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
一旁容嬷嬷瞧着,心下更是欢喜不已,像苏子衿这般聪慧而谋略极佳的女子,并不是随意什么人能够撩拨的动的,如今司言能够令她羞窘,便是意味着苏子衿对司言亦是有些情意。 女子的情意,大都是绵延一些,不像风雨雷电,转瞬即逝。 司言听到苏宁的话,凤眸中的幽深愈发深邃了几分,瞧着苏子衿面上更是有些guntang不已。 敛下一丝羞意,苏子衿从容一笑,回道:“二哥这般打趣我,想来等到芳菲嫁进府中,我可也不能轻易放过她才是。” 自那日沈芳菲与苏宁在三皇子府邸共患难后,两人的感情也算是有些眉目了,尤其是在战王妃察觉后,更是时常邀请沈芳菲来府中小坐,左右是在为苏宁制造机会的意思。 苏宁一听,不由失笑:“好meimei,都是二哥的错,二哥该打!” “不过,”说着,苏宁看了眼司言,便意味深长的笑起来:“今儿个你未婚夫婿在这儿,可莫要让他以为你是个连兄嫂都要调侃的人才是。” 苏宁的话一出,司言便缓缓走到苏子衿的旁边,眉头都不皱一下,只一本正经的抿唇,清冷冷道:“这叫真性情。” 言下之意,便是在说苏子衿是真性情了,大抵在司言的眼中,无论苏子衿怎么个模样,都是惹人怜爱的。 苏宁一听,故作嫌弃的看了眼苏子衿和司言,脸上的笑容倒是愈发盛了几分。便是战王爷和苏墨瞧着,也深觉司言的话极有道理。 “没脸没皮,芳菲可还没答应做你媳妇儿呢,你这就开始要子衿唤嫂子了?”这时候,战王妃笑骂一声,只又道:“今儿个你meimei定亲,省的搭理你这皮猴儿。” 说着,战王妃示意婢女端了茶水过来,笑着看向容嬷嬷,道:“嬷嬷且坐罢。” 容嬷嬷也不推辞,这一次倒是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苏子衿见此,便也招呼了司言坐下。 原本苏子衿当是该站着等定亲仪式结束的,不料司言却是也不说什么,便下意识的将苏子衿拉到身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苏子衿不由一愣,随即低声笑道:“司言,按规矩,我是不能坐的。” 无论大景怎样开放,也是男尊女卑的国家,故而素来定亲仪式,便是不允许女方坐下的。 “那是别人的规矩,”司言闻言,不禁凝眉,面无表情道:“我的规矩便是你不能受累。” 不论苏子衿的身子骨是不是不好,终归在司言看来,需要捧在掌心的。 容嬷嬷一听司言的话,便点头道:“世子爷说的不错,那些个劳什子规矩啊,老奴觉着在咱们这儿是行不通的,王妃觉得呢?” 说着,容嬷嬷看了眼战王妃,笑眯眯的问道。 战王妃看着,自是欢喜无比的,原本司言不说,他们也是决计要让苏子衿坐下的,如今司言这般体贴的说出来,更是令他们深觉不错。 依风华依旧的美艳脸容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战王妃道:“嬷嬷的话我是赞同的,司言这般疼惜我们子衿,委实再好不过。” “不错,”战王爷点头,朗声道:“这小子有我当年风范!” 战王爷的话一落,苏宁和苏墨两兄弟便齐刷刷看向司言,毕竟他们家这个爹可是锦都出了名的妻奴,也不知司言听了那话,会作何反应? 苏子衿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司言,只见司言微微颔首,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显然便是赞同了战王爷的话了。 看着司言的反应,战王爷脸上的笑容不由愈发深了几分,心中倒是越看司言越觉得顺眼十足,大约全然忘却了,是谁先前对司言白眼相待。 这一头,荆嬷嬷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上前提醒道:“王妃,该交换信物了。” 定亲信物,大抵便相当于一纸婚书,基本上有了信物,便也就是等于踏上成婚的一大步了。 战王妃点了点头,便瞧见司言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那玉佩大约巴掌大小,呈玄墨色,色泽极佳,一看便是上好的黑曜石所做。 玉佩上刻着一个‘言’字,四周雕刻着祥云纹麟的图案,看起来贵气而雅致,有种意义非凡的感觉。 在场众人皆是有些震惊,这是长宁王世子的标志,基本上每一个世子都有自己身份的象征玉佩,比如苏墨,他就有一块刻着‘墨’字的玉佩。 而身份的不同,也代表着权力的不同,司言权势滔天,如今他将这玉佩当作信物送与苏子衿……也就意味着,他将所有的权势放在苏子衿的面前,只要她想,便可以收入囊中! 苏子衿自然也明白这玉佩的意义何在,心下一愣,她便微微笑起来,眉眼灼灼而耀眼。 “这是我的。”说着,苏子衿缓缓摊开手。 司言低眸看去,只见苏子衿素白细腻的掌心,有一个同心结置着,而同心结的中间,却镶嵌着一颗红色的、类似于宝石的物什,仔细看去,那物什俨然便是被琥珀凝结了的红豆。 一时间,司言冷峻的脸容仿若初雪消融,温柔而满是愉悦之意,璀璨而熠熠生辉,令人挪不开眼睛。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问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苏子衿要的是一个安稳,司言知道,她最怕背叛与伤害,所以他奉上他的权势,只想让她心安。 而司言要的只是苏子衿的心,所以苏子衿捧上自己的真心,交付与他。 两人的信物,轻重不论,只是在一份彼此情意罢了。 天地悠悠,一时间大堂内,如此寂静,如此的无声欢喜。 …… …… 苏子衿和司言的大婚,终究还是定了下来,三月初三,是个极好的日子。 交换完信物,商讨完婚事,等到一切流程都结束了,司言便带着苏子衿,坐上了凤凰撵。 今日天气甚好,一路上司言和苏子衿坐在凤凰撵内,百姓无数。 宫苌和秋水一边沿街发着铜币,一边指挥着周围的秩序,百姓们欢呼雀跃,大抵是近几个月来遇到的最好的事情。 彼时,司言和苏子衿坐在凤凰撵上,这凤凰撵极大,像是一抬没有四壁的轿子,只头顶上方有遮挡的篷子,周边有绯红的轻纱缠绕。 “司言,”苏子衿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来,缓缓道:“再盯着我瞧,可要看出花儿来了。” 自上了凤凰撵……或者说,自交换信物的时候开始,司言便时不时的盯着她瞧。司言的眼神,着实有些痴汉的紧,可与此同时,他面色又极为清冷,与寻常时候一般无异,以至于苏子衿想笑又不能笑,毕竟这厮瞧着认真极了,若是公然嘲笑,委实有些不好。 苏子衿的话一出,司言下意识便抿起薄唇,神色淡漠却又意外的透着一股认真劲儿:“花儿没有你好看。” 苏子衿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便愈发盛了几分,上上下下打量了司言一番,苏子衿才莞尔一笑,眉眼生辉:“你不也是?” 司言说她好看,那是因为他没有见到他自己的模样。若是论皮相,司言委实是生的极好的,不仅身姿高大,而且面容秀美似仙。 往日里看惯了他穿冷色的衣物,如今乍一看他穿起暖色的,竟是丝毫不觉违和。他人穿着红衣总会有意无意透一股热情似火,可偏生到了司言这儿,清冷依旧,平添一抹风华无限,风雅撩人。 一想到这里,苏子衿便不由感叹,上天给了他一副极好的皮囊和极好的心智,这样的司言,着实有些完美到令人不敢置信。 司言闻言,不由眼底闪过一抹脉脉含情之意,他淡淡开口,反问道:“你觉得我好看?” “自然。”苏子衿丝毫没有掩饰,不禁心中一动,有玩味之意徒然升起。 下一刻,便瞧见苏子衿微微倾身,贴近了司言几分,她缓缓靠近司言的耳畔,吐气如兰道:“你若是不好看,怎会有如此多的女子趋之若鹜?” 苏子衿的话一落,司言的耳根子便徒然烧了起来。瞧着那微微泛红的耳根,苏子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原本还想着故意逗一逗这厮,毕竟这厮如此纯情,不想她不过是微微靠近一些,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话,司言也如此害羞的紧,倒是叫她心中愉悦不已。 笑着,苏子衿便打算坐直了身子,不料,下一刻便被司言反手纳入怀中。 “子衿,莫要撩拨我。”只听头顶上传来司言低沉而清冷的声音,他语气宠溺而无奈,有温柔悄然溢出:“你知道的,我对你无可奈何。” 这厮……苏子衿抿起红唇,苍白的脸容顿时红了起来,她挣扎着就要从司言的怀中起身,不料她越是动弹,司言便愈发拥紧了几分。 红唇微微一动,苏子衿便羞窘道:“司言,好多人都瞧着呢!” 这里是沿街,无数的百姓围绕着看,着实有些孟浪。 “子衿,他们看不见的。”司言清冷的嗓音响起,只听他轻声道:“我抱着你,你睡一会儿。” 炙热的大掌抚上她的发梢,苏子衿心中一暖,便大抵知晓了司言的意思。 他大概是……怕她累着罢? 微微一笑,苏子衿低声应了下,反手抱住司言,便不再说话。 瞧着怀中女子安静的睡颜,司言一时间心疼无比,原本抱住苏子衿的时候,其实是因为那一刻的情愫翻涌,可等到他感受到她略微发冷的瘦弱身子时,心中又只剩下怜惜了。 外头,沿街百姓依旧喧闹喜庆,凤凰撵中,却一派温暖。 …… …… 与此同时,大景边界城池 白雪皑皑,一望无际的冰原上,有马车缓缓前行。 正是时,风雪渐起,几十辆马车便齐齐朝着不远处的客栈而去,直到抵达客栈门前,才作了停留。 宝马雕车,珠帘之内,有卓越身影隐约出现。 “爷,”外头,有青衣劲装的女子立在马车旁,低声道:“客栈到了。” 马车内,男子广袖微动,淡淡道:“锦都那头,有何消息?” 青衣女子闻言,不由身子一顿,深吸一口气,她才禀报道:“尚且不确定那人是不是……” “无心。”男子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青衣女子的话,邪魅的脸容划过一抹不耐:“给你一个机会。” “爷,属下知错!”被唤作无心的女子半跪到地上,冷汗涔涔,咬牙道:“锦都传来消息,已然基本确认。” “还有?”男子掀起珠帘,一袭紫金色的长袍上,有落雪融化。 只见那男子生的极为俊美,面若玉冠,邪魅而惑人。他居高临下的盯着跪在马车旁的女子,褐色瞳眸中有冷意翻涌而出。 “爷,”无心咬唇,眼底有阴冷一闪而过:“算着日子,她今日该是与司言定亲!” 说这话的时候,无心五指紧紧攥成一团,因为用了极大的力气,以至于骨节泛白却仍旧毫不自知。 孟青丝,你怎么就不去死呢?怎么还可以活着! “定亲?”男子眯起眼睛,俊美的脸容一时间看不出所以。 空气瞬时便安静下来,无心跪在地上,却是不敢动弹。好半晌,男子才微微凝眸,他缓缓下了马车,踱步到无心的跟前。 墨色长靴停了下来,男子伸出手,修长如玉的指腹挑起无心的下颚,勾唇笑了起来。 “爷……”无心瞳孔微微一缩,心中顿时狂乱的跳了起来,望着眼前令人迷醉的脸容,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然而,下一刻,男子微冷的嗓音响起,打破了她入梦的醉意。 只听他弯眼笑起来,语气冷厉:“你该知道,对她动了心思会是什么下场!”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无心脸色立即便惨白起来。她盯着眼前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时间嘴里发苦,心中愤恨。 “爷为何执迷于她?”咬着牙,无心不甘心道:“分明她早就是个该死之人,爷为何还要为了她,犯险来大景?连无心都看得出来,这是她的计,为何爷还要……” “你没有资格提她!”不待无心说完话,男子便眯起眼睛,语气极为冰冷:“若是你再敢对她不敬,下场就不会这样简单!” 随着男子话音一落地,只听‘咔擦’一声,无心下颚处传来钻心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