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她知道那该多难堪。后面去理论讨债,也是由于不断受到闺蜜的挑衅,所以才忍无可忍。 整理完宿主的心路历程,阮糯轻轻感叹一句,“真是个软包子啊。”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给陈寅发去回应短信——“好的,我也一直想和你见面。” 他们约在周六下午见,地点是市中心的高级餐厅。 见面前,阮糯特意将自己重新打理一遍。她的身材,浑圆挺翘,腰细腿长,是旧时香港画报上才能见到的那种复古型艳女郎,偏偏宿主爱穿森女系风格,一条大长裙遮下来,什么料都没有了。 阮糯扔掉宿主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重新买回来的衣服只有两种色系,黑或白。 越是纯粹简单的衣物,越能映衬她美艳的气质。女孩子找对穿衣风格,无异于回炉重造。 换了穿衣风格,头发造型也得变。她特意将黑长直减掉一大截,刚好及肩的长度,烫成大波卷发。 当她做完这一切重新召唤出白刀,高冷的白刀看清眼前人时,微愣半秒。 他差点没能认出来。 阮糯抿唇淡笑,她用勾人的眼神瞧他,“白刀大人,连你也被我迷住了呢。” 白刀冷漠脸:“再次重申,请你正视自己的实力。” 不可否认,她确实……很漂亮。漂亮到他似乎能透过她的灵魂望见她曾经风华绝代的模样。 但任她再如何撩人,他都没有任何感觉。他绝不会像他那个没出息的师父一样,修炼到最后眼见就要位列十界仙尊,却为了一个大魔头,舍弃所有修为。 既然他师父不要这司命轮回系统,那么就由他这个徒弟来守护它。他一定会让它重新成为十界最厉害的修炼之处。 餐厅。 女服务生在前方引路,忍不住瞥着视线往右后方多看几眼。 阮糯注意到她的目光,灿若一笑,艳若桃花。 女服务生蓦地脸红。 白刀从阮糯身后飘出来,严肃正经脸:“请不要随意撩人。” 在任务世界里,任务者可以随意以灵魂的形式与负责人对话。此时,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的阮糯正以娇滴滴的语气将话递到白刀耳边:“很抱歉,白刀大人,我的魅力与生俱来,我无法控制自己散发魅力呢。” 白刀一噎,默默地退回去。 餐厅总共有四层。最上面的一层是会员制,包厢房间全都采用专业隔音墙,一流的安保措施,为的就是让来此用餐的会员们能够放心商谈私人机密。 电梯门一开,正对着的包厢房间半遮门,门后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穿着休闲,二十岁左右,阳光开朗,处于成熟男人与活力少年的边际,像一棵生机勃勃的白杨树。 男人抬眸望过来的一瞬间,只一眼,阮糯便知道,为什么宿主会喜欢这个男人了。 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那样一双黑亮的眸子。 像炎炎夏日中碧蓝天空下一潭湖水,水波粼粼,明亮清澈,凉凉水汽氤在他眼中,他冲人弯弯一笑,便将所有的风都吹进那人心里,逢春开花,情窦盛放。 有些男人之所以能够成为渣男,是因为他完全有伤人的资本。 阮糯勾唇一笑,接住男人的目光,礼尚往来,朝他抛了个媚眼,远远地打招呼:“嗨,陈寅。” 陈寅大吃一惊。 他刚刚往门外随意一探,没看清楚,以为是别人,下意识摆出他友好的标志性笑容,现在瞧仔细了,这才发现,原来门外站着的漂亮姑娘是阮糯,整天苦着脸说要修身养性的……阮糯?! 第2章 刚走进去,阮糯假意停顿脚步,弯腰去捡自己故意丢掉的手包。 恰到好处的短裙长度衬出一双美腿,又白又细,青葱水嫩的两把,诱得人心都乱了。 在陈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迈出去。他捡起地上的手包,用他一贯热情的笑容招待阮糯:“我点了你爱吃的菜,甜辣甜辣的,保准你喜欢。” 陈寅就是这点好。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保持礼貌周到的态度,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 比如现在,不用阮糯开口,他已经主动为她拉开真皮靠背椅,三角餐巾铺开来垫在她腿上,桌上一套上好的紫砂壶茶具,旁边一小捋铁观音。 宿主不爱喝饮料,她就爱饮茶。 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陈寅,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在攻略人心上,也是一把好手。 宿主和他交往了一年,这一年以来,陈寅几乎将宿主捧上天。但他宠女朋友,只是出于一种习惯。他没有用心。 对于身为孤儿的宿主来讲,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所以她对陈寅一直念念不忘,以至于她自杀的时候,嘴里依旧念着陈寅的名字。 阮糯回过神,淡淡扫了眼面前的年轻男孩。她看他的眼神里,没有爱恋,只有玩味。 和宿主不同,她从不爱谁,她只爱她自己。人心靠不住,只有快活最重要。 女孩子低垂眼眸,轻咬红唇,孱弱的双肩微微颤抖,“我不能吃辣,可以改一下菜单吗?” 陈寅立刻明白过来。 她刚出院,身体不适。是他疏忽了。 他重新点完餐之后,目光不由自主地黏上对面的女孩子。 他本以为经历过那样的事之后,她今天会对他大吵大闹。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没想过躲避,他虽然没爱过她,但让她伤心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都已经做好她疯狂报复他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竟然没有任何要和他开撕的迹象。 陈寅深呼吸一口,思忖半刻后,主动开口:“别憋着,有气你就撒出来,我全受着,是我对不起你。” 女孩子抬起脸,美目流转,指了指桌上的葡萄酒,“我想用那个浇你一脸。” ……原来她没打算和他客气。 可是她的语气实在太过柔软,她的眼神楚楚可怜,陈寅压根不觉得她的请求有任何问题。 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当葡萄酒从脑袋上浇下来的时候,陈寅安静如山地坐在座位上,贴心地问:“还要浇第二瓶吗?我再点一瓶。” 阮糯用酒瓶抵着年轻男孩的下巴,问:“我还想用这个砸你。” 陈寅咽了咽,而后道:“那你轻点……轻点砸……” 他虽然爱玩,但是有承担一切后果的勇气。 阮糯丢了酒瓶,陈寅刚松口气,紧接着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陈寅:“欸?” 阮糯又是一耳光掴过去。 陈寅不说话了。 两个巴掌,抵一个酒瓶,值了。 阮糯揉了揉手,“真疼。” 女孩子皱眉娇嗔的模样明艳动人,她明明刚对他做过泼辣的事,他却觉得她温柔备至。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阮糯,她像变了个人似的。脸还是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陈寅没有多想,因为他从前并没有对阮糯上心,在他的定位里,阮糯是个乖巧听话的花瓶女友。他不需要深入了解她的内心世界。 陈寅忍不住凑上前,低头为她吹气,“对不起,是我脸皮厚。”他第一次被女孩扇了耳光后,反过来怜惜人手疼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阮糯顺势又赏了他两巴掌。 陈寅微笑着受了这两巴掌。 打完后,阮糯坐下,直入主题:“你喊我来,想必不止道歉这么简单吧。” 陈寅正想着该如何将后面的话说出来,猛地听到她主动提及,心中有些忐忑。 他从小到大,没少伤女孩子的心,可他知道该如何完美地应对她们,所以分手后她们也不会对他有怨言。但阮糯这个前女友不一样。 她太爱他。而他,伤她太狠。 陈寅敛起神色,“阮糯,我知道你不想分手……”即使是发生车祸后被送入医院,阮糯依然紧攥着他的衣袖,撕心裂肺地说她死都不会和他分手。 不等陈寅说完,阮糯打断他:“谁说我不想和你分手的?像你这样的渣男,我不分手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陈寅无言以对,内心情绪复杂。 来之前,他的新欢申茹眼泪汪汪地趴在他胸口,委屈地表示,如果阮糯不肯放手,那么她愿意暂时放他回到阮糯身边,等阮糯情绪稳定一些,他们再考虑以后的事。 申茹是个有心机的女孩子,他知道她说这些话,是以退为进,可他并不在乎。一个女人用手段博取男人的欢心,没什么不对的。 他挺喜欢申茹,聪明漂亮,知进退,最关键的是,在床上放得开。 阮糯细细软软的声线响起,她拿筷子敲了敲陈寅的手,语气冷漠:“陈先生,在和前女友谈出轨分手的事时,请你专心点。” 陈寅蓦地抬眸,她眼睛在笑,可是眸中没有笑意。 陈先生。 礼貌的疏离,像称呼一个陌生人。 陈寅心头一咯噔。她不是像申茹那样在使心计,她是真的要和他分手。 得偿所愿,却又有点酸涩。她给他的爱,就连他母亲也比不上。只可惜,他不爱她,感受不到她的深情。 他只想玩。玩得胡天胡地,肆意非为。和申茹勾在一起那阵子,正好是阮糯说想和他结婚的时候。 他才二十岁,年轻英俊,家境富裕,“结婚”二字砸下来,砸得他心惊胆战。 陈寅回过神,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语气诚恳,“我爸最近给我的零花钱不是很多,我手上就六百万流动资金。你之前和我说过,不想踏入娱乐圈,想要改学艺术品研修,这笔钱就当是我赞助你的出国留学费,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要我能做到,尽管提。” 阮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花他的钱。她不要他的礼物,不要他的钱,她只要他的爱。 他以为她不会收他的钱。 却没想到——“六百万,连纽约上东区的小公寓都买不到。”女孩子唇红齿白,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陈寅,你这嫖资,是不是给的太少了点?” 在男女交往的事上,陈寅向来是体面的,第一次有人将嫖这个字安到他身上。而这个人,还是前不久对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阮糯。 陈寅有些慌张,一张俊脸窘红,“那你想要多少?我以后再打给你。” 阮糯往前微倾,修长白皙的食指中指夹住那张卡,她饶有兴趣地扇扇他的嫩脸,“我开玩笑呢,瞧你慌的,跟个愣头青似的。”她夹着卡,扫过他的薄唇,语气一转,“谢谢陈先生的打赏。” 美人香软,红唇似火。 陈寅心头一跳,赶忙移开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口灌水,烫得舌尖起泡,嘶嘶叫疼。 离开的时候,陈寅主动要求送她,阮糯轻挽鬓边卷发,笑意盎然:“不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