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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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去调查这个圈子，得到的结果让他胆战心惊，要么太屈辱，要么太苦痛，要么被埋没——这些，他都不愿让今笙承受。 于是从那天起，他就开始计算，自己要怎么努力，要做什么，去哪，何时离开，才能在她经历这些之前，拥有保护她的强大力量。 他去找了自己的恩师，拜托她帮着照顾今笙。然后孤身一人，去了异国。 为了他的爱人。 为了他对另一个男人的承诺。 不像其他少年去过单纯的学校生活，从他去的那一刻起，踏进的，便是白骨森森的商场。 他一面应付着吃人不吐骨头的的商道，一面克制不住的想她。给她的邮件，也大多没有回音。唯一让他支撑下去的，只有曾经鲜活的记忆。 世人都说这个中国男人杀伐果断、铜墙铁壁，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内心，是柔软的温柔乡。 所以他瞅准时间回国，一回国就把所有引来的资金都投给了电视台。 可是这些，他并不想让今笙知道——他太了解今笙了，她知道后，势必会原谅自己，但这四年，也会成为她一生背负的沉重包袱。 ——她不会舍得他受苦，尤其是，为她受苦。 ———— 一周后。 夏季的墓园总有几声鸟叫，但不叽喳，只时而引吭几声，反倒更显得寂静。 门口走进两个女人，一老一少，手里捧着纯白的鲜花，冲守墓人微微点头，然后缓缓走向她们早已熟悉的一方墓地。 墓碑上的照片里，男人俊郎端正，穿着一身警服，在微微笑着。 今笙蹲下.身，把手里抱着的花轻轻摆在男人墓前，开口，低声道:“爸爸，我和mama来看你了。” ...... 母女两人在墓前一待就是一天，离开时，已经日头西落了。眼泪掉了干，干了掉，早就麻木了。今笙扶着母亲，缓缓走下山，坐车离开。 车轮擦着地面，呼啸，驶离。 后面，离他们不远处，一辆黑色汽车静静停着，目送她们离开。然后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年轻男人，开门下了车。 默默看了会儿今笙母女离开的方向，又仰头望望山顶寂静的墓园，抬脚，登山。 山路不长，又修了楼梯，男人几分钟便登了顶。进园，按照之前派人查到的消息，向着今笙爸爸的墓碑走去。 碑前的花已经被雨水打湿，有花瓣掉落在土里。 席易生弯腰，把自己手中的花也放到墓前，看着墓上熟悉的人，垂下眼，低声说:“抱歉，这么久了，才敢来看您。” 他说:“我每年都在想，究竟什么时候，才有资格来看您，每一年都想来，但每一年都没有勇气——我那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对您承诺的事情做好。” 面对着从小到大敬仰着的人，男人蹲下.身，终于能够诉说他曾经的那些，脆弱。 “我在美国的时候，总担心自己会死——是真的，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吧，挡了别人的路，别人自然想除掉我。有一次，差点进了医院......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回不来了，那我以后就再也没有脸面去见您了。” 他长呼一口气:“但好在，我回来了——之前答应您的事，我向您发誓，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完成。” 空山新雨后。 清俊的年轻男人，半跪在石阶上，对着自己所爱之人的父亲，做出了一生的承诺。 他站起身，抚去照片上的水珠:“没意外的话，明年就是我和她一起来见您了，”他说着轻轻笑了笑:“等百年之后，我带着她，也一起去找您。” ———— 晚上席易生回到公寓后，接到了今笙的电话——这是从他回国以来，第一个今笙主动打给他的电话。 “席易生？” “嗯？” “你还会回美国吗？”她问。 “不会，”他回答她:“再也不会回去了。” “......嗯。” 两厢沉默。 她在思考要不要再一次相信他，而他在给她时间。 良久，今笙先打破沉默，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晚安。” 席易生轻轻笑笑，眼角眉梢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晚安。” ...... 这边今笙挂了电话，柠檬正在寝室分辣条，于是今笙就见者有份了。 柠檬干脆坐在她旁边，一边嚼辣条，一边口齿不清的问:“刚和谁说晚安呐？” “席易生。” 柠檬“哦”了声:“你们在一起啦？” ............. “咳...咳咳......咳咳咳”今笙一下子被呛到了，脸憋得通红，手胡乱去摸桌子上的水杯。 抓到了，立马凑在嘴边，喝了一大口水，嗓子里火辣辣的感觉才好些。 她又吞了口水，一边无奈看着身边被自己吓得一脸懵逼的人:“你瞎想什么呢？” 柠檬更懵了，一边给她递水让她再喝两口，一边很疑惑的问:“你俩......没在一起？”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和席易生谈恋爱.......今笙没想过啊....... 抬头看看好友还是一脸狐疑，她笑笑，无奈强调:“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吗？ 柠檬看着一脸无奈的好友，很想问问她有没有看过微博上的一则调查:调查说女人在某些方面其实和猫咪很像，越依赖一个人，越喜欢黏糊着对方，就说明女孩子越喜欢这个人。 她对席易生依赖成那样，席易生出国前也是喜欢一天到晚黏着他的，而席易生明显乐在其中。 她原本以为就这俩人估计都能扯不扯不去领证了，结果......这姑娘连自己对人家的感情是啥都没搞清楚呢？？ ......少女你这花季是不是来得有点晚啊！！！ 柠檬彻底无语了，她突然觉得席大神真是太可怜了，以及......她是不是应该帮点忙？ 麻蛋瞬间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好重大啊....... ———— 六月初的时候，学校下了通知，要在下周五给所有毕业生举行毕业典礼，要求所有应届毕业生全部出席。 今笙跟同学朋友们一起拍了几天的毕业照，录毕业视频，几个女孩子还一起把学校从头到尾，彻底逛了一圈。 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拍毕业照的人，让离别的氛围更加浓厚——已经有女孩子红了眼圈，还死死忍着，走过一个地方，总要回头再多看几眼......外省的，现在不看，可能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毕业典礼开在学校最大的汇报演播厅，几千人的场地座无虚席。大幕上放着学校的各种简介，场景，食堂......和第一天到这个学校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上午九点，主持人在介绍到场的嘉宾——校长，党委书记，副校长，教导主任......今笙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有席易生发来的消息。 锁掉，继续听。 典礼一项项进行着，有条不紊，直到——“下面进行大会第三项，由优秀校友发表讲话。” “有请第一位校友——t.d上市公司总裁。” 今笙愣住，抬头。 然后就听见主持人继续说到:“——席易生，发表讲话，大家欢迎！” 真的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十章 今笙坐着的位置离主席台并不近，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接过立麦，调试着高度。 很块，那张清俊的脸就出现在了投影上。 身边瞬间一片sao动，好多人都“哇”的一声，惊叹原来我们学校还有这么好看的人！ 只今笙，像是被定住一样，呆呆的望向大屏幕上被放大的那张脸。 身边柠檬捅捅她:“席大神呀......” 她“嗯”了一声，回过神来。 心从刚刚听见他名字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疯狂的跳动，到现在也没停......他怎么来了？ 优秀校友，今笙想，他明明与她一样大，可人家就是优秀校友回来教导新生，而她就只能乖乖坐在台下听教导......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真的是大。 台上优秀校友还在讲话:“其实我与你们很多人，应该都是一样大的，二十四岁，”他笑了笑，接着说:“还算是年轻人，但已经不小了。” “校方找我的时候，我问做这个，是想让我讲些什么，他们说，请你讲讲你成功的经验。我说，哦，那没有。” 他说得轻松，底下霎时一片笑声——今笙也跟着笑起来。 他还在继续说:“还是老话最实在——成功没有捷径。你想要得到你必须要付出，要付出你还要学会坚持，如果你真的觉得很难，那你就放弃，但是你放弃就不要抱怨。我觉得人生就是这样，世界是平衡的，每个人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决定自己生活的样子。” “如果说，我真的有什么可以分享给大家的话，那可能就是，在你真的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跟自己讲，就一天，24个小时，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八万六千四百秒——明天，说不准就是个好天。” 他笑了笑:“在不影响别人的前提下，怎么活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的人生，也只能你自己负责，”席易生顿了顿，试图用眼睛去寻找底下几千人中，哪个才是自己家养的猫:“我有个朋友，他曾经跟我说，他是浪漫至上主义者，于是他就做了一名诗人，靠写诗为生。生活得很拮据，但他很快乐——这就够了。” “那您呢？”他讲的与别人太不一样，主持人忍不住好奇发问:“您认为什么才最重要呢？” “我啊......”他语气一顿，脸上带了清晰的笑意，放弃从千万个同样着装的人中找人，垂了眼，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我是今生至上主义者。” 他出口，底下一片哗然，掌声接连想起。大家都在感叹这回答的精妙，唯独今笙，坐在人群中，眨巴眨巴眼睛，红了脸。 ———— 大学里最后一个会，今笙开的恍恍惚惚，全程都在偷瞄主席台上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