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所以,打噶尔丹是打定了! 这次可不同于削三藩,那次还有人反对,这次却是举朝支持。朝廷对你噶尔丹可不薄,你不但不感恩的上供也就算了,居然跳出来搞造反,不揍还留着过年? 一众武将得到消息,前后拜托欠人情,千方百计的在康熙跟前露脸,就希望康熙能让他们上前线。在他们眼里,噶尔丹算什么?漠北那个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强兵,都该是让他们升官加爵的战功。 而宗室贵族和满朝大臣们也都闻风而动,前者是为了将自己的子侄塞进去镀层金,后者却是图谋这后勤事物。 而胤禔,也在某天求见康熙,慷慨激昂的表示要为皇父尽忠,要为大清尽力。 康熙十分感动的夸了他一场,然后拒绝了他,不过又允了他可去兵部跟进这场战事相关。 此一出,彻底打破了某些人心中胤禔被康熙厌弃的印象,还让他成功的一脚踏进了朝堂。 “孤不信他会有此计谋。”太子面上平淡,隐藏在衣袖下的手却握成了拳。 他没说的是,当时在现场,他真怕皇阿玛一口答应下来。 索额图安坐一边:“是明珠。他倒是一点影响都没受,手还是伸的这么长。”看一眼身子紧绷的太子,安抚道,“殿下无须在意,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本也没有想有多大作用,能有此局面已是不错。殿下身为储君,当‘不动声色’才是。” 太子缓缓舒出一口气,略显紧绷的背部线条缓和下来:“叔祖父说的是,是孤失态了。” “此番之事,当大有可为,我也该回来了。”索额图将音调拉的长长的。 明珠被罢官,他也好不到那儿去,早早卸任了内阁议政大臣等职位,后来虽然又任领侍卫内大臣,可那与内阁何止千差万别。尝过权势的滋味,没有人会放得下,他也不能,退出朝堂一事不但没能让他引以为戒,反倒更让他坚定了要扶太子上位的决心,不想再被一言就像丧家犬一样的赶下权势顶峰了,侄孙儿总比侄女婿要靠谱。 想及此,索额图又道:“殿下要多为陛下分忧,军队先不要插手,可从粮草方面入手。” “孤明白了。”太子颔首。 是的,他不必为那等跳梁小丑费心,他天生高贵,他的起点是他们一辈子都摸不到的终点。 这场战事对后宫的影响,目前来看,大概就是要过一阵简朴的日子了。 大概还有那么几个人担心自己可能会出征的父兄。 惠妃大概是唯一一个心里乐歪歪的人了,胤禔之事不用说,却是翊坤宫又出了件喜事,袁庶妃怀孕了。刚送走一个胤祹,这马上又添了一个,可不叫人了歪了嘴么。 私下里甚至还悄悄有了一个说法。 翊坤宫是个福地,是易孕的福地。 惠妃、万琉哈常在、卫庶妃、袁庶妃,不是生了就是正怀着,前三个还都是阿哥。 一时间,翊坤宫门庭若市,即使不太信的人也不介意上门去沾沾福气。 对比前朝的紧张备战,倒显出一丝“宫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的味道。 第167章 今年先是太皇太后去世,接着又是噶尔丹叛乱,着实让人觉得是不是流年不利。 就在这档口,康熙还开口说要去巡幸塞外。 “这次就不带你们了,蒙古那边正乱着。”康熙揉了揉眉头道。 云荍颇有些担忧的道:“一定要去么?不如等蒙古那边安定了再去吧。” “就是因为正乱着,所以才更要去!妇道人家懂什么!”康熙直起身子凛然道。 云荍皱眉,康熙的话让她很是不快,甚么妇道人家,还不就是大男子主义! 康熙注意到她的状态,柔了语气:“朕知道你是担心朕,放心,朕不会有事的。” 云荍不想跟他一个封建皇帝辩论尊重女士这个话题,撂开手转移话题道:“皇上打算甚么时候走?妾也好准备准备。” “七月吧,朕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再走。”康熙顿了顿又接着道,“这次振打算带着老大、老三、老四,老大福晋那儿你多照看些。” “是。”不过她还是有些奇怪,“太子呢?”以往康熙可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这次居然没有? 康熙微微勾出笑容:“保成大了,可以为朕分忧了,这次就坐镇朝中帮朕处理一些事情。” 云荍讶异的道:“太子太厉害了吧,才多大啊!”起码如果现在叫她去处理朝政什么的,她肯定是不敢的,不为别的,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扛不起天下万民的责任。 云荍这句感叹搔到了康熙的痒处,他一直在精心打磨、雕琢这个儿子,现在保成初露光华,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他推出去,让世人看看他教养出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儿子。 心情舒畅的他也夸奖道:“胤礿也不错,那小子上次一篇赋论,很有功底,将来是个干实事的。” “他只要不整幺蛾子,妾就心满意足了。”云荍漫不经心道。凭良心讲,胤礿真的很懂事、很努力很上进了,可云荍知道,现在他还可以因为年纪小而锋芒毕露,再过几年,他若还学不会韬光养晦,那路将会很坎坷。 康熙笑笑,没有说话,两人随口又谈起别的,晚上自然而然的就歇下了。 早上起来,云荍看着玻璃镜中清晰的身影,脑袋里恍惚飘过的还是上辈子的容貌。失笑着摇摇头,这么多年了,看着这张脸,她还是没能当做自己的。 初杏却以为她是别的意思,当下汇报道:“徐庶妃和牛庶妃今早没有来请安。” 云荍叫她说的愣了一瞬,而后才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七月,康熙轻车但不简从的出发了。轻车当然是因为没有了宫妃的跟随,马车直接少了二三十辆,与此相对的,却是康熙将一半的京营都带上了,常德也在此列。 “大爷说,叫娘娘放心,他会照顾好四阿哥的。”色赫图氏坐在下首说道,这次进宫却是没带兰琦。 云荍笑道:“有大哥在,本宫当然是放心的。胤礿也不是小孩子,让大哥以后不必如此费心。” “娘娘哪里的话,大爷也是尽忠职守。”色赫图氏客气一句,又有些踌躇。 云荍直接问道:“嫂子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色赫图氏说道,“就是兰琦,今年也该十五了,本来是应该参加明年的选修。可这不是…,就是不知道明年还选不选,若不选,再拖三年,兰琦的年纪就该大了。” 哪里大了!再拖三年不也才十八! 云荍很想吐槽,好在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端起标准的微笑:“原来是这个,嫂子也不用担心。本宫就与你透个话,明年的选秀大概不会选了,除了特别的几家之外,皇上到时候应该会下旨让自行婚配的。” 色赫图氏舒缓神色:“即使如此,那臣妇便有底了。多谢娘娘!” “嫂子客气。”云荍转了个弯,“不过,虽说这事上头人心里都有底,但嫂子还是自己知道就行。” “娘娘放心,臣妇明白的。”色赫图氏严肃道。 云荍笑着换了话题:“说来宁莫顺的小子也一岁多了吧。” 谈起孙子,色赫图氏神色柔和很多:“是阿,自打会说话了以后,整个一小话唠,倒是像足了他额娘。” 云荍轻笑:“宁莫顺媳妇儿是个好的。” 色赫图氏对这个儿媳妇也颇为满意,出身好不说,难得是性子也好,虽然过于活泼了些,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也显得家里热闹了。 “娘娘您是不知道,本来有个兰琦就够臣妇烦的了,结果好么,又加了个她和小东西。那一天吵得啊,臣妇就觉得头疼。”色赫图氏烦恼的道。 云荍失笑:“本宫看嫂子纯粹是来炫耀的,怕是甜蜜的烦恼吧。” 色赫图氏乐呵呵的笑,也没有被拆穿的不好意思。 送走色赫图氏,云荍长叹气,宁莫顺都有孩子了,兰琦也要相看人家了。再想想她的胤礿和宁楚格,云荍心就更塞了。不过再想到西五所的康熙养女,云荍觉得,她的宁楚格应该还能再多留几年吧?大格格都十七了,康熙却还没有要给她指婚的意思。 “对了,前几日恭亲王送进来的东西呢?”云荍突然想起一事,问道。 初杏张口就答:“娘娘您当时说有空亲自处理,所以福华jiejie就收到库房里了。” “去找福华,将东西取出来。再准备一些小东西,把四格格叫来,一会儿去趟西五所。”云荍吩咐道。 “是。” 清点了恭亲王的东西,又让人收拾了三份礼物,云荍带着宁楚格往西五所去了。 “一会儿对着几位jiejie,礼貌些,亲热些,知道么?”云荍替宁楚格整整衣服,叮嘱道。 宁楚格不大乐意的道:“额娘,我规矩很好的好不好,你不要老是觉得我什么都不好。” “好好好,是额娘的错,额娘说错话了。”云荍无奈的妥协。孩子正处于自尊心旺盛的阶段,她们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什么都对,已经不高兴听到家长教训似的话语了。 鉴于云荍良好的认错态度,宁楚格这才没有继续跟她一般见识。 到了西五所,早早接到消息的三个格格一溜排开给云荍请安。 看着眼前三朵花儿,云荍心里叹气。相比康熙那一排成年儿子,他的女儿存活率更是低的可怜,算上宁楚格也才四个站住的。还有四个,现在看着还好,却不知道能不能过六岁这个坎。 “快起来吧,本宫闲来无事,来看看你们。”云荍和蔼的笑道。 宁楚格也正正经经的给几人见礼:“见过大jiejie、二jiejie、三jiejie。” “见过meimei。”三人又给宁楚格回了礼才起身。 乌那希,也就是被康熙收养的大格格,上前半步道:“贵母妃里边请。” 几人进屋分列坐下,云荍先是拿出自己准备的小东西:“胤礿前一阵出宫,带了好些小东西回来,说是给你们几位jiejie每人一份,托本宫转交,谁知道本宫忙忘了,今日才想起来。”说着就让向晚将东西交给几人的宫女。 “四弟有心了,女儿很喜欢。”乌那希笑道,“贵母妃事务繁忙,何必亲自来送,叫女儿过去取便是了。” 果勒敏和瑚图里也纷纷点头附和。 “无妨,本宫也是想出来走走,在宫里呆的都闷了。”云荍摆手,又问道,“最近过的可好,底下人若有怠慢,尽管打发人来找本宫。” “多谢贵母妃关心,女儿过的挺好。底下人也都各司其职,并无怠慢之事发生。”乌那希笑道。 “那便好。”云荍放心的道,又转头对宁楚格说,“你不是说要去看看你的院子?还不请你二jiejie、三jiejie带你去。” 宁楚格噘嘴:“还不是额娘你一进来就说个不停,害的我都没机会跟两位jiejie说话。” “没大没小,学的规矩呢。”云荍斥道。 瑚图里站起身,走到宁楚格跟前拉起她:“贵母妃息怒,四meimei这般可爱,就是年纪小爱娇罢了。meimei即是想看院子,三jiejie带你去好不好。二jiejie,你也一起?” “好,jiejie我们快走。”这句是宁楚格。 “好。”这句是果勒敏。 宁楚格扭过头,对果勒敏伸出手:“二jiejie快来,我们不理额娘!”说罢牵着两人就跑。 “你慢些!”云荍扬声道,然而宁楚格拉着两人越走越快,丝毫不理。 云荍摇头失笑:“这孩子。” “我看四meimei活泼可爱的很呢,将来必定诸事顺遂、幸福安康。”乌那希前一句还带着些笑意,后一句就夹杂了叹息。 云荍也是惆怅:“未来,谁说的准呢。那条路…”摇摇头不再说,转眼却发现乌那希情绪低落,当下自责道,“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好孩子,贵母妃这次来,是帮人送东西的。” “帮人?”乌那希疑惑道。 云荍眨眨眼,看乌那希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不敢置信,瞪着一双大眼求证似得望着云荍。 云荍轻轻点头,示意向晚让人将东西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