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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岐玉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一群黑黢黢、形态诡异可怖的鱼人夹道跪拜……天啊。 “那我那时候……我是说太岁那时候是什么反应?” 海星人怀念的笑了:“你怒了,嫌丑,嫌污染眼睛。骂了祂很久。” 白岐玉笑了,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倒不是真的嫌弃他们,主要是洁癖发作了。 这些年进社会后,白岐玉收敛了很多,不会轻易地情绪外露了。不过当时尊贵傲慢的太岁爷,恐怕嚣张过分得很。 “然后,祂就命令所有鱼人不可以出现在你面前,违者杀。但这样一来,海底就只剩你们两个了。你们大陆的生物又矫情,没有伺候的佣人活不下去。于是祂就紧急召来了所有子民,一番挑选后,留下了几个美的。” 白岐玉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就是其中之一?” “那可不,”海星人露出骄傲的神情,“我这么玉树临风风神潇洒风流倜傥英明神武的海星……是我们族群中十里八方公认的美丈夫哇!” “……”白岐玉看着他遒劲崎岖的肌rou,密密麻麻的管足,还有老树皮一样干枯的皮,心想你胜出可能单纯是因为你对称。 “你这啥表情?难道不是吗!” 白岐玉还是违心的点了头:“确实。” “总之,不知道为啥,你还是嫌其他那几个丑,就只留下了我和你玩儿。” “怎么听起来,那时候的我还挺招人厌的……” 海星人煞有其事的点头:“岂止是讨厌!也就是那些不被允许出现在你面前的子民,才觉得你神圣又美丽。他们竟然认为你是海底第二美!当然了,第一美是祂,这点我心服口服。你那时候特别傲慢,任性,嘴还臭。反正我是不知道祂为什么那么喜欢你,我猜测是因为一点……” “因为什么?” “因为祂听不懂你说话。也就不会被你嘴臭到了。” 白岐玉笑出声来:“不会吧?听不懂说话就和我在一起?……那祂后来听懂我说话了吗?” “那必须啊。”海星人骄傲的挺胸,“我可是超级语言大师,知晓世间一切存在逻辑的语言。我给你们当了一回儿翻译,学会了你的语言后,就传授给了祂,祂也就会了……” “祂没被我嘴臭走么?” 海星人却说,那时候,你已经变了。 “怎么说呢,和你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你还挺可爱的。真的,我这不是故意恭维你。你是那种……像海葵一样的小家伙,硬邦邦的,浑身带刺,但内心很柔软……我不惯着你,你让我不高兴了,我就骂回去,久而久之,你就发现你的说话方式不讨喜了,自己改了很多。” “竟然还有这段历史……” “是啊,”海星人怀念的说,“你一走,都没人陪我玩抓水母、弹海螺球、骑虎鲸了。我一直很想你。祂也很想你,比我要想十倍、一百倍,有一段时间我们都以为祂死了,其实没有。祂难过,大海也在痛哭,所有子民就劝祂去找你,祂就去了,然后就一去不复返。” 他叹口气:“真想知道你消失前经历了什么,但你都忘了……唉,算啦。” 话题怎么就突然进入到伤感的地步了呢。 白岐玉垂着眼,逗着过路的小黑鱼,然后扬起水波把它驱走。 空中不时传来悠长的低鸣,夹卷着深海的回声,像一串漫长的呼唤。 海星人说,那是祂在打呼噜,但白岐玉觉得,祂是在哭。 海水似乎也变重了,压得人很沉。 于是,白岐玉把太岁被害的事情说了出来。 海星人听着,许久都说不出话,突然抱住了白岐玉。 粗糙的表皮下,海星万千只管足收敛的很柔软,像一张结实厚重的毯子,那样令人安心。 “不怕了,你现在安全了。”海星人轻轻的说,“在帕俄撒没有生物会欺负你。你很漂亮,很可爱,像珍珠做的,大家都很喜欢你。” 白岐玉鼻子又开始发酸了。 “你刚才还说我挺讨人厌……” 海星人安慰他:“讨人厌和讨人喜欢并不冲突嘛。你看,祂就很爱你呀,我也很爱你呀。那些面容丑陋的家伙,虽然被你嫌弃,还不被允许面圣,可他们都偷偷摸摸来看你呢,他们都喜欢你呀。” 白岐玉破涕为笑:“这么矛盾的逻辑,也就你能自洽了。” 唏嘘了一会儿,海星人感慨道:“如果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绝对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白岐玉神色一动:“怎么说?” “虽然你很讨人厌,但你真的是一个十分好的神。十分好。祂比不上你,amp;%¥比不上你,我认识的所有尚未沉睡的神都比不上你。” “你不知道,那群好吃懒做,沉溺于低级欲/望的家伙们都在背后骂你,说难道人类是你亲生的吗,为什么要对他们那么有求必应,不要再卷了。我来找你之前,amp;%¥还说卷王这两年怎么销声匿迹了……真的,我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类忍心对你下手呢,这太说不通了。” 白岐玉苦笑:“你不用安慰我。如果我真有那么好,为什么会遭遇这个?” 海星人认真的说:“不是安慰。你的好,海洋与大地都有目共睹。不然,太岁爷之名也不会如此声名远扬。不灵验的神是做不到的。忙到一年里四分之三的时间都见不到你,只有冬季,大地在白雪皑皑中休养生息,才有功夫陪我抓水母。相应的,你的本体也无法形容的强盛,我当时和几个朋友还打赌你和祂打,或许能打个平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