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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如海拱手称是。 赵曦一脸好奇问他:“燕县令是今科高中的,你的座师同年什么的没帮你介绍几个像样的师爷么,怎的连安兴县是个什么状况也不知道。” 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分明是在感叹:你们这一榜不行啊。 燕如海脸上一红,强自辩解:“离京时座师有交待,叫下官遇事不要自作主张,多向三位大人请教。” 赵曦似笑非笑。 许清远笑道:“不急,燕县令长途跋涉,一路十分辛苦。今日先在咱们这里好好歇息,等到任之后可就没有这么清闲了。一会儿本官做东,叫上亭丘、高化两地的县令,给你接风洗尘,另外你也认识一下同僚,日后做事遇到难处可以找他们帮忙,多多配合,少些分歧。” 上司发了话,燕如海不敢拒绝,请了个假,先回去安置女儿以及随行诸人。 韶南不放心父亲,追问府衙里的情形。 经过了京里的那番风波,燕如海也知道闺女年纪虽小聪明过人,把那三人所说的话捡着要紧的学了学。 韶南将那本《九州风物图志》也带来了邺州,闲着没事就翻看,归川府的情况早烂熟于心,知道亭丘是府衙所在地,许知府晚上请客叫上亭丘县令并不奇怪,可高化县距此足有四十多里路,且和安兴并不接界,许知府特意喊上高化县令,介绍父亲与对方认识,叫韶南不由地想起了张毓的那番交待。 张毓提到御用监的冯掌印是高化人,叫父亲好生用心,不要得罪了对方。可直到父亲离京,那位冯大太监也并没有派人来接触他们。 韶南觉着头疼,叫阿德和胡大勇跟去伺候,长点眼色,看着她爹晚上千万别喝醉了。 阿德不必说,虽然做事有些偷jian耍滑,胜在人活分,擅长跑腿打听事,已经定下来往后就给燕如海做长随了,胡大勇表面上沉默寡言,毕竟在京里做了那么久的家将,应对这种场合更知道分寸。 许知府请的这顿酒直到亥时才散,阿德把燕如海给搀了回来。 燕如海只是脚步有些踉跄,人没醉,回屋洗了洗脸,清醒了些,把韶南叫到跟前,打发阿德出去。 “爹,您没事吧?”韶南早早叫客栈的厨子给准备了醒酒汤,这会儿冷热正好,她倒了一碗,端到父亲跟前。 “爹没醉,韶南,最迟后天,咱们就要到安兴了。” “知道了,爹,您先把醒酒汤喝了。” “方才酒席桌上,许知府说要帮爹做媒,介绍个远房侄女给爹续弦。” “……您答应了?” “没,爹推说和你娘少年夫妻,情深意重,一直不能忘怀……” 韶南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她到不是排斥父亲再娶,这其实是早晚的事,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他们初来乍到,还不知道那许清远的底细,贸然结亲,以后就太被动了,还好父亲没有犯糊涂。 燕如海把醒酒汤喝了,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掩着面,继续道:“这话其实半真半假,爹没用,没考上二甲,不能像你周世叔那样,去翰林院做庶吉士,却被打发到安兴来,龙潭虎xue,还带着你,爹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韶南不觉也红了眼睛,转到后头,伸手给他按压太阳xue。 “没事,爹,放心吧,您还有女儿呢。”她低声道。 第27章 走马上任 两天之后,燕如海赶到安兴。 县里的主簿阎宣、典史白迅景带着六房书吏、三班衙役总共三四十号人出城迎接,十分隆重。 按理说,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金榜题名,方能换得如此风光,此情此景,燕如海应该激动不已,但他一想到眼前这副光景对方三年之内己经演练了四回,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众人把燕如海一行迎进了县衙,他这个新知县就算是走马上任了。 上任的头天不办公,县令要安置家小。 像燕如海这样只带了一个女儿来的,还真是不多见。 安兴县衙的大堂又叫公堂,是县尊审案子的地方,后面的二堂用来办公和会客,所属东西班房,六科房,监狱,厨房样样齐全。 再往后才是内宅,宽敞之极,足有二十几间房舍,还外带后花园和一间小佛堂。 燕如海要先给韶南选定住处,问陪同的主簿阎宣这些房舍哪间有忌讳。 阎宣会意,低声道:“前头孙大人是在二堂书房投缳的,出事之后,下官做主,将那间房重新粉刷,里面的桌椅全都换过,大人若是介意……” 燕如海摆了摆手:“不用,你处置的挺好,就那样吧。” 迟荣和第三任县令死在江上,中间那位是病死的不论,只要搞清楚吊死的前任孙忠平死在何处就行,他自己是无所谓,但一定要把韶南安置得远远的,免得她害怕。 内宅里面家具齐全,收拾得很是整洁,只等住人了。 把第一次进县衙的林贞贞都羡慕坏了。 “韶南,官家小姐就是不一样啊,这么大的宅院,你跟你爹两个人住,不会觉着冷清么?” 韶南也挺喜欢这县衙的。 刚经历过京城的憋屈和一路风尘仆仆,直到这时候,她才有了点儿自己做主的感觉,笑着回答林贞贞:“不是还有阿德和胡师傅吗?要不干脆你也留下来和我做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