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漆黑的楼道里回响着我们三个的脚步声,听得很清楚。 我修习妙真心法,五感强化,比常人敏感许多,还没走到三楼,我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按住江霏双肩。 她被吓得一哆嗦,赶紧停下,宋小凤跟在最后面,见我们停下也傻傻的愣在原地。 我们三个都没有动,但是,楼道的脚步声却没有停止! “他们果然来了!”上楼的时候我就发觉出不对劲,脚步声杂乱无章,远远的好像吊着什么东西。 望向楼下,一片漆黑,黑暗成了那不知名东西最好的掩护。 “江霏,你来断后,这孩子痴痴傻傻,我怕他遇到危险来不及发出求救就被杀害。” “可我。”江霏抓着我的衣服,手指拧的发白:“好吧,我断后。” 继续前行,等我们来到三楼才发现之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三楼病室众多,想要从中找到降头师温养脏器的房间需要很长时间。 “高健,现在怎么办?” “常年用精血温养,那个房间一定血腥味极重。修炼邪术,尽量要找背阳之地,免得阳气冲撞,这建筑坐南朝北,我们就先从南边的几个病室找起!” “恩。” 江霏弱弱的答应了一句,我看她皱着眉头,以为她不舒服:“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刚才忽然感觉有点晕。”她茫然的看着我,殊不知自己的双瞳之中,一条极细的灰色竖线正慢慢浮现。 第103章 病室中的棺材 黑夜之中,杀机四伏,我一心想要快点找到降头师存放脏器的房间,所以并没有察觉出江霏的异样。 降头术最可怕的地方也正在于此,无影无形中cao控受术者心神,不知不觉里移花接木,身边熟悉之人转眼就变为了冷血傀儡。 从南往北,我们来到了第一个房间,门外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房门也并没有上锁。 手持尖刀,我猛地推开房门,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两张病床。 “你们守在门口。”我怕江霏和宋小凤遇到危险没让他们进屋,自己一个人来到病床旁边。 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就是从病床上传来的,两张床上各躺着一个年轻男人。我判断他们年龄并不是从外貌上来看,而是通过牙齿和骨盆,仅从外貌上来说他们更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肌体严重老化,精血被抽干。 在两个男人身上,我发现了多出针扎留下的孔状伤口,他们的死因很难确定。 “就好像是被放干了全身血液。” 两具男尸手脚都没有被捆绑,这也是最诡异的一点,我绕着病床看了几圈都没有发现两人挣扎的痕迹,他们似乎是自愿被抽干血液的。 “这两个病人应该也是降头师的'信徒',按照宋文轩所说,恨山精神病院接收的病人越来越少,所以降头师就开始对自己人下手。” “那个疯子为了修炼飞颅降还真是不择手段、泯灭了所有人性啊!” 床下、床头柜,屋子里并没有其他收获,我出门进入了第二个房间。 这间屋子同样飘散着血液的腥味,里面的场景更加不堪入目。 一个个穿着病号服的孩子好似玩坏的玩具,被歪七扭八的扔在房间里,数量不多,却让人不忍直视。 此后一连找了三间病房,都没有什么收获,直到最南边的一间。 这间病房要比其他房间都大,似乎修建恨山精神病院之前,就已经设计好了。 木质房门上缠着两条锁链,但是却并没有上锁。 我此时也顾不上考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孤身一人进入病房内。 此屋面积是其他病房的三倍,没有修建窗户,整间病房好像一个密封的盒子,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们在外面小心,这屋子有点不一般。” 病房内没有任何装饰和家具,只摆着一副棺材。 红艳的外表,不知是红漆还是鲜血涂绘,棺盖半开,就像是故意在引诱人过去。 没有太多犹豫,我大步走到血棺面前。 棺材盖子半开半合,看不到里面的东西,我收起手术刀,也顾不得掌心的伤口,双手推动棺盖。 “嘭!” 巨大的棺盖被我推落,砸在地上闷响一声。 “这里面有什么?”我探头看去,巨大的棺材内是一层粘稠的血污,而在血污中央还有副稍小一点的棺材。 “棺中棺?” 里面这副棺材不大不小,看样子能正好将一个人装进去。 “难道降头师的脏器就藏在此处?” 能让降头师实力大减,我自然要刨根问底,开棺一探究竟。 跳进血红色大棺当中,我双手用力推动内棺,但这棺盖好似施加了什么法咒就是无法打开,心急之下我朝屋外喊道:“江霏、宋小凤,快来帮忙!” 三人同时进入屋内,江霏和我站在棺材两端,抬住棺材四角,可这棺材材质特殊,手摸上去滑滑腻腻,很难用上力气。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和江霏还在开棺,外面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从声音上来分辨至少有四五个人! “用力,快!” 我心中着急,动作幅度变大,没成想一个不注意,脚下也不知踩到了血污里的什么东西,失去重心,向后倒下。 江霏发现我摔倒,马上扑了过来。 “没事,不用管我……”我话没说完就发觉出不对,江霏她根本就不准备拉我起来,而是紧紧把我压在身下,双手跟我的手臂缠在一起,狭窄的棺材里我根本无法挪动! “江霏,你疯了吗?!给我松手!”那是我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观看一个女人的脸,她很美,美的惊心动魄,美的有些让人惊恐! 我看到了江霏的双眼,明亮的眼眸中布满血丝,一根深黑色的竖线立在瞳孔之中! “降头术!” 现在的江霏变成了降头师的傀儡,她心中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无法反抗,只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最讨厌的事情。 被压在血污当中,我视线有些模糊,脑袋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放大,他想让我沉睡,告诉我闭上眼一切都会好起来,这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疲惫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慢慢将我压倒,身上的江霏好似一块温暖的软玉,卸掉了我身上的最后一层防备。 意念愈发萎靡,灵台之中那个陌生老人的声音变得清晰,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似乎只要闭上眼睛,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吧……” 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只留下一条缝隙,我的意念似乎马上就要跌落灵台。 “天黑别闭眼!” 脑袋中如闪电般划过了一句话,刚才好像有一个女人趴在我耳边低语! “是蒋诗涵!”我陡然睁开双眼,目露精光,将身上的江霏大力推开。 “降头师!不要再躲躲藏藏!我要为死在你手里的十几条人命讨回公道!”一脚踩在内棺之上,我对着房门外大喊:“这是来自阴间的诉求!” “就凭你?”大约几秒钟过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袍的老人:“我手上的人命可不止十几条,你确定要帮他们都讨回公道吗?” 老人身后还跟着四个病人,之前见到的那个阴鸷中年男人也在其中。 对方来势汹汹,但我却没有丝毫畏惧,害怕并不能解决问题,我拿紧手术刀,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我尚有一拼之力! “斗志不错,但你真以为自己能翻天?”老人板着一张棺材脸:“我不相信你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女人。” 他从黑袍里取出一个头发编织的人偶,拿起一根银针刺入人偶额头,几乎是同一时间,坐在血污里的江霏抱头蜷缩在地上,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看到了吗?你的女人我可以随意玩弄,她现在听从我的命令,你不杀了她,那一会儿就让她杀了你!” 我手握尖刀,站在棺内:“你真是个魔鬼,但降头术恐怕也不是万能的吧?否则以你的脾气恐怕不会站在这里跟我对话。” “果然聪明。”老人阴笑一声:“自身意志越坚定的人越不容易被下降,那个宋文轩和你都是这样的人,为了给他下降我用了一年的时间,软磨硬泡才成功。至于你,我本想着将你引诱到丝罗瓶旁,借助这几年积累的血煞来影响你,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失策了,你的意志比宋文轩更坚定。我很好奇,你年纪轻轻到底都遭遇过什么事情?” “我遭遇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你就是其中之一。”刚才摔倒,阴间秀场手机掉落在血污里,我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在棺材内寻找。 “难得遇到这么镇定的人,后生可畏,杀之可惜。”老人的棺材脸终于有了变化:“我今夜可以不杀你,甚至能放你离开,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即可。” 天底下哪有这种美事,我并不相信,但还是问了一句:“什么条件?” 老人从黑袍中取出一个婴儿的干尸:“猪拱申子辰,蛇缠寅午戌,猴攀巳酉丑,虎卧亥卯未,我八字亡神,命中有劫,一遇须当绞,二逢定斩头。今夜正是二逢之日,所以我想找一个替死之人!” 第104章 断红绳! “替死之人?”仅从字面上来看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我站在血棺中和老人对视:“你想让我做什么?” 降头师把手中婴儿干尸放在血棺正前方:“此婴八字与我相合,本应生在亡神,只不过未生先死,被我活着从其母肚中剖出,制成命鬼。” “命鬼?你想用这个婴儿的鬼魂来替死?”我不是太理解降头师的话,这些邪道鬼术比妙真玄法更难参悟。 “非也,冤死鬼魂怎能代替活人应劫?”他阴笑一声,向后挥手,四个病人恭恭敬敬的站在两边:“我需要几个阳气鼎盛的男人分食此婴,平摊业障,本来今夜我已布下六合血阴阵,只等阴时阴刻就起阵换命,可谁知你偏偏这个时候跑出来,毁我鼎炉,坏我好事!” 听完降头师的话,我握紧手术刀没有回答,这些修邪之人,心智完全扭曲,根本不把活人当做同类,只是将其当做牲口和可以随意取用的工具。 他可能看出我准备拒绝,头也不抬继续说道:“别急着拒绝,这事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机缘。我看过江城的风水,本来四象齐聚,东面有蜿蜒大江谓之青龙;西面有绵延大道称之白虎;南面有清澈泽湖为朱雀;北面有恨山俯伏是玄武。千年修行的风水宝地,只可惜毁于愚民之手。泽湖被填,引雀投江,池不清澈,怎能藏风纳气?” “阴煞横冲,一副千年的风水局,转眼变成了囚龙的大坟!这坟里的所有人都逃不了因果。你要是今天帮我,我可以收你为徒,传你一身真本事,让你了断因果,从此无扰无忧。” 降头师那一身本领有目共睹,他仅仅只是飞颅六重境界,还没有大成,就已经能翻手为云覆手雨,于百里之外下降、cao控他人心神。 这些能力我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转眼一想,降头术伤天害理,老人修炼到第六重已经造下无边杀孽,此术虽然霸道,但修炼的代价太大了。 “考虑的如何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加害与你,只要你帮我度过今晚的断头劫,我可以对命鬼发誓,收你为徒,传你衣钵。” 我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偷偷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若比邪道鬼术,降头师能甩我十几条街,但比起察言观色,他却大不如我。 学习过专业刑侦问讯的我,能够捕捉到他脸上一些极为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些异常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过。 “江城的风水局应该是真的,但说到后面断头劫,他语速明显变快,好像有些着急,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在害怕些什么?”老人一进门就摆着张棺材脸,但说起要收我为徒时,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这说明他内心想法并不纯粹,那一瞬间想到了其他东西。 “考虑的怎么样了?事不过三,这是我最后一次询问你。”降头师的模样看起来比我还要着急。 “必定有诈,我不妨再拖上一拖。”我和他各怀鬼胎,墨迹了大约十几分钟,此时距离天亮已经不到一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