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路铮自诩知道不少，但在这位一辈子都在教书的老教师面前，只是小巫见大巫。 颜姝则是欢快地扑过去，“哥哥！” “这是你同桌？”颜珏眉头皱起，语气不善。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视路铮。去年暑假那草草的一面，只看见他的背影。 他很瘦，但在初中男生里面算高的了，毕竟高中还会再长，到时候一米八都不是问题。确实有一副好皮囊，乍一看就是那种专心学习的好孩子，难怪会让颜姝多看了几眼。 ——但他只想知道，路铮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外公外婆家！ 颜姝打着哈哈：“他就是路过，一会儿就回去了……” 颜珏：“一会儿是多久？” “颜姝，我下午就回去了。”路铮说道，话里自动过滤了颜珏刚刚的问话。 颜珏微笑：“刚好，我也下午回去，我们一起吧，你一个未成年走在街上不安全。” 路铮没多大反应：“可以。” 颜姝默默在一旁坐下。 这□□味，真浓。 外公在一旁瞪了颜珏一眼，这臭小子，好不容易找到个志同道合的，却被他赶走了。 人家跟颜姝又没关系，反倒是好心送颜姝过来，怎么就能赶走呢，好端端的乱吃什么飞醋！ 老夫生气了！ 颜珏坐在外公的对面，吃饭途中莫名打了好几个喷嚏，总感觉有刀子在他脸上割，来者不善。 ……到底是从哪来的杀气，他也想不通。 如路铮所言，吃完中饭后稍稍休息了会儿，他就跟颜珏出门了。 颜姝的视线在路铮和颜珏之间辗转，最后给颜珏投了个“保重”的眼神。 愿你能活着到家，一路顺风。 颜珏：“……” 莫名其妙。 后来当他跟路铮开口说话，终于明白了颜姝那个眼神的意思。 当初他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才会选择跟路铮一块出来，并且挑衅他的？ * 大年初三，继父带着一家来拜访外公外婆。 颜姝这几天吃好喝好睡好，在外公外婆家被宠上了天，日子过得不知有多充实，而今一听见继父过来，整个人都蔫了。 如果可以，颜珏也想留在这。但奈何他是长子，走亲访友他肯定要跟着去。而且他考上的是211大学，逢人颜母都要夸上几句，全然忘了他们之前的矛盾。 说白了，就是拉出去炫耀的。 这一次他跟着继父一家一块来的。在外公面前，继父到底不敢摆出架子来。 他一直不喜欢这个岳父，只因岳父的气势太强，在他面前自己得矮半截。总觉得他什么都看透，只是不说罢了。 就比如说现在。 “您们要亲自过来照顾小姝？”继父满脸愕然，“小姝由我们……” 话说一半，在外公的注视下他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颜姝由他们，如何？给他们照顾，照顾得她都离家出走了。 让他自己夸自己，这话他是说不出来的。毕竟面对的不是一般人，而是颜姝的外公啊。 “是啊，你也知道由你们照顾不好不是吗。”外公冷冷地说道。他脸上严肃，一丝笑意都见不到，十几年前还是班主任时那股子威严自然而然外显，让继父犹如回到高中面对教导主任，“你们照顾不好，我们来照顾。” 颜母还在踌躇：“这样不太好吧，您二老已经这么大岁数了……” 外公直接把桌子狠狠一拍：“我这么大岁数？我这么大岁数怎么了！书兰，前段时间高中还喊我回去教书，我已经决定再教一届学生了。到时候看看静宝有没有这个志愿，也去读那个高中，高中三年我亲自来教导她！” 豆豆就站在颜母身边，被这外公这么一下弄得猝不及防，差点被吓得哭出来了。 颜母抱着豆豆，一面安慰一面说道：“爸，你吓着豆豆了……” 对于这位外公，就算她已经成年许久，却也对他心存惧怕，责怪的话都不敢多说。她曾因为学业和婚姻多次跟他们吵架，也曾心存怨恨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哪想到，她父亲和她的女儿很亲，跟她反而没什么亲情，只有例行的看望。 外公嗤了一声，“男子汉要有阳刚之气，你瞧瞧你，把豆豆都教成什么样子了？照现在这个样子，我估计等他以后看到些蟑螂老鼠，得吓得跟女孩子一样连连直叫了。” 他说话时动作和表情都很到位，惹得颜姝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声音很大，吓得被指责的豆豆边哭边往颜母怀里钻。 “豆豆还小……”颜母搬出的依然是那套说辞。 “我的静宝难道就很大了？”外公反驳，“反正这件事，没商量！你们也不需要管。我不要你们的钱，也不要你们的房，我老头子自己住，外孙女我自己会教，你们带你们的豆豆去。” 外婆始终站在一旁，只字不发。但毋庸置疑，对外公的话她完全赞同。 他们，都在颜姝这一边。 看见自己的儿子被骂，继父的心那可是被拿刀子扎，可他半个字都不敢说。 谁说得过这位老教师？又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他，到时候出点事情，谁来负责？ “就这么说定了，没什么好商量的。”外公摆摆手，话里话外具是嫌弃之意。“你们还要做什么事情，赶紧都说了，没事就回自己的地方去。” 【路影帝攻略日记】 走就走。 来日方长。 第28章 这是逐客令了。 公然被赶, 在场的颜母及继父均是面色无光。豆豆茫然地站着，似乎没有意识到氛围的僵硬。 “好了好了, 他那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硬的很。来的话就留在这吃个午饭吧，可别浪费了我的排骨和鳜鱼。”外婆终是开口圆场，但此时继父和颜母站着都不自在, 吃起饭更是如坐针毡。 几乎是以过年时前所未有的速度解决了这场午饭，他们笼统地客套了几句，就飞快地下楼了, 似是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颜母仍有踌躇，可见继父已经走出门, 只得跟上, 临走之前, 她唯有内疚地看了颜姝一眼。 颜姝恍若未闻。 外婆许是早料到他们不会停留太久，做的菜都是颜姝爱吃的。 他们吃不下，可便宜了她。 * 寒假无疑是短暂的。逍遥日子只有初一到初七这短暂七天, 接下来就得进入正规, 开始写寒假作业了。 学校里是正月十五开学，外公与那所高中商谈，校方表示会直接为他们提供住所, 同一干老师住在一块，都是他们从各地挖来的名师。 这所私立高中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为一体，高中新办不足三年，但今年是学校经费消耗最大的一次。 外公他居住的这个城市, 最出名的一中二中捧出了不知多少文理状元，外公也曾是一中的老师，后来退休养老。据说这所私立高中正在协商，如果成功，能从一中挖来三十多个老师。他们又与市里名校合作，打的是那名校的招牌。 因为新办高中，再加上准备挖来许多老师，他们把校园搬迁至更大的一块地。市里没有地，唯有迁到郊区。离颜姝的学校恰巧也有公交车，路程比颜姝从爷爷奶奶家里去学校反倒更近一些。 爷爷奶奶所居住的城市属于省会城市，自带市区和郊区。政/府又将边缘的一些小县城陆陆续续全都划到省会城市里。也就是说，颜姝的爷爷奶奶家住在新划进的县城，而外公外婆的新家则是离市区更近的郊区。 于是听到这个消息，外公二话不说就应允了。他们还拿走了颜姝几次月考的成绩，承诺可以无偿把颜姝收入他们学校，如果中考大大突破，他们更可以把颜姝编入零班。 零班，通俗点来说就是重点班之中的重点班。 等第二天颜姝回这个城市，去取了钱，就开始奔波于各大补习机构了。外公要教，也只能教语文，虽然地理历史等文科他也懂，可术业有专攻，他到底不是专业的学科教师。 大年初八，各大补习机构也开了门。 住在市里的好处就是补习机构更丰富，五花八门，连政治历史都有补习班，更别提那些一对一的名师了。况且他们住的地方本就有不少刚挖来的名师，颜姝也参加了他们的。 数学、英语、物理、化学，一共是四门，交了寒假外带下学期的钱，一直补到六月份中考开始。 等颜姝终于回到学校，已经被这些补习班折磨得快脱一层皮了。不幸中的万幸，她写完了寒假作业。 “你搬家了？”颜姝的座位在墙里面，要进去不得不吵醒趴在桌上睡觉的路铮。他揉揉眼睛，朦朦胧胧地问道。 颜姝很惊诧：“你怎么知道？” “早上看见你从不同的方向过来了。”他依然是不冷不热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就趴在桌上继续睡了。 颜姝：“……”困成这样，难不成他昨晚也在通宵补作业？ 班主任来的时候带了块黑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离中考还有一百三十二天。她把小黑板高高悬挂，用手背敲了敲，说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是最后一个学期了，再熬熬就过去，可不能再睡觉了！” 回答她的是几声稀稀拉拉的“哦——”。 班主任气结，喝道：“全体起立！站着提提神！寒假还没过够呢？” 颜姝急忙把路铮给拍醒，他起床气甚重，欲要开口，却被她给拽起来了。 她学着班主任刚才的口气：“起床，让你清醒清醒。” “……谢谢，”他斟酌了下，略有戏谑，“静宝。” 颜姝：“……” 再见哦，友尽吧。 这个小名是她一生的痛！ *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大事情，连新书都不用发，该发的上个学期差不多都搞定了。他们要做的，无非就是扫扫地，收拾收拾桌子，听班主任动员洗洗脑就可以走了。 明天刚好就是周一，要早起准备开学典礼。由于学校被拆得只剩下半座综合楼，他们的开学典礼只能活在扩音喇叭之中，不用到cao场上去吹冷风了。 总复习刚开始还处于最简单的初一阶段，颜姝去年暑假早就恶补过了，而且知识简单，她听着听着就开始摸鱼。 她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笔，“路铮，你想考哪所高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