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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叔今天没有除了他俩之外的客人,做完了之后一锅骨头汤煨着,就坐到这里和他俩聊天。 聊了几句,于叔忽然说:“我发现,你俩感情一直挺好的。” “嗯。”陶函随口应声。 “小时候就好,哪里有你就有他。”于叔指着陶函,“都说你俩长得也像,真像兄弟,吃的用的都一样,他有的笔盒他也要,他有的书包他也要,我们还说以后娶媳妇儿要不娶个双胞胎吧,结果……” “结果?”陶函吞下去,“结果什么?” “哟?你自己忘啦!”于叔说,“说完你‘哇’就哭咧。” “???”陶函指着自己,“我哭了?” “可不是么,哭得好伤心了。”于叔说,“还说不要娶媳妇儿,死都不要娶,要和哥哥一辈子在一起。” 徐以青一口汤咳了出来,赶忙抽了餐巾纸摁住自己的嘴。 “我真这么说啊……”陶函挠挠头,“这几岁啊……” “九岁还是十岁吧……我倒是不太记得了。”于叔说指指徐以青,“哎你别笑,你当时也差点哭了,那眼睛里泪水转啊转的,抿着嘴不让流下来,比他强点。” 于叔说完点了根烟,还顺手丢给陶函一支。陶函现在抽烟也不频繁,别人递了就跟着点上一根。 于叔的烟夹在手中,黑暗里明灭,他眯着眼抽烟。陶函看了他一会,本来觉得他皱纹深刻的脸和于梓连一点也不像,也难怪他看了那么多年也没看出来于梓连和他的关系,可能于梓连会比较像妈。但是此刻才发现,他的神情中还是能看出来相似的地方,比如这一副在玩笑和说正经事间转换的样子。 他弹了弹烟灰:“之前住在三号楼的李爷爷,记得吗?他前些日子走啦。” “啊。”陶函低低发出了一声惊呼,“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个月吧,记不清了。他们一家子也搬走了,但是老爷子临死前还是想回弄堂来看看,我们就正好见到了一次,他那样子一点都不像什么癌晚期的……你懂那种情结吗?我想了想,我如果到了那时候,或许也会有这种想法,这里积攒着太多我们的时光啦。”于叔又吸了一口烟,吐出来,“还有那个五号的胖姐,记得吗?” “记得。”徐以青点点头,“经常给我和函函送水果吃,夏天还冰西瓜。” “也走啦。”于叔说。 “……她……她怎么啦?”陶函问,”她不过也四十来岁吧。” “自杀的,就在老房子里烧的炭。”于叔夹着烟,用拇指揩了下眼角,“走的时候瘦成一把骨头,我都认不出这是谁。” 话题瞬间沉重起来。 “人嘛,分分合合很正常,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会看见许许多多的人一个一个离开的。”于叔说,“所以有时候我看见你们俩会特别感慨,长大了成熟了,真好。” “嗯……”陶函应了一声,手沿着这碗划了个圈,“我有时也会觉得,这味道还在啊,真好。” 于叔把烟掐了,食指指指陶函,有指指徐以青,伸出了中指和食指这么一碰,夹在一起。 “你们……”于叔开口道,“其实是……” 陶函和徐以青两个人看着他的手指都一愣,而后几乎以一摸一样的姿势一起抬头。 于叔手还举在半空,看着他们俩那反应一致的动作,顿时有些了然:“……叔叔猜对了?” “……”陶函看了眼徐以青,不知道怎么回答。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徐以青倒是不加掩饰,就这么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我看着你们长大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于叔双手抱到胸前,看着徐以青,“以青,可能你以前意识不到,你每次来我这里,和我说十句话里八句有陶函。” 陶函马上竖起耳朵:“真的?” “是啊。”于叔粗着嗓子,“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我不得奇怪啊……这感觉,真不像兄弟了。” 他抱着手臂道:“我们这里没这么不开化的,人家都说这里海纳百川嘛,那肯定也包括性向是不是?你们又是我喜欢的小孩子,说真的,我还真想不出你们未来媳妇儿的样子。你俩在一起,其实……挺般配!” 陶函第一回 被个大老爷们儿肯定自己的性向和恋情,还说出“般配”这种词,震惊中夹杂着违和,违和中又相当感动。 “你们父母应该都知道了吧。”于叔问。 “知道了。”陶函说,“过年还一起吃饭呢。” “那很好那很好。”于叔说,“你们这样的我懂,最怕没人支持,放心!叔叔知道路不好走,尤其你们身份还很特殊啊,你看,以青还是明星呢……不过!”于叔拍拍胸,“就算大家都质疑你们!我肯定做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陶函都要哭了:“于叔……” 他没想到这个话题能得到认可,还是于叔这种长辈的认可,就相当忍不住道:“我妈当年和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弄了好多年……我是没遇见您这么开明的爸爸啊。” 于叔认真思考了一下:“那倒不会!如果这是我儿子的话……我估计和你父母反应一样,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和发生在别人孩子身上性质就不一样了,自己家还是会反应大一点,我可以理解你父母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