想多救济一些灾民,费时费力又讨不到好。

    妲己对这个没什么看法,狐狸聪明也懒,很多事情看得透,但就是懒得过问,刘盈或许是个好人,但并不适合做皇帝,像他这样的好人坐在皇位上,要么是成为千古称颂的仁君,要么是碌碌无为一生。

    张嫣认为刘盈是第二种人,因为她见证了他荒唐可笑的半生,见过他碌碌无为甚至可悲可叹的结局,所以她的心愿其实大部分是寄托在吕后身上的,她想刘盈不要和吕后关系恶劣,然而除非刘盈像原本的轨迹里那样,成为吕后手里的傀儡,否则是必然的事情,因为两者的利益几乎是重叠在一起的。

    张嫣盖棺定论了刘盈的一生,但妲己却不同,她见过太多太多的人,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改变,就能造就不世出的英才,何况这世上太多所谓仁君不过是虎狼之君沽名钓誉,如果刘盈成长起来,也许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仁君。

    作者有话要说:  刘盈:朕黄得自己都没眼看……

    刘盈:仁君,不存在的:)

    第50章 却话汉嫣然

    如今离开春不远, 也意味着张嫣又长了一岁, 十二岁虽然也还不算大,但放在寻常百姓家里,已经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周礼说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 说的不光是周朝, 而是周朝之前两个朝代的习俗, 相比弱冠的年轻人,姬凤那样吸引力极强的男人才更符合妲己的审美, 她的第一个男人性格像嬴昭,外表像姬凤, 之后的也大抵逃不过这个模板。刘盈这样的好人, 她还真是没什么兴致。

    v384得了妲己的保证, 心里才算是安慰了一些,其实如果面前的不是妲己,它可能要采取更加激烈一点的措施,好吧, 要是有得选,它也不想要妲己这种宿主。它始终是个被制造出来的系统,完成任务才是它的唯一目标,妲己前几个世界几乎可以说的上不务正业, 甚至是在靠着自己的魅力投机取巧。

    然而狐狸就是这样一种懒惰随性,又极为聪明狡猾的生物,能用一分力做到的事情, 除非努力一点还更有更大的收益,否则它们不会花费一丝一毫多余的精力。

    吕后倒是没有因为审食其的事情怪罪于她,毕竟当时白芷已经很尽力地把事情压下去了,篓子出在刘盈的身上,她都不清楚自家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对未央宫有了这么强的掌控力,即便嫣儿没说,他也还是知道了。

    出乎意料的,吕后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甚至有意识地放开了一些权柄,这和张嫣所见的完全不同,妲己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一个女人只要没有狠心到一定程度,总是会对自己的子女抱有期望,原先的刘盈是个见到人彘都能吓出一身病的文弱帝王,吕后自然不敢放权于他,可一旦让她见到了儿子强势的一面,虽然也会有一些被□□的担心,但为人母,她还是会为了儿子的强势而高兴。

    这就让妲己有些意兴阑珊了,她是个天生地养的灵物,不识父母,也不曾有过让她甘心为他生儿育女的男人,她完全不能理解人对父母子女的付出,若是吕后一直这么狠下去,她反而会觉得潇洒。

    自然,妲己这么觉得,张嫣不能这么觉得,出了审食其的事情,刘盈面对吕后的时候不免多了几分不自然,连带着张嫣也该小心翼翼。

    一个冬天忙碌又清闲,很快开春,也到了妲己要被送走的时候,刘盈看起来是松了一口气的,妲己知道是为什么,她也很无奈,一个正常的男人需要纾解,她无心打破和他的关系,自然也没有一定要占着他不放的心思。

    但他自己放不开,偶尔去妃嫔宫里临幸也大多是败兴而归,让她都有些怀疑张嫣记忆里那个荒唐到男女不分的帝王是不是眼前这个多看了几眼侍女被她发觉,都要故作正经地别开视线的男人。

    张嫣的身份还是太尴尬了,妲己自觉任务还没有完成,但又一时找不到留在宫里的借口,想来想去也就懒得去想了,跟着鲁元公主上了马车。

    皇后自然是不能休的,虽然这场婚事来得荒唐,但再怎么说,这也算是宣平侯的脸面,吕后只说皇后有疾,将张嫣送回宣平侯府,用的并非是她本来的身份,而是假称故人之女,上门投奔。

    其实更简单一些,直接说是私生女,妾生女,哪个都比这个要自然,但如今是身份姓氏代表一切的时代,等到宫里的皇后“病逝”,张嫣就要靠着这个身份过一辈子了,虽然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但必须讲究这一点。

    回去的路上,鲁元公主一直紧紧地抓着妲己的手,像是握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她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憔悴,但双眼却亮得惊人,妲己顺从地被她抓着手,过了一会儿,又被带进怀里紧紧抱着不放。

    “阿嫣受苦了,受苦了……”鲁元公主叫着张嫣的小名,声音微哑。

    妲己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脖颈,乖巧地说道:“没有受苦,就是想阿母了,还想爹爹。”她没有说张嫣的两个兄长,他们不喜欢她,而张嫣也并不是很喜欢这两个庶出兄长。

    鲁元公主自然是注意不到这一点的,虽然弟弟已经做出过保证,但这么多天宫里宫外都在说皇后得了独宠,而彤史那边,这两个月也确确实实没有了弟弟宠幸妃嫔的记录,她不断地回想起来张嫣的生母,那个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的美姬,也是十二岁被夫君从一位秦国贵族的手中买下,直到死,整整独宠了五年,如果当年父皇见到的是她,大约她会是另一个戚夫人,而不是下场凄惨的赵姬。

    对触手可得的女人,男人能有几分自制力取决于他的性格,但对触手可得的绝色美人,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他的自制力就恒等于零。从前嫣儿是弟弟的外甥女,可她把话说破之后,嫣儿就是个妾生女,弟弟这些天,真的没有碰她吗?

    鲁元公主越想越怕,越想越怕,但看着小姑娘天真又懂事的脸庞,还是没把话直接问出来,而是焦急又小心地套着话。

    妲己能看出鲁元公主的心思,她其实没大见过这种把懦弱可欺写在脸上的女人,年近不惑却还一身少女的天真和愚蠢,让她禁不住就起了一丝逗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