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夜市小妹做得豆渣饼，有着属于粗粮的质感，细细嚼起，也有绵软细滑的口感，蛋香和糖的香气也很迷人，只是薄厚不均，层次感不强，有种把整个和了白糖和蛋液的豆渣一股气塞进嘴里的感受，让人觉得很粗糙。 第四位完成点心制作的正是程袖很期待的罗宇翔。 不愧是受过程袖地狱般的指导和磨练，罗宇翔对美食的认知已经达到了一个水准，他知道在这个场合做出什么样的点心，最能打动评委，也知道如何让自己的作品，更加吸引人。 他所做的是桔红糕，浙江南浔的名点。他给桔红糕的外表涂了层金黄色的酱料，程袖在远处看到便知道那是她之前预备要用的金桔酱，看来她选择樱桃酱是正确的，不然她跟罗宇翔制作的酱料有所冲突，也会影响到分数的。 评委把桔红糕吃进嘴里，金桔酱香甜腻人，桔红糕酸味逼人，两者搭配，无疑是最开胃的。 比前两位选手少了缺点，但亮点不足，没有难度。评委们在心中略做评价。 不过罗宇翔的桔红糕让个别评委多吃了几个，这也是新的突破。 当罗宇翔走过来的时候，程袖赞赏的微笑。 罗宇翔坐到她身边，小声问道：“老板，你怎么样？” 程袖道：“还不错。” 看着有些紧张的罗宇翔，程袖微微一顿，又道：“看来今晚你睡不长了，明早五点就到甜点屋，我教你做面食。” 罗宇翔差点激动的蹦起来，紧张情绪全无，向来情绪内敛的他，这个时候忍不住问：“老板，你说的真的？我真的可以向您请教做面食？” 程袖有些无奈，有些心疼，已然进入了做师父的角色当中。 程袖露出甜美的笑容，让人能够放松：“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只不过你会更辛苦。” 罗宇翔眼眶一红。 他怕辛苦吗？不怕！ 愿意教他的程袖都不嫌辛苦，他有什么资格怕。 他何德何能让老板对他这么好，他一定要努力把本事学到，等将来有能力了，就回报老板…… 在程袖跟罗宇翔说话的时候，第五位完成点心制作的选手已经出来，评委也为他打完分数，正是火锅店的那位男老板，他的妻子在复赛中淘汰，此时正在观众位置默默的为他加油。 男老板做了酥油饼，经过油炸呈金黄色，外皮看着香脆酥松，只是油腻的口感，让评委大皱眉头。 第六位，也就是最后一位完成点心制作的是那位传统的老手艺人。 到了决赛，这位老奶奶竞争意识也颇强，用她神乎其神的手艺，制作出比复赛时还令人震惊的作品，其名为：《天河桥》。 第20章 厨王程袖 七夕，古有汉女们乞巧，神话传说中也有牛郎织女，鹊桥上相见的典故。 老奶奶的作品《天河桥》，左边是粗制布艺的牛郎，右边是水芙仙衣的织女，喜鹊们抖动着羽翼，露出灵动的神情，在他们的之间穿过天河，搭建鹊桥。 牛郎织女隔着天河遥遥对望，用眼神表达着倾诉、爱意及喜悦，形神兼具，含有生机，几乎无法辨别不出是真人还是面塑。 波浪滔滔的银河，穿破银河如星光般的鹊桥，色泽强烈、浑厚大气的风格，让人不禁心中激荡。 细节更是唯美绝伦的让人想拍手称赞，如织女水芙仙衣，飘荡于空中的质感；如喜鹊姿态万千，神情多变，灵动的让人喜爱；如那线与面、拙与巧的相互相应，色彩的反差与对比，让面塑更有层次更细腻。 评委们震动了，观众们震动了，包括决赛剩余的五位选手也膛目结舌。 老奶奶还是老奶奶，看起来还是那么朴素，谁有能想象到《天河桥》出自于那双尽显老态、皱纹布满的手。 王瑰轻叹一声：“这怎么让人下口？” 四位评委皆点头，这么漂亮的东西，已经脱离了食物的范畴，倒不如说是艺术品。 这么完美的艺术品，别说是吃，碰一下都要小心翼翼的。 王瑰对经理道：“先让老人家坐着吧。” 经理点头，搀扶着老奶奶坐在选手区。 评委们非常为难，他们原本已经有属意的厨王人选，谁知道老人家精神这么旺盛，又弄出来震撼全场的作品，这分数该怎么打？ 五位评委对视一眼，张钟鸣首先道：“面塑是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瀚城烹饪协会需要这样的老手艺人。” 也就是不管他本人什么想法，他代表烹饪协会也要给这个老奶奶打满分。 张钟鸣的做法让人能够理解，王瑰看了看其余三位评委都没有想表示的，便道：“那么直接打分吧。” 厨王赛，只用分数说话。 五位评委在白题板上写好分数，经理接过来的时候，不免露出讶异的表情，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扭头看向在选手区就坐的程袖。 真是不简单的小姑娘…… 经理把分数统计好，然后到台前，用连接好的话筒道：“‘乞巧厨王赛’的观众朋友们好，现在决赛的6位选手们的分数都已经统计完毕。” 观众们在底下猜测结果。 “厨王会是谁？” “肯定是那位老奶奶，上届就有个跟她一样的老手艺人，凭着面塑作品成为厨王，本来第二名获得厨王机会很大，可惜了……” “听说王瑰是为了弥补第二名选手，才把他介绍到高档餐厅当主厨的。” “不过人家是真有实力，不管是上一届的厨王，还是这位老奶奶……” 程袖的顾客们聚集一起，讨论着。 买五斤道：“我说句话，你们不能揍我。” 第一个买糯米滋的小姑娘哼着道：“那要看看你要说什么了。” 绿裙子的妇女道：“说吧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买五斤道：“说到底，这毕竟是‘厨王赛’，比拼的是厨艺，谁做得好吃谁能成为厨王，老奶奶手艺虽然不错，但实际上她太看重外观，反而忽视了食物的美味……” 买五斤清了清嗓子道：“再说，上届厨王赛，厨王跟第二名分数其实就差了五分，即便老奶奶的分数偏高，不代表袖袖的分数就偏低啊，所以啊，这就看袖袖的分数是多少了。” 小姑娘鄙视道：“上一句还挺有道理，这一句嘛……跟废话一样！” …… 经理缓缓道：“每位评委拥有20打分权，王瑰总厨拥有40分打分权，下面我会由低到高，分别公布各位选手的分数。” 观众的心提起来了。 经理看着手中的名单，落到某个人名上，道：“本届‘乞巧厨王赛’的第六名，获得张鸣钟评委3分，刘云评委2分，连学孝评委2分，万炤评委1分，及王瑰总厨5分，总计13分。” 这个分数可怜到让观众们大跌眼镜。 总分120，这个选手只打了13分？ 经理道：“这位选手的名字叫严夏。” 只见选手区中，那个夜市小妹先是一怔，然后眼眶渐渐泛红，瘦弱的身体颤抖着。 “真残忍啊，给小姑娘打那么点分数。”观众们窃窃私语道。 王瑰做了简短的点评，经理继续宣布结果。 “本届‘乞巧厨王赛’第五名是王晓斌……总计15分。” 火锅店的男老板脸色不太好看，沉默数秒后向评委们鞠躬。 观众们再次惊呆：“这第五名跟第六名没差几分啊！” “评委到底在想什么！” 站在人群的买五斤眼睛忽然一亮：“你们看过往届的厨王赛吗？” 有人摇头有人点头。 买五斤道：“看过的人应该知道，评委打分会基于一个标准，就是第一位选手水平！第五名第六名分数这么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袖袖的分数高的不可思议！” 高的不可思议的程度，会有多高？ 喜爱程袖点心的顾客们心跳有些加速。 经理继续宣布：“本届‘乞巧厨王赛’第四名是罗宇翔……总计23分。” 罗宇翔站起来向评委点头表达谢意，大家都注意到，这个年轻人心态不错，竟然脸上还有笑容，仿佛拿到的不是23分，而是93分。 实际上罗宇翔平时笑容很少，只因为程袖听到分数时，道：“比我预料的还要好，看来你很努力。” 让老板看到自己的努力，沉默内向的罗宇翔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程袖真的很满意，在座的评委，还要台下的观众，又怎么能想到罗宇翔学点心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第四名的成绩已经非常出色了…… 经理宣布道：“本届‘乞巧厨王赛’第三名任雨……总计58分。” 繁简餐厅的主厨表情有些愕然。 他怎么可能只有第三名？只获得了58分？ 耳边都是阵阵嗡鸣声，连王瑰的点评都没有听进去。 之后耳边若有若无传来经理欣喜的声音：“让我祝贺，我们已经六十七岁的老人，非物质文化遗产‘面塑’传承人，邱慧蓉女士，成为本届‘乞巧厨王赛’第二名！获得总计112分！” “邱奶奶获得了张钟鸣评委满分20，刘云评委18分，连学孝评委18分，万炤评委18分，王瑰评委38分。” 观众们面面相觑：“这个分数已经很高了，竟然还不是第一。” “不是吧，厨王是那个漂亮小姑娘！” 吃过程袖做得包仔粿的观众恍然：“是这个小姑娘啊，那倒正常了。” 包仔粿到底有多好吃？ 他们这里大多数人，以前都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美味，好吃到让人感动想哭，仿佛才知道美食富有这般魅力，令人魂牵梦绕，不可自拔。 好吃到，吃了包仔粿的观众都把程袖成为厨王当成理所应当的事情。 甜点屋买五斤等人呼唤雀跃道：“袖袖真的做到了！” ‘袖里乾坤’的客人们都露出轻松的笑容：“不愧是袖袖啊。” 第一个买糯米滋的小姑娘掐着男友的胳膊道：“不是做梦？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经理低语向老奶奶说了些什么，老奶奶被哄得乐开花。 之后经理回到台前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本届‘乞巧厨王会’的厨王是谁了，现在我来宣布，各位评委所打的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