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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儿在旁边忽扇着眼睛:“咦,竟是文老板么?” 燕韶南低下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琴弦:“必是他了,除了他谁还会这么无聊。” 樱儿掩嘴而笑:“大家都当有人献殷勤是为了老爷,哪知道竟是因为小姐。” 燕韶南沉吟道:“这可不一定。” 文青枫和她在津昌结下了一段交情,别时曾说要到安兴拜访,后来因为生意上的事一时没能成行,哪知这么巧,燕如海竟调往彰州任职。 文青枫乃是彰州的地头蛇,黑白两道都有不小的势力,做生意的,必然少不了在宝中港经营,就不知他和伍丰德关系如何? 崔绎不知她在想什么,提醒道:“此人江湖气太重,不是正经商人,你离他远些,叫老爷子应付。” 燕韶南应了声好。 不多时,林胖子果然赶了来,不好意思地道:“燕小姐,不是小人有意隐瞒。老板不让提他,怕您父亲多想。” 燕韶南见他一边说话一边抹汗,微觉过意不去,叫樱儿给他搬了个凳子:“林先生,彰州我跟我爹都没来过,认识的人只有文老板,你们这样藏着掖着没有意义,说说吧,他怎么交待的?” 林胖子嘿嘿一笑:“老板叫我们长起眼色来,一路上伺候好诸位,尤其是小姐您。中午吃饭的时候小人就把消息传下去了,后面每一程都已有所安排,由此地到大人任上赶路只需四五天,时间若是充裕,您大可劝燕大人顺便逛逛沿途的名胜,这半年多您父女在安兴实在是太辛苦了,不如趁这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燕韶南笑笑:“到是兴师动众。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胖子忙道:“哪儿的话,之前冯家和欧阳家仗着冯全那老太监做生意蛮不讲理,大伙都深受其苦,不得不忍气吞声,彰州的生意人现在能直起腰来喘口气,都是托了大人的福,老板一说来迎接燕大人,一个个的都抢着要来。” 燕韶南并未当真,倒了欧阳,还有东方,甚至文青枫自己手脚也不一定干净了,她问道:“文老板现在何处?” “他之前在宝中港,已经在往泉关府衙门所在地于泉赶,等您到了于泉,老板肯定已经在等着给您接风了。” 燕韶南又跟他打听了一番彰州其他大商户以及土匪海盗的情况,客客气气将人送走。 由林胖子所言,判断不出文青枫同泉关府的官员们尤其是知府伍丰德关系如何。 她打发樱儿去和父亲说一声,免得大家疑神疑鬼,等人都走了,方才有些担忧地同崔绎道:“羽中君,你说伍知府会不会给我爹小鞋穿?对了,你怕不知道姓伍的是谁吧?在京里的时候……” 羽中君话虽不多,却颇有见识,她想要听听对方的看法。 其实不用她细说,崔绎也早知道得一清二楚。 前世崔绎是在梁王死后的第三年才起兵造反的,那时候梁王旧部死的死散的散,真正投来他麾下的,不过寥寥数人,他由白州发动,动静最大的时候曾将彰、白、邺以及南明四州尽数收入囊中,彰州的宝中港做为摇钱树给他提供了大量的军费。 他打到彰州的时候,听说伍丰德收拾了家中金银细软匆匆逃回京里,家底太厚了,十几车还拉不完,最后从宝中港乘船北上,先到了开州,在海上他遇到“石血佛”温庆为首的反贼,舍了大半家产方才保住性命。 总之,那是个油滑胆小的贪官,不足为虑。 燕如海若是朝中无人撑腰,伍丰德十有八/九会摆出上司的谱来,刁难一番,但旁人不知道,伍家人又怎会不知这是他魏国公的人,只要自己不倒,伍丰德先想到的必然是拉拢修好,化干戈为玉帛。 所以他道:“别担心,有难事就找老爷子。” 蒋双崖乃是魏国公府的供奉,他不信伍丰德会不知道,不管什么原因派在燕如海身边,有此老在,就足以镇住对方。 半夜里,蒋老爷子访友归来,喝了点酒,看上去心情极佳,听说是文青枫文老板派人招待他们,乐道:“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他会避而不见,等到于泉再说。” 他还惦记着笔洗那事,等对方给他个交待呢。 之后的几天,因有文青枫既出人又出银子,前后打点,一行人虽是低调不张扬,却真有了风光上任的感觉,加上彰州地势平坦少山陵,论起舒适自在,同半年前苦哈哈赶赴安兴不可同日而语。 等快到地方,附近的地方官闻风而动,赶着前来迎送,文青枫有钱也插不上手了。 而蒋双崖也终于有了帮手,老爷子请江湖上的朋友帮他找了一对熟悉彰州尤其是泉关府情况的师兄弟,一个叫顾佐,一个叫黎白,两人都是三十来岁精力旺盛,身手不凡。 蒋双崖叫他们换班保护燕如海,这样他便可以抽身做点别的事。 泉关府知府伍丰德,同知羊成礼带着附近几个县的县官前来迎接。 果然如崔绎所料,双方见礼之后,伍丰德正打着哈哈同燕如海寒暄,突然瞥见他身后队伍中的蒋双崖,不由地揉了揉眼睛,忍了几忍,终于问道:“那位老爷子本官瞧着面善,不知如何称呼?” 燕如海回头望望,不明所以:“大人问的是蒋老爷子?” 蒋双崖早做了被认出来的准备,躬身抱拳:“草民蒋双崖,伍大人瞧着面熟,大约是前两年大人回京探亲的时候见过,老朽之前在魏国公府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