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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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仪凑过来闻了闻,便笑了起来:“哪里是水,这是团霖露。” “团霖露?”孟染琢磨了一下,问道:“和团树什么关系?” “就像你想的,团树上那紫色团花的花露。”说着,两仪就颇为暧昧的凑了过来,在孟染耳边轻声道:“能助兴哦。” 孟染心道果然,将水杯又放回了桌上,取了寰宇镯内的清水。 两仪笑道:“团霖露真的不要来一杯么?” 说是这样说,搂着孟染的手却很规矩。 要真希望他喝,两仪早就要动手动脚了。孟染都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了,才往旁边一歪,倒在两仪肩膀上。 两仪挪了挪位置,让孟染以更舒服的姿势,窝进了他怀里,才道:“为余重锦烦心?” 孟染闷闷地嗯了一声。 两仪便又问道:“不想罚她?” 孟染这次没说话,拽着两仪绕在腰上的手,捏了捏两仪温润的指间,才道:“重锦该罚。但戴山宗以有心算无心,说到底,起因并不是她,如今她已经自废修为……” 两仪知道孟染所想,却更觉得,余重锦此举才算对得起天舞门的养育之恩,只道:“方才那般场面,若不是她自废修为,你们不是难办?”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自己眼看着长大的孩纸,就因为一个难办,多年苦修就毁于一旦。且重锦所为,说到底也正是因为这个难办,这让孟染怎么想都觉得难受。 “好好的重锦带出来,却修为全失的带回去,怎么和师姐交待?”孟染像是为自己的心软找理由一般嘀咕道。 “以师姐的心性,你怕是要担心她冲着重锦大发雷霆才好。”两仪深知,余重锦之事,宋玺就算对余重锦有师徒之情,也绝对会比孟染更严厉的处理此事。 孟染闻言,很清楚两仪说得才更有道理。宋玺对天舞门的看重,绝对重于宋玺自己。初至天舞门时,宋玺那合身挡剑的一扑,只要想起来,都让孟染心中又烫又痛。 两仪见孟染眉头皱得更紧了,便又宽慰道:“但师姐行事,也有章法。重锦犯错在前,亡羊补牢在后。师姐也不会只追究她的错处,你便宽心吧。” 孟染已经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心软。 两仪又道:“既然门中定了法度,该遵守时便遵守。起因是不在重锦,但重锦应该知道自己所为是违反门规。在她做出跳舞这个决定之前,更该知道,她跳舞是救了哥哥,却置天舞门师父师叔师弟师妹上百人于不顾之地。你只看因果,却想因情枉法。而她却恰恰也是因情枉法,既然都辜负了你们,你又何必心软。” 话音刚落,两仪指上便是一痛。某人一口好牙,在他左手食指上咬了上下两个弯月形牙印。 “……”两仪一脸无语:“我跟你讲道理,你却咬人?” 孟染侧了个身,把自己往两仪怀里埋起来:“我知道你是讲道理,但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身为一派长老,孟染就算在反省了,两仪还是觉得孟染需要更清醒。将人从怀里挖了出来,扶着孟染双肩,语气都严厉起来:“你身为长老,便该知道何事能容何事不可以。” 孟染虎着脸:“我理智上知道,但我感情上不想知道!” 两仪被堵了回去,下一秒却将孟染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往房中走去。 孟染看着也虎起脸的两仪,有点不太确定现在什么情况:“你…你干嘛?” 两仪把孟染丢进了柔软的圆形大床,合身便压了上来,给了孟染一个床咚:“感情上你除了我,还敢想着别人?” 孟染整个无语:“你讲不讲道理,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一种感情。” 两仪将食指戳到孟染面前,可惜,那两个牙印早就消失无踪。骨节分明线条优美的食指上,皮肤也光洁的白里透红。 孟染脸上却瞬间爆红,他刚刚自己干了什么,他当然知道。 两仪哼了一声,大有“你不讲道理那我们就别讲道理了”的傲娇。 明明是霸道的行径,孟染却忽然觉得自己被这样的两仪给萌到。孟染伸手捏了捏两仪的指尖,什么重锦戴成荣都被甩到了脑后,扯下两仪的手,顺势勾了两仪的脖子,孟染将人压着滚落在柔软的大床上,还不忘给自己扳回一城:“你看,我喜欢你,我就不跟你讲道理。” 两仪抱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满脸无奈:“行,你对听你的。”决定今天跟孟染把不讲道理执行到底。 三个时辰后,被解锁了很多新姿势,还没被放过的孟染很后悔:“真的,我错了,以后该讲道理的时候,我们还是讲道理。” 两仪伸手在圆形大床的床架上又摸了摸,摸出来一个粉红色透明葫芦瓶,瓶里盘着一只两指粗细的多足软体蛊虫。仿佛福灵心至般就懂了用法的孟染大惊失色,抱着两仪就将葫芦瓶扔出了树屋:“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感情上是,身体也是!” 两仪抱着孟染,安抚般顺了顺他的后颈。心满意足,感情上是,身体也是。 等孟染从两仪怀里一身清爽的醒过来时,丹蝶派的大宴已经结束,各派宾客该告辞的也都已经告辞离去。戴成荣也被与他同来的侍者带着,离开了九峰境。 孟染联系乌长柳时,乌长柳正在曲桑的树屋内商议回程之事。 孟染在曲酩的指引下,走进曲桑的树屋时,才发现李良栋与周海芹也在。 等孟染坐定,曲桑便道:“为防万一,我已决意让彩儿和阿吉送你们回程。另外,我会让曲洪前往四修境,确保他们的安全。” 丹蝶派如今已有七位元婴修士,曲桑说到的阿吉、曲洪,都是此次新结婴的修士,彩儿则和曲桑一样,已经是元婴中期。 李良栋与周海芹当即对曲桑表示了感谢。 见几人都无异议,曲桑又对乌长柳道:“回归两仪山境后,可以让彩儿和阿吉就留在天舞门,当然,这还要看宋掌门的意思。” 随即曲桑又转向了李良栋和周海芹道:“想来诸位回归四修境,也有的是办法让戴山宗无暇他顾。” 这话与其说是肯定,倒不如说是吩咐。当然,以曲桑的修为和丹蝶派如今与两派因天舞门间接形成的关系,曲桑也有资格说这句话。 李良栋和周海芹则应得很干脆:“有曲洪前辈陪同坐镇,此事定不负所望。” 周海芹更是补充道:“戴山宗虽有四位元婴坐镇,派内也并非一块铁板。且数千年来风气败坏非常,我们修为不到,无法动摇其根本,却也不是戴山宗能任意拿捏得。” 李良栋也道:“不错。染君和曲前辈也不必太为我二人担心。染君能给我们机会,我们就一定有信心能报完这份仇。”否则也不会在大宴时站出来。毕竟,孟染给得虽然是一份机会,他们也一直准备了多年。只是有孟染的出现,他们更有把握也能更早更少变故。 天舞门如今的能力,其实暂时也不能做什么,甚至还需要丹蝶派来保护。 对于李、周二人所说,孟染便也只能应道:“报仇之事固然重要,也请两位务必珍重。” 如此,便到了各自话别的时候。 考虑到一年后便会再见,其间还会保持联系,各方都没有表现的依依不舍。很是干脆的便各自离了丹蝶派,往九峰境外的各境而去。 第159章 当谁愿意啃 回到天舞门,云舫落在掌门大殿前的广场上, 众弟子鱼贯而出。 修为全无的余重锦, 见到宋玺,便跪在了宋玺的面前。 乌长柳早已将余重锦之事, 以鹤信转告了宋玺。 宋玺只在余重锦面前顿了一顿, 便往丹蝶派随行而来的彩儿和阿吉迎了过来:“敝已为两位前辈备好了住处, 接下来便有劳两位前辈了。” 曲彩儿将躬身的宋玺扶了起来,笑道:“你我两派已结同心好,至此便如归家, 不必如此客气。” 言罢, 便随着宋玺指派的弟子, 前去休憩。 宋玺这才转向了余重锦:“既已知错,我便不再多罚你,你余家所行之事, 我也不再追究。我已去信, 让余家人前来接你回去。至此以后, 你我二人再无师徒名分,你也不再是天舞门内弟子。” 余重锦闻言, 故作镇定的脸上, 终于被眼泪打湿了面容, 跪在地上,膝行至宋玺面前,泣道:“师父,师父, 不要赶徒儿走。是徒儿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天舞门。您罚徒儿好不好,让徒儿留在您身边,做些洒扫也好,师父……” 宋玺看向余重锦的眼中,有恨铁不成钢,也有沉痛。对于抱着自己的膝盖,哭求不已的余重锦,却丝毫没有心软:“你若犯了其他的错事,我都可以原谅你,唯独这件不行。重锦,你之行事,动我天舞门根本,置我天舞门上下于不顾。不是一句求求我就可以的,我没有这个权利。” 说完这句话,宋玺就转身离开了广场。 天舞门众弟子,在回程路上时,对余重锦的态度就已经是视若无物。此时听掌门果然不会留下余重锦,倒也没人落井下石,纷纷叹了口气,便回了弟子院。 天性乐观的宛晚,这次对上余重锦,也没了笑容,待宋玺走了,才走到余重锦面前道:“师姐为你备下了客舍,抽空收拾了行李,便准备归家吧。” 数日后,余家来人,也不知在宋玺面前说了什么,宋玺大怒,将余家那位筑基修者,直接打成重伤,甩出山门去,并在山门内大喝:“全沧源陆的人都可以骂我心狠,唯独你们余家没有这个资格。我养她十二年,就算她犯了错,也轮不到你们余家来糟践。” 余重锦哭得和个泪人儿似得,却难得硬气的对那修者道:“重锦今日敬告天地,与余家就此恩断义绝,余家之事与重锦再无干系,重锦半身血脉也还给你们。” 孟染赶到时,天舞门山门前,余重锦血溅青石,流了一地。 那修者既已被打出山门,孟染也懒得再管,将气得吐血的宋玺抱了,返回大殿。 殿内却也是一团混乱,宛晚气得跳脚,要去杀了那余姓修者,到底被白秋云拦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余重锦之事宋玺出乎意料的没有重罚,有了两仪的开导,孟染在这件事情上也就没有再心软。但事关宋玺,事情却又不一样。 宛晚见了孟染,便推开白秋云扑了过来,咬牙切齿道:“师兄,你去捏死那个姓余的。真当我们天舞门没人,竟然说的出来那种话。” 因与白秋云推攮,宛晚一头秀发都有些乱了,回话也是语不达意。 孟染转向白秋云:“什么情况?” 白秋云看了眼宋玺,待宋玺点了头,才对孟染道:“年初重锦虽将余佑霖救了回去,却一直昏迷不醒。那余宗光来接重锦,却是想将重锦送到白羽观去赔罪。重锦这次还算知事,趁其不备从客舍跑了出来,让师姐做主……” 孟染闻言,又惊又怒,对余家的智商简直大开眼界。再看向昏死一旁,一身血衣的重锦时,也是深深叹了口气,道:“倒可惜了他们兄妹。” 余重锦灵根不佳,能够拜入天舞门且年纪轻轻就修到筑基,全拜天舞门功法但重骨根,且余重锦骨根还算不错。余家但凡对重锦有丝毫惜才之心,便不会做出之前那种事,葬送余重锦的前程。 已经出了戴成荣那样的事,但凡有些脑子,也不该想着将余重锦送去白羽观。且不说重锦,只说余佑霖这时候被送回去,只怕反而要遭白羽观折磨。 就算是天舞门弃徒,这时候余重锦要真被送过去了,那才是让天舞门无地自容。 宋玺咳嗽了两声,嘴边便溅出来一丝血点。孟染走过去的几步,踩了妙手舞的步子,聚了灵光给宋玺疗伤。又对白秋云道:“怕是余家偏远,还不知道戴成荣被我废去修为之事。那白羽观一心讨好戴山宗,如今戴成荣遭此大难,白羽观也讨不了好去。他们还有心思来我们天舞门想这些肮脏事,倒不如想想怎么面对白羽观的怒火。” 宋玺也冷笑了一声,对白秋云道:“你且出去,将此事告知那愚人。” 孟染便也顺势劝道:“师姐也知那是愚人,何必与他生气。” 宋玺这时才终于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被孟染拧回来放在椅上的余重锦,道:“却也不能不管她。” 孟染此前也没想到,余重锦便是顶着天舞门弃徒的身份,也能惹出这种事情来。 两人正面面相觑时,昏在椅上的余重锦倒是醒了。挣扎着从椅上起来,软着身子跪在了宋玺面前:“重锦又给您丢脸了。” 宋玺也是无法,对这个徒儿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此时看着余重锦一身惨状,宋玺眼圈一红,侧了头悄悄抹泪。 余重锦此时反而镇定了,之前那些软弱,仿佛都随着鲜血流出了她的身体。虽然虚弱,却字字清晰的道:“重锦虽是弃徒,却不能回余家任他们糟践。重锦没脸再留在天舞门,师父…宋……便为重锦再费些心思,送重锦去紫云宫吧。” 孟染都被余重锦这句话给愣住了:“你…去紫云宫作甚?” 余重锦面上还染着鲜血,苍白的容色在这血色衬托下更显惨淡,偏那双眼格外清明,倒比以往看着要易动人心:“既是斩情道,便让我也斩了这桎梏二十年的亲情,再无干系。” 宋玺已经应道:“好。允你此事。”余重锦的变化宋玺自然看在眼中,十多年教导没能让她立起来,经此一事余重锦倒是大彻大悟,可惜两人师徒缘份也只能尽了。 宛晚却依然气个半死,对孟染嚷道:“师兄,你怎么能就这样放过那姓余的?” 孟染看到宛晚生气,自己反而不气了,甚至笑起来,问道:“臭水沟里爬出来的野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咬回去?啃一嘴臭毛?” 宛晚只是想一想,便摇了头:“不要不要,师兄你也不要说了,恶心死了。” “我说一说你都要恶心死了,你还让师兄去帮你咬?”孟染问。 宋玺不高兴了:“说谁呢?当谁愿意啃?” 孟染摸摸鼻子,咳咳两声带过,他倒忘了师姐刚刚出手打了人。 不多时,白秋云便也回了大殿。对宋玺道:“余宗光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