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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愤怒地道:“贱人,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向我的人下毒手,就你玩的这障眼法,连三岁小孩也骗不了。” 欧阳曼儿捂住脸,泪水夺眶而出:“大当家,我若先打招呼,你会同意么?” “哼,自然不会。” “所以我才要先斩后奏。” “贱人,你是不是觉着我不舍得杀你?” “我欧阳曼儿贱命一条,大当家自然杀得,我只希望大当家能消消火,等我助你夺取大楚的万里江山再杀不迟。到时候大当家你就算做不了皇帝也是从龙的重臣,功成名就,我图的又是什么,既做不了官,也不会被谁娶为正室。”她一边抹泪一边说,看上去梨花带雨,甚是可怜,“我就是想帮你做点事,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大当家,你别只盯着姓贺的,难道这些日子我的付出就少了么,我的人和狗到底是谁杀的,你敢说不是你手底下的人吗,这我都不计较了,谁挡你的路,我就除掉谁!” 尉迟熊早知是这么一回事,但听她凄凄切切地亲口诉说,多少还是有了些触动,道:“你给我好自为之吧。”丢欧阳曼儿在船舱里,出去召集手下稳定军心,他知道旁人也到罢了,丁老三必定有所猜疑,需得赶紧找对方聊聊,打消他的顾虑。 欧阳曼儿犹自坐在地上,捂着脸,微微侧头,见他就这么走了,不由地嘴角上挑,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 就这样,等两天之后一行人返回海龙帮现在的巢xue黑池三岛时,船队上下对供奉燕韶南为“仙姑”一事已经达成了共识。 欧阳曼儿为此花了很多心思,准备将她一手打磨,再好好地包装出来。 她派人悄悄上岸,劫掠了彰州沿海的几家寺庙,除了钱财之外,还带回了不少佛经。 在船上没有条件,一回到黑池三岛,她就给燕韶南安排了单独的住处,在抢回来的女人里头挑了几个老实本分能干活的专门负责服侍“仙姑”,燕韶南什么活也不用干,想做什么动动嘴就行。 欧阳曼儿又给燕韶南准备了几套行头,纯黑纯白的袍子下摆和袖子都非常长,再加上黑色的帽子,金色的面纱,穿戴起来之后,全身裹得严严实实,除非燕韶南自己撩开,没人会发觉她来自于海外,肤色发色都异于常人。 最厉害的是欧阳曼儿还帮着燕韶南编了个让人肃然起敬的出身来历,好叫老百姓膜拜。 “仙姑”原本乃是佛陀殿前的一株菩提树,因常听佛祖讲经,受了点化,又受了水淹火烧雷击等八十一难,才化为人身。 这是个伏笔,万一将来传道的时候,有谁发现“仙姑”是黑肤红发也不必惊慌,被火烧过的嘛。 佛祖在天上见朝廷昏庸,民不聊生,不忍见百姓受苦,才叫“仙姑”下凡,来解救众生,顺便增添一番历练。临走之前,担心凡间邪魔当道,佛祖特赐一件法器,就是燕韶南手里那件看上去像是蛇身罗汉的膝琴。 巧的是在佛家的传说里,佛陀十大弟子之一,以智慧著称的舍利弗曾为蛇身,在成为尊者之前做过一万年的蛇。当然,这也是欧阳曼儿翻佛经得来的灵感。 她如此呕心沥血,一天几回地跑去叮嘱燕韶南,生怕哪里出了疏漏,燕韶南也尽量配合,效果自然是令尉迟熊等知道实情的人十分满意。 尉迟熊现在待燕韶南也格外客气,当着帮众像供菩萨一样供着她,只等“石血佛”温庆来了好说服对方。 这位“仙姑”将来在百姓当中名气越大,他在起义军里面的地位自然也随着水涨船高,到这时候,他早将贺老六的死抛在了脑后。 燕韶南的处境虽然大大的改善了,心中忧虑却在与日俱增。 不愁不行啊,在海上漂着的几天当中尚且没有找到机会救人,现在她孤身陷在敌人老巢,面对上千海盗,周围是茫茫大海,岗哨戒备森严,这等情况下想要救人就更加渺茫了。 叫她担心的还有一件事,“石血佛”温庆这两天就要回岛了。 此人绰号里虽有一个佛字,却是杀人如麻,与人较量从未尝过败绩,在民间那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这样的一个凶神,岂是好糊弄的? 另外她也听说了,温庆这次回来是要召集各路反贼搞个什么誓师大会,所谓誓师,顾名思义就是志同道合的人在做大事之前先凑在一起,动员一下以便师出有名。每每这种时候,拉几个人出来祭旗都是正常的,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便如坐针毡。 她的父亲燕如海和谭素等人已经从船上下来,正式关到了牢房里,燕韶南悄悄去看过了,海龙帮的牢房看守并不严密,一共只有十几个海盗分成三拨,昼夜轮班,只是人好救,想夺船逃出去却难。 燕韶南无奈只能先利用“仙姑”的身份,帮父亲他们讨要了些棉衣棉被,以“还有大用”为幌子,叫喽啰们小心照看着犯人,不得有闪失。 欧阳曼儿叫她没事呆在房里,尽量少露面,好保持神秘感,燕韶南哪肯听从,一天到晚戴着面纱和帽子在岛上到处转悠,两个侍女弯着腰像鹌鹑一样跟在后头,欧阳曼儿跟了两回,见她也挺注意的,并没有露出真容,也就听之任之了。 待等遇上不长眼的海盗调戏侍女,被燕韶南狠狠教训了一番,岛上人人都知道“仙姑”的厉害,一般的小喽啰远远见到她就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