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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狼不往外赶她,连笑佛也就当没看到,喘息着道:“我不成了,看来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疤狼杀人如麻,对这同伴到是挺重感情,一时红了眼睛。 连笑佛这段时间太过受罪,到有几分解脱之意:“罢了,老子这辈子杀的人数都数不清,早就够本了。” 朱孝慈见没人注意她,偷偷瞥着那两人,一双手不安地互相抠着,手指头几乎抠出血来。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咱们一直在为胡人做事。”连笑佛的声音低了下去,显然不想惊动屋外的胡兵。 疤狼安慰他:“我也没想到,不过有什么关系,汉人对你我没有半点恩惠,胡人与我们也没有仇怨。” 连笑佛勉强笑笑:“那到也是,我就是好奇杨大哥到底什么来头,肃王可是皇帝的亲叔叔,胳膊肘朝外拐图什么。呵呵。” 疤狼冷冷地打断他:“我就不瞎寻思,好奇死得快。” “咳咳,可不是嘛。我先走了,往后你自己小心吧。”说到这里,连笑佛强打精神,向朱孝慈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个女人,差不多就弃了吧,现在不同以前,要在胡人账下讨生活,若叫他们知道那是朱英泽的meimei,不是给你自己找不自在么。” 疤狼点点头:“放心,我有数。” 连笑佛其实没听清楚疤狼回答了什么,他这会儿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觉眼前五颜六色像在放烟花,耳朵也嗡嗡作响,自顾自呢喃道:“我死了,你也少了个累赘。这两天她伺候着我,想想她的出身,确实挺兴奋的,但别叫她成为你的破绽……” 这些话在朱孝慈听来不亚于出自魔鬼之口,好在连笑佛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终于在她的期盼下戛然而止。 连笑佛死了。 疤狼怔怔地盯着他发黑的尸体看了半晌,扭头向朱孝慈望来。 朱孝慈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杀意,几乎无法呼吸,连滚带爬到了疤狼身前,抱住他的一条腿,把脸贴上去,颤声求道:“别,别杀我。” 疤狼将手放在她头顶,摸了摸,犹豫着道:“你最好是像以前一样,乖乖地别给我惹事。” 朱孝慈不住点头,泣道:“乖,我一定乖。” “朱英泽父子还活蹦乱跳,说不定有用的到你的地方。”疤狼找到了放过朱孝慈的理由,长吁一口气,将连笑佛的临死之言连同隐隐那丝不安一道抛在脑后。 却未留意他这句话出口,朱孝慈瞳孔微缩,惨然之中透出了决绝神色。 疤狼出去叫了人,将连笑佛草草下葬,他亲自挖坑,朱孝慈帮着整理遗容。 一行人沉默做事,一直到天黑才算忙完。 胡兵都在野外驻扎安置下来,屋里只剩下疤狼和朱孝慈两个,朱孝慈等到他情绪平复,方敢开口打听:“还,还要,在这里呆,呆多久?” 疤狼不答,扭头冷冷看向她。 朱孝慈慌乱地结结巴巴又道:“我有,有些怕。是不是要,要屠村了?” 疤狼“哼”了一声:“里头是相神教总坛,可不是普通的村子,是围是攻自然有人拿主意,老实等着就是了。” 虽然粗暴地禁止朱孝慈多问,他心里其实也有些犯合计,相神教已经被人一夕之间拔除,对方抓住李贤顺藤摸瓜找到此地,相神教总坛藏了不少好东西,从时间推断,他们显然来不及撤走,自己这边好几千胡兵聚集山野,明知困了条大鱼却迟迟不发动,并且陆续换上当地人的衣着,对兵器也做了伪装,这显然是摆下了圈套,等着人往里钻。 同一时刻,燕韶南同崔少康以及几个心腹也在猜测敌人此举的真正居心。 最开始他们发现陷入包围,逃生的密道很可能被对方掌握不再安全,很是慌乱了一阵。 崔少康立刻着手处置相神教诸人,免得腹背受敌,对百来名侍卫下了死命令,在大小姐突围之前绝不能叫敌军杀进山谷中来,又准备安排死士一探密道。 大伙一通忙,悬着心神好似在同死神赛跑,不知不觉间太阳西行,天色越来越暗,山谷外的敌军始终未开始攻村,崔少康估摸着道:“看来这些狗鞑子是想等天黑再动手。” 燕韶南这时候自然是琴不离手,“仙翁”“仙翁”有一下没一下拂动琴弦,皱眉不解:“夜里开战,对咱们有利吧。” 对方人数是他们的十几倍,已经形成包围了,为什么不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将他们拿下? 崔少康也觉着不对劲儿:“依大小姐之见,天黑之后咱们还要不要突围了?” “先试探一下吧,不行就退回来,我怕鞑子正等着咱们。”燕韶南也算是经过不少生死考验了,此刻和崔少康他们一样,也浮上来不妙的预感,凡事尽往不好的地方打算。 崔少康得令提前做准备,了解周围的地形去了,燕韶南估计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凭自己这点儿人想要冲破重围脱离险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今晚等着大伙的无疑将是一场苦战,也不知会死伤多少,她的三支琴曲《风雷引》好一些,另两支起效稍慢,不适合用来立决生死,就算《风雷引》在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暗自叹了口气。 她来了密州之后,好几次都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机,偏在就要水到渠成的时候,师兄奚卜儿送了“负阳琴”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