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因为若是与他们见个面,估计就要脱层皮。 有人直接骂他们是吸血虫,蠹虫。 不过这也看知县的本领,如果知县能震慑得住他们,一般他们也会收敛一下,若是被他们糊弄住,甚至还要靠他们办写龌蹉事,那就会变本加厉,弄得县里乌烟瘴气,百姓怨声载道。 这位文知县还算有清名,只是初来乍到,也很容易被县丞、主簿、典史等这些人串通一气来蒙骗架空,好在文知县还算有点手段,不至于那般窝囊。 这些差役虽然招人恨,却也不敢没缘由地欺凌百姓。 他们必然是眼红烧rou生意赚钱,忍不住想要分一杯羹。 只是从前一直不动弹,怎么最近又蠢蠢欲动,这反而让林重阳有些好奇呢。 以前自己可能还有点顾忌他们,不过现在他和爹已经背靠林家好乘凉,自然不必担心,否则他们也不会主动来表示。 “奶奶,他们是不是年前就来过?” 张氏道:“可不是怎么的。”几人进屋里去说。 当时几个差役气势汹汹地赶来,要给他们拆房子,说那几间南屋并没有备案,又说这烧rou生意和不合乎律法,要停掉,当时韩椿儿和韩大壮很生气,差点跟他们打起来。几个差役就要趁机拿人,将韩大壮和韩老爹抓走,幸亏平日里他们听林重阳的注意结交街坊邻居,遇到事情他们都纷纷出头,不许乱抓人,这才消停过了一个年。 不过被他们一闹腾,过年的生意受了很大影响,甚至还有人要来买方子,直接被韩椿儿给骂走了。 当时他们商量着让韩大壮去找一下陆掌柜,毕竟也有生意往来,看看能不能给出个主意,说合一下,谁知道陆掌柜那几天被派往外地考察分店去了。 后来还是陆老板知道了,说去帮忙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回来就说有什么误会,没事了,让他们只管还干嘛干嘛。 原本他们想等林大秀考完试再跟他讲的,谁知道李典史倒是派人来了。 林重阳道:“爹,明天放学,我去一下陆老板家。”把事情问问清楚,也好还了人情。 林大秀表示和他一起去。 林重阳道:“考试之前爹你要分秒必争,还是不要分心。” 林大秀虽然不懂分秒什么意思,不过儿子说过很多次,他也就理解意思,自然是珍惜光阴。 “你一个人?” 林重阳表示自己还有干爹陪着不是一个人,狗蛋立刻喊还有他呢,上刀山下油锅……然后被韩大壮拍一巴掌不敢说了。 结果第二天三人去上学,书斋就打发人去陆秀才家,专门和林大秀解释这个事儿。 这让林重阳感慨果然是读书好,他爹一旦读书有丁点苗头,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地位立刻就变了。 再也不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而是勤奋有为的好青年。 那赵一刀还特意给他们送年礼呢,十分丰厚。 现在陆老板主动打发人来说事情,以前可从不会的。 来人是陆老板的儿子陆坦之,他先去给陆秀才请安,然后找了林大秀父子出去说话。 见了面,陆坦之先作揖问林学兄好,恭喜林学兄县试通过。 林大秀谦虚几句,也问了陆老板好。 陆坦之道:“年前家父亲自去了一趟县衙,他与县衙户房的陈经承有几分交情,打探一下才知道,原来是有人眼红贵府生意,想要霸占方子就去李典史那里告状,说贵府生意有问题。那李典史一直都不想管的,毕竟林兄也是林家堡的人,只是那些人就买通下面的差役,公然上门勒索。李典史知道后也十分气恼,严令申斥他们几个,听说林兄回来,就打发他们来赔礼道歉呢。他们可来了吧?” 林大秀道:“昨傍晚来的。” 陆坦之点点头,“说开就好了,林学兄也不用跟他们置气,他们是什么人,不过是一辈子都在那里拉磨的驴马差役,也只靠着这点勾当来捞点外快,甚至也不是针对林兄,只不过哪里有好处哪里就去捞罢了。” 林重阳知道这是既要他们承人情,顺便当一下说客的,这事儿若是告诉大爷爷,那林家少不得会出面来解决一下,要解决估计更容易。可既然之前陆老板主动出头,那自己和爹还是要承情的,否则就是不知好歹,要得罪人坏名声的。 李典史是差役头子,在县里经营多年,盘根错节,不好对付,但是那个暗中使坏的,他是要知道的。 惦记别人的东西就那么爽么?要是不摆点脸色瞧瞧,他们还以为自己和爹很容易被人搓扁揉圆呢。 李典史是公门人,自己无权无势,暂且动不了,就等两年。 可那个背后告状的或者是和李典史合谋的,自己一定不会轻饶他! 他心里不爽,表面却依然一团和气,“陆家叔叔,等我爹考试以后亲自去给陆老板致谢,还有县里的陈经承,也要好好感激一番。” 陆坦之忙说不用,爹打发他来也是考虑这个不想浪费林学兄时间呢。 林重阳笑道:“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见利忘义,竟然就来打我们家主意,我们这烧rou生意都给赵家赚了,自己不过是赚点小钱。” 虽然赵一刀也有那个动机,但是没有确凿证据,林重阳不喜欢怀疑人。 他这样说自然也是有道理的,既然有人觊觎韩家烧rou,那赵家也别闲着吧。 一起赚钱,有问题自然也要一起担当。 他也知道问背后使坏的人,必然问不出来,毕竟他们已经勾结,李典史也表示自己事先不知道,是几个属下耍混账。 林重阳却知道,这一次是因为林家认下自己爹又过了县试,他们才会抽身退步,若林家不认自己,那自己和爹估计就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最后也只能交出方子保命的。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不赞同韩家开铺子把烧rou生意做大,没有一定的势力做基础,经济能力越强,在那群饿狼眼里就是越肥的猪羊,不过是为他们养膘而已。 他自然表现得万般感激陆老板和陈经承,对李典史也没有误会怨言,好好地把陆坦之打发了,心里却打着别样主意。 而学堂里因为陆坦之来找林大秀父子俩,别人自然也好奇。 狗蛋见他们也不来问自己,大声道:“我知道,就是有人使坏,去县衙告我们的烧rou生意,想让我们关门。” 一听竟然有人想让韩家烧rou做不下去,学堂里就炸了锅,那样可就没有烧rou吃啦! 不能容忍。 几个人立刻表示了愤慨,狠狠地鄙夷了一下那个不在的当事人。 虽然有这点事儿,不过课还是要上的,而且要心平气和,不能被影响,这也算是锻炼涵养。越是遇到事情,越是要不动声色,绝对不能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屁股坐不住,心思浮躁什么也做不下去。 比如狗蛋,屁股长尖儿可不行。 林重阳自己默念几篇圣人言,又看他爹,见林大秀居然真的可以一点都不受影响。 道行高深啊?都不需要平复,看狗蛋在那里左摇右晃的,恨不得抓来告状人打一顿呢。 他笑了笑,拐了拐林大秀,“爹,你涵养现在挺深啊。” 林大秀笑道:“最担心的事情解决了,还有什么好生气啊。” 他最在乎的事情就是儿子的事情,既然户籍的问题解决了,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要他儿子好好的,其他都不是问题。 父子俩上课的时候认认真真,一点都没被影响,这让陆先生都十分惊异,隐隐觉得这父子俩也算奇人。 不过他也没有客气,该布置作业一点都不含糊,林大秀因为要背程文,倒是少一些,不过也规定几篇时文要他背。那也是陆先生通过研究知府大人的文章和题目找出来的时文,每个要下场的学生都要背,然后融会贯通能做出类似的来。 林重阳的功课如常。 放学回家,林大秀带着俩小子先拐去赵一刀家一趟。 没想到林相公亲自上门,赵一刀激动得胖脸直哆嗦,请林相公赶紧上座喝茶。 赵一刀现在生意更大除了垄断生rou生意,还是韩家烧rou的最大销售商,另外还在内城开了烧rou铺子,同时也卖烧鸡烤鸭等。他家里的装潢也更具有暴发户气息,那金碧辉煌,那不伦不类地摆设搭配,看得林重阳直辣眼睛。 看起来他有皇帝的品味啊,像乾隆爷的审美靠得越来越近。 “知道林相公要考试,咱们也不敢去打扰,不曾想三位居然大驾光临,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赵一刀也文绉绉起来,倒是比林大秀还像个读书人。 林重阳忍不住肩头抽抽,随即又赶紧板住,毫不客气道:“赵一刀,我爹年前回家了,你怎么也不照看着咱们的生意啊。” 狗蛋立刻附和道:“你说,为什么不照看咱们生意!” 第60章 麻痹、神童 对于被直呼其名, 赵一刀还觉得很受用呢, 他赶紧道:“小少爷明察, 小人可是卯足劲扩大咱们的生意呢。” 林重阳叹了口气,“你扩大有什么用, 根子要被人家刨了。有人威胁咱们生意, 要让县衙抄咱们方子,你知道不?” 赵一刀立刻道:“知道, 这不是立刻请了陆老板给说和一下, 原本在下想自己去, 不过一想咱是粗人, 就算送银子人家都嫌不够份量,所以还是请了陆老板来着。” 陆坦之居然没有说这茬? 林重阳笑道:“若是真如此, 那赵老板你可很好。” 赵一刀连说哪里哪里, 又同仇敌忾道:“也不知道哪个妄八吃里扒外,居然敢打林相公的生意,二位放心, 咱一直留意着呢,知道消息立刻报给二位听。” 林重阳看他居然不像撒谎,原本他还寻思是不是赵一刀眼红呢,毕竟他是最了解烧rou生意能赚多少钱的, 就算韩家把方子和成本保密,可赵一刀一辈子都在摆弄rou的生意,这生rou多少,一锅出多少熟rou, 他看两回就能知道,然后算算进货的本钱,再算算卖货的价钱,也能算出韩家的利润来。 所以韩家赚钱,赵一刀是第一个知道底细的。 现在看来不是赵一刀。 又说几句夸他生意做的好,夸人是不需要成本又能让对方心情愉悦,尤其是夸在点子上的,这真是花钱都买不来的。 林重阳向来不吝啬这个的,把赵一刀夸得飘飘然,觉得自己做生意真的不错,小少爷和林相公眼光真好,找到自己。皇天后土,日月可鉴,咱真的没有二心,只想跟着林相公把生意做大。 他甚至还憧憬着等林少爷得了功名,自己也算是第一批功臣,到时候少不得要被予以重任呢。 他还主动派马车送三人回去,林重阳也没拒绝,给他这个机会表现一下。 生意上的事儿,林重阳并不需要告诉林大秀,一是他根本不太懂,二是也不想他分心。 事实再一次证明,他的眼光不错,赵一刀的确是把好刀。 过了没两天,赵一刀就亲自登门拜访。他的徒弟说有人看到盈丰楼的黄老板和李典史前阵子走得比较近,而盈丰楼一直都觊觎韩家烧rou的方子,这一点赵一刀从前没说,现在也不好瞒着。 以前有好几次,盈丰楼的黄老板都让赵一刀想办法拿到韩家烧rou的方子,这样他们就可以一家独大,到时候把烧rou生意开遍全省,再外其他地方去,甚至可以去京城开铺子。 赵一刀当初也是有所意动的,好几次都是亲自上门来提货,想借机看看,但是每一次料都是韩椿儿自己调好的,而且他们都是一锅老汤从来不干,每次都是加水和料继续煮rou。 所以就算他拿到老汤,有厉害的大厨也并不能将那里面的料都分辨出来。 虽然他也在别的地方悄悄地煮过好几次,但是不管怎么折腾,那味道就是没有韩家烧rou的香,盈丰楼还不如他呢。 后来赵一刀就让他们死了心好好地做酒楼生意,烧rou也只是一个菜式,没必要非得独占。 当然这些他不会一五一十告诉林重阳,起码要把自己家摘吧出去啊,只说盈丰楼的部分。 林重阳怀疑的是一开始为什么盈丰楼不下手,非要现在才动手? 赵一刀帮他分析,“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能做出来呐,哪里知道这可是神仙方子,凡人哪里做得出来哟。” 虽然这样,林重阳也并不直接认定是盈丰楼,毕竟还得有确凿的证据,要么盈丰楼自己招任,要么李典史自己说。 当然,让这俩人主动招认估计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