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小宝刚醒,正躺在床上,小脑袋左顾右盼地看。 一看到娘出现在他眼前,他的眼神格外的不一样,似乎也认识这就是娘。 瑶娘悲上心头,忍不住就抱着小宝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她擦了擦眼泪,掀开衣裳喂小宝吃奶。 小宝有一会儿没吃了,吃得特别贪,可劲儿地吸着。瑶娘满怀爱意地看着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刚长了一层绒毛的小脑袋。 接下来的一日里,瑶娘就抱着小宝哪儿也不去,以前还知道帮着家里干会儿活,如今也不干了。 李氏前儿才被儿子训了一顿,这两天一直很低调,蕙娘得照顾明哥儿和洪哥儿,自然没空做家务,如今瑶娘也撂挑子了,她连着做了两日的家务,忙得灰头土脸,忍不住就发飙在院子里骂了起来。 姚成不在,如今蕙娘也不想忍着她,掀了门帘子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 “你别骂了,瑶娘明天就走。” 小剧场: 晋王:“嗯哼——本王死了?” 瑶娘:qaq 那时候我确实当你死了…… 晋王:那现在? 瑶娘:你是活的,还是好活儿的一个。(qaq、对手指、哭唧唧、哀怨爆棚) 第6章 李氏一愣,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了,拿着眼神瞅了蕙娘半天,觉得对方似乎并不是骗她,忍不住就起好奇心。 “那她准备上哪儿?” 蕙娘如今看到李氏心中就充满了厌恶,若不是她,瑶娘何必要去王府做下人,去侍候别人的孩子,却扔下了自己的孩子。 可她也不想和李氏吵,不想坏了meimei的难得清净,便摔了帘子又进屋了。 李氏哪里受过这种气,就想冲进门和蕙娘大吵,却被从西厢出来的燕姐儿给拉住。 燕姐儿将李氏拉到屋里。 “娘,你何必与她争嘴,她如今正为要把那狐狸精送走恼着呢。你跟她吵,回来她又哭哭啼啼跟哥告状,到时候硬要将那狐狸精给留下,那可就不好了。” 一听燕姐儿这么说,李氏觉得也对,遂瞅了她一眼,道:“你之前说好的,把瑶娘撵走了,以后家里活你来干,这两天野哪儿去了?成日里什么活都不干,就这还想嫁人,小心嫁过去,人家把你给退回来。” 李氏一面说,一面拿手指头戳着燕姐儿额头。 燕姐儿被戳得生疼,却不敢反抗,满脸都是不情不愿:“你都说我马上就快出门子了,不好生保养保养自己,到时候嫁过去该惹人笑话。对了娘,你跟哥提了去陈家说合的事了?” 李氏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急不死你个小丫头片子,这时候能提这事?提了你嫂子知道该又跟我闹腾了。等瑶娘走了以后,我再跟你哥说。” “那你可尽快。” 李氏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便回屋了。燕姐儿扒在门边往外头看,看正房那边没有动静,东厢那里也静若无人,便悄悄地出了家门。 一路出了巷子,拐进一条偏僻的胡同。 刚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就被从里面窜出的一个人影拽了进去。 是个皮肤黑黑小子,他个头不高,但身材十分壮实,看起来像座小山也似。 此人正是李氏口中的黑小子冯黑子。 燕姐儿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让毛蛋来叫我出来做什么?” 冯黑子笑眯眯的,“我好几天都没见着你了,怪想你的。” 燕姐儿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娘最近不让我出门,我哥也看我看得紧,说都是你们把我给教坏了。” 冯黑子道:“那事可是你让我帮你的,可不能把责任都推在我头上……”见燕姐儿拿眼睛瞪自己,他赶忙转了音调:“好好好,是我看不过她欺负你,所以替你出气行不?对了,你当初可是说好的,我帮你把这事办了,你得亲我一下。” 说着,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把脸往燕姐儿跟前凑。 燕姐儿十分不耐地将他推了开,“去去去,我以后可是要嫁人的,哪能跟你胡来。” “你除了我,还想嫁谁?” “反正不会是你,没事我就走了啊,免得等会儿让你娘回来撞见。”冯家如今就两个人,冯黑子和他娘冯寡妇。冯黑子的爹死的早,靠冯寡妇含辛茹苦地在外面给人洗衣裳将他养大。 燕姐儿还没走两步,就被人狠狠地拽了回来,抬眼就对上冯黑子的大黑脸。 “毛蛋说你看中了个小子,那小子却看中你嫂子的meimei,所以你才会……”冯黑子阴着脸,眼神有点吓人:“你老实说,到底是不是?” 莫名的,燕姐儿有些心慌。 她想起冯黑子平日里干得那些事,纠集着一群街面上的小混子到处坑蒙拐骗,惹是生非,打断人手脚也不是没有的,最近又去了柳巷一家妓院里当打手。突然意识到眼见这个人已经不是打小一块儿长大,因为喜欢自己而任她予取予求的黑小子了。 “你别听毛蛋瞎说,我寻常不出门,也就认识你和毛蛋他们,到哪儿去看中一个小子?”她佯装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同时又有些乞求地道:“我真不能耽误了,我是偷偷背着我娘出来的,让我哥知道的话,该要打断我的腿了,等有空我再出来见你。” 这一次冯黑子没再拦她,她急匆匆就步出冯家大门。 而冯黑子却是眼神阴测测地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氏还是没耐住好奇心,偷偷逼问了姚成。 姚成耐不住他娘的磨,就将事情据实以告。 李氏得知瑶娘竟摊上这样的好事,去王府当差,一个月还那么多月钱,当即红了眼让姚成将燕姐儿也弄去王府做丫头。 姚成十分不耐烦:“去王府做丫头可是要签了卖身契进去,你舍得让燕姐儿一辈子给人做丫头?且如今她都什么岁数了,人家也不愿意要这么大的丫头。” “那怎么瑶娘能去?” 姚成满是忍耐道:“瑶娘是去做奶娘的。” 李氏咕哝:“合则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还有这等好处……” 接下来的话姚成没听就走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将他娘揍一顿。 因为这件事,次日一大早李氏就在蕙娘和瑶娘的面前转悠。人还特别殷勤,早饭一大早就做好了,说知道瑶娘今儿要走,做顿好的给她送行。 瑶娘不禁看了她一眼,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不过今儿她要走,也不想闹出什么事端了,便默不作声的吃着早饭,只当没看见李氏。 “瑶娘啊,你说你这进了王府,就跟寻常人不一样了。拿那么多的工钱,你把小宝放在咱家,是不是得给咱家贴补一二啊。”趁着姚成出去看刘mama的车来没,李氏终于切入了正题。 一听这话,蕙娘就恼了:“娘,小宝吃的是我的奶,又不是你的,我妹子的孩子我当姨愿意奶他,你还管人要补贴!” 李氏不乐意地哼哼:“那是我洪哥儿的口粮,我是洪哥儿祖母,你说管不管我事儿?”她也知道等儿子进来了,这事就说不成,也不跟蕙娘掰扯,直接就冲瑶娘去了。她知道瑶娘是个老实的,比蕙娘好对付。 “瑶娘你就说吧,这银子你是给还是不给。” 瑶娘一直垂着眼帘,听到这话,她抬起眼,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搁在桌下的手却是紧攥着的。 “给,大娘你放心,待我得了月钱会每个月捎钱回来。” 李氏得到满意的答复,扭头就走了,估计也是怕蕙娘跟自己闹腾。 蕙娘急道:“瑶娘你理她作甚,小宝是我外甥,我还能管你要钱不成?” 瑶娘抓着她的手,小声道:“姐你听我说,我给你添了太多太多的麻烦,她终究是你婆婆,她若是不乐意,小宝住在这里也不安生,总不能害你日日跟她吵嘴。你也知道,进了王府月钱多,也不在乎这么一星半点儿的,我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小宝穿衣吃饭都得指着你,这些都是要用银子换来的。真让小宝在这里白吃白住,我也心不安。” 蕙娘满脸悲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meimei的心思她懂,不愿落人口舌,不愿与她为难。可这么懂事体贴的meimei,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长眼睛呢? 这个问题,蕙娘自问过无数次,都没能得到解答,只能抱着meimei不舍地哭了起来。 其实这一日瑶娘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的,她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以后不要再哭,哭并不解决问题,她应该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才是。可到了此时,却也有些忍不住眼泪了。 姚成从外面急冲冲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怎么倒哭上了?对了,刘mama的车来了。” 瑶娘忙拭了拭眼泪,又给蕙娘擦了擦脸,才站起身去里面屋里再看看小宝。小宝睡得正香,小嘴儿一翘一翘的,似乎睡梦中还在吃娘的奶。 瑶娘不敢再看,抓起旁边的一个小包袱,扭头就跑了出去。 上了车,蕙娘抓着车窗絮絮叨叨地说着,叮嘱让瑶娘注意身体,不要担心家里,有空就回来看看,若是差事不好就回来,家里缺不了她一口吃的。 瑶娘连连点头,眼中含泪。 还是刘mama实在不耐烦了,出声打断说时候不早了,蕙娘才放开抓住车窗的手。 马儿一路往前小跑,在青石板路上敲击出动听的节奏。 瑶娘从车窗里钻出头来,对依旧站在门外的蕙娘道:“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快进屋吧。” 蕙娘眼含热泪,点点头。 看着jiejie姐夫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了,瑶娘才回身在马车里坐好,刘mama笑看着她:“好了,快把眼泪擦擦,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差事,又不是不能回来。你若是在府里干好了,每个月都会有一天假,到时候攒着回来看看就是。” “嗯。” 位于晋王府后门处有一排宅子,占地面积颇广,在此住的大多都是晋王府的下人。 刘mama的家也在这里。 她回来后,见男人胡莱也不在,先是将乱成猪窝的屋子收拾了收拾,就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出了家门。 刘mama心情很好,脸上挂着笑,走路脚上带风,旁人就好奇了,“胡莱家的,这是捡着金子了?” 实在容不得人不好奇,自打刘mama的男人胡莱丢了差事,又沾上了赌,她的脾气就一日大过一日,寻常极少回来,每次回来都要和胡莱大吵一架。这次刘mama回娘家,她男人胡莱多日不见踪迹,住在这里的人家,一户挨着一户,旁边发生点什么事,左邻右舍都知道,自然知道胡莱这是又赌上了,大抵不输个精光不会着家。 本想着胡莱家的回来后又要大闹一场,可谁曾想她不但没恼,反而这么高兴,可不就让人稀奇了。 刘mama斜了一眼那等着看她笑话的婆子,笑吟吟地道:“倒没捡着金子,反而踩了一脚臭狗屎,你说那狗屎咋就这么讨厌呢,自己贴着就往人脚跟上凑!” 这婆子也是人精,自然听出刘mama这是在骂自己,顿时恼羞成怒骂了一句:“有你得意的,你大概不知道,你家胡莱又上聚德庄了!” 丢下话,这婆子就将头缩回门里。 刘mama脸色难看,在心里骂了无数声砍脑壳的,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得到王妃的赏识,顿时一扫心中的阴霾。 她顺着后门进了王府,一路沿着小道穿过后花园往思懿院走去。 到了思懿院,越过影壁,迎脸是七间七架的正房。两侧有耳房、厢房,前后罩房抱厦,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气派非常。 正房的廊下站着几个穿着绿比甲的丫头,她挨着墙根走过去,觍着脸道:“红儿姑娘,婆子有事想找李mama,不知她老人家可在?” 叫红儿的那丫头端详了她一会儿,才认出她是府里管花草的刘婆子。知道她和李mama认知,也曾帮王妃办过差事,便道:“你等等,我进去帮你传话。” 刘mama堆着一脸笑,连连点头,去了一旁墙根处缩手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