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可知我心
这日,沈清婉起了个大早,急急用了早膳便出门朝着永清侯府去了。 之前为了沈言珏的事儿,沈清婉总往外跑,又解释不清去做什么,经常惹得沈夫人不喜。 故而尘埃落定之后,沈清婉便是乖乖在家呆着,哪怕只是为了能让沈夫人舒心些。 这回,可算是沈清婉这么些日子以来头一回出门了。 虽说沈夫人当真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叫了一大堆人前呼后拥地跟着,但好歹也是出去玩了。 沈清婉总是想着,能玩久一点儿是一点儿,故而一早便急急走了。 永清侯府的门房亦是早早收到了自家大小姐的口信儿,一直在那儿盼着沈小姐来呢。 故而沈清婉一到,便是直接一顶青呢小轿给送进了二门去。 至于沈夫人派来的那群乌央乌央的家丁护院的,自然是在永清侯府的下人间暂时歇息候着。 陆雪烟也是早早地起了,左等右等人都还没来,闲着无事,这会儿正坐在屋里发呆呢。 外头小丫头急急来报道:“小姐小姐,沈小姐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传来了沈清婉的声音:“雪烟!” 陆雪烟眼前一亮,急忙快步迎了出去:“婉儿,这儿呢!” 两个好友有些日子没见了,这一见面,皆是十分欣喜,手拉着手,似是有说不完的话。 还是陆雪烟的丫头流如开口劝道:“二位小姐哪儿有在廊下说话的道理,快快去里头吧。” “是是是,流如说的有理,”陆雪烟满脸的笑意,拉着沈清婉便往屋里去了,口中还吩咐着,“你们都在外头候着吧,我与婉儿说些体己话。” 说罢,她还回头笑着看了一眼沈清婉,沈清婉也是抿嘴回笑道:“人都被你遣走了,谁来给我上茶呢?” “我亲自给沈大小姐上茶,可好?”二人嬉笑着,进了屋子去。 进了里屋,陆雪烟转身便是关上了门,拉过沈清婉就在椅子上坐下,当真亲自奉上了茶水,眼中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沈清婉瞅了一眼她那样子,心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又担心自己直白地问出口太突兀了些,便是委婉道:“这些日子都没联系你,你可还好吗?” 陆雪烟抿了抿唇,胸口微微起伏着,似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紧张样子。 沈清婉耐心等着,未曾催促她开口。 陆雪烟似是下定了决心,咬了咬下唇,回身果断地从自己的衣柜中拿出了个小小的木匣来,咚地一声放在了沈清婉面前。 沈清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了一跳,眨了眨眼回过神,再去看陆雪烟,却是见她放下那木匣后,便是即刻在桌边坐下,再往桌上一趴,将头深深埋在臂弯之中。 沈清婉瞪着眼睛看着她,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陆雪烟没有听到动静,依旧趴着一动不动,只是嘴里嘟囔出声道:“你打开自己看吧……” 沈清婉闻言,略略怔愣了一刻,便缓缓抬手要去拿那木匣。 陆雪烟听着动静,突然又坐正了起来。 沈清婉被她这一惊一乍给吓得一愣一愣的,心说她这是做什么呢,抬头一看,却是见到陆雪烟从眼睛到脸颊到耳尖脖颈的,都是红了个透,却是丝毫不顾自己的失态一般,只死死盯着那个木匣。 “算了,你看吧。”陆雪烟抛下一句,又埋着去了。 沈清婉觉得她这样儿,当真是又古怪又好笑,于是浅笑着摇了摇头,拿过木匣来。 木匣也没有锁,只是一个轻巧的扣子,稍稍一拧,便揭开了盒盖儿。 木匣中有精细柔软的里衬,显然是个用来保存贵重首饰物件的盒子。 而此刻这其中却并没有什么贵重首饰,只是一叠白纸黑字的信纸。 “这……”沈清婉一愣,这都是什么。 沈清婉伸手拿起一张来,只稍一看,便是满目惊讶地红了脸。 这……这是萧潭……写给陆雪烟的……情书吗…… 要说是情书,倒也不是那么得像,中间还穿插了些萧潭的自言自语,写了一些自己觉着新鲜的见闻之类。 沈清婉看得满头雾水,这世上怎么会有男子给心爱的姑娘写情书,还细细写那么多自己见到的新鲜事儿的? 沈清婉知道了是什么,便没有再细看,只顺手翻了翻这厚厚的一叠,少说也有十数张。 “雪……雪烟,”沈清婉都惊得结巴了,“这……都是萧潭给你的?” 陆雪烟慢慢抬起脑袋,双眼泛红,似是蓄了些泪。 她看着沈清婉点了点头,那泪珠便是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我一封都没有回过,”陆雪烟开了口,声音微微颤着,满是不知所措,“我一封都没有回过……他却坚持每天都给我写一封……” 听到这儿,沈清婉似乎明白了什么,怪不得! 陆雪烟不回信,萧潭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又不想断了信,这才看到什么新鲜见闻的都一股脑儿地往里头写了。 陆雪烟继续抽抽嗒嗒地说着:“起初是些情诗之类,写得是真糟糕……” 说到这儿,陆雪烟含着眼泪扑哧一笑:“什么卿可知我心,什么乱七八糟的情诗,一看就是揪光了头发想出来的,不会写还要硬写……” 看似嘲笑的话音刚落,陆雪烟却又是一副难过的样子攀上了面容:“我本以为不理他,他写几首情诗也就罢了,谁知这人真是没完没了,写不出情诗情话,就开始讲故事了。” 沈清婉静静地听着,看着陆雪烟又哭又笑的滑稽样子,满心满肺却只觉得心疼得不得了。 “什么今日马厩生了几只小马驹,有一只通体洁白的甚是好看……” 陆雪烟絮絮叨叨地念着,这十几封信不仅是放在木匣之中,更是多少个日夜捧在手里,烂熟于心。 沈清婉缓缓伸出手去,握住了陆雪烟微微颤着的手,递去了一个理解的眼神。 陆雪烟似是才从那些信的内容中回过了神来,睁着朦胧的泪眼看着沈清婉,口中喃喃自语着些听不太清楚的话:“婉儿……他这人……他怎么这样……他怎么能……” 他怎么能这么在乎,这份完全没有希望的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