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重生六零纪事在线阅读 - 第15节

第15节

    江一留的房间虽然空着,可是火炕什么的都是修好的,随时都能住人进去,农家的土炕又大又宽敞,睡他们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完全不是问题。

    在场的几人都知道江家的情况,也觉得这么做很好,莫大栓还十分感激,觉得江大叔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忙,十分爽快的说到:“程明,你明天给他们三拨一个月的口粮出来,等年末分粮了,再从他们的工分里扣。”

    会计程明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离年末分粮也就一个月的功夫了,江老头对莫大栓的做法没有任何异议。

    几个人的吃住工作全都安排完了,天色也彻底暗下来了。

    “大海和一留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赶紧回去,苗婶应该热好饭菜等着了。”杨秀摸了摸江一留的小脑袋,亲热地说到。

    “白叔,明个我就带我家丫头来找你看病啊,你放心,江大叔一家为人和善,住在他们那最合适不过了。”

    杨秀笑着说到,这江家人的确没话说,要是江家老两口能改掉那重男轻女的毛病,也就更好了。

    白昉丘笑着点点头,对于老首长的选择,他自然是再放心不过了。

    江家和另外几人都不是一个方向,寒暄着告别,各自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几人都十分小心的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走进自家的小院,江城才松了一口气,将几人迎进堂屋,把大门紧紧关上,这才激动地和阮援疆紧紧抱在一起,老泪纵横。

    第26章 安排(三)

    苗老太和顾冬梅都在堂屋等着, 江大妮则是在灶头看顾着那一锅熬了很久的粥,注意着不要让灶头的火给熄了, 大冷天的, 粥要是凉了, 那就不好吃了。

    江家人早就已经吃过饭了, 二妮也带着两个小meimei回了房,这锅粥是给在外头的江大海和江一留备着的, 江老头去大队部之前,还特地让老婆子多熬了些,怕自家那几个兄弟都没吃饭。

    苗老太抓米下锅的时候可心疼了,这一来可就是三个大男人, 家里的米哪够吃,不过在这件事上, 她可不敢违抗自家老头子, 要是让他不高兴了, 遭罪的还是自己。

    原本想着是熬给自家小孙孙的, 可怜他今天吹了一天的冷风, 想要让他吃些好的,苗老太还特地拿出了藏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一袋细精米,熬得分量不多,就够儿子和孙子吃,现在还得加上那些客人的,这点米就不够分了,苗老太干脆又加了几把苞米面和晒干的地瓜条, 熬了一锅糊涂粥,闻上去一股甜甜的番薯香和米香,在大家都饿着肚子的时候,别提有多诱人了。

    趁江老头和那个陌生的老先生互诉衷肠的时候,顾冬梅招呼着大家在堂屋坐下,苗老太和江大妮则是把灶头上熬了小半天的粥给端了上来。

    “我们这没什么好东西,以后,恐怕就要委屈你们了。”

    江城看着那一锅白米掺苞米的粥,心里明白阮家的家底,这些年吃的,绝对不是这种东西,心里替自家兄弟有些委屈。

    这话也不假,即便在那三年最艰难的日子里,阮家的财力还是能保证餐餐白米饭,两荤两素一汤的规格,苞米这种粗食,只在阮援疆上战场当参谋的时候吃过,那时候啃草根也是常事,阮援疆不担心自己,只是担心自己的孙女阮阮吃不吃得惯这些。

    白昉丘对给自己盛粥的江大妮道了声谢,双手捧过那一碗粥,江大妮羞红了脸,她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到这么和善的长辈,这两个新来的爷爷,好像和自家爷奶不一样。

    盛完白昉丘和阮援疆的,江大妮又盛了一碗给霍武,霍武的体格高壮,江大妮还特地选了一个大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粥。

    苗老太那叫一个心疼啊,暗骂自家孙女不会做事,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里敢开口骂呢,只是在心里又记了一笔。

    “奶,我要吃你腌的小菜。”江一留注意到苗老太的脸色,端着自己那一碗粥撒娇说到。

    “对,光喝粥没小菜怎么行,我这就去给你们拿。”天大地大,孙子最大,苗老太哪里还有空盯着大孙女盛粥,风风火火地回了灶房,去盛腌在坛子里的腌菜。

    苗老太刚刚那个表情,几个活成人精的如何看不出来,不过,他们一点也不介意,苗三凤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一心顾着自己的小家那是人之常情。在这种情况之下,苗老太能允许几人上门,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阮援疆几人,并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芥蒂。

    “爷爷。”

    被霍武抱在怀里睡得一脸香甜的阮阮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小鼻子嗅啊嗅的,显然是被粥的香味诱醒的。

    “一留哥哥——”阮阮揉了揉眼睛,总算清醒了些,看到坐在对面朝她笑的江一留,轻声喊了一声,又将头塞回霍武的怀里,过了一会才探出头来,羞红着小脸,眼角的余光朝江一留看去。

    江一留心中讪笑,他长得有那么吓人吗,刚刚不是还和他聊的很开心。

    江大妮早就看见那个被裹在毯子里的小姑娘了,虽然有些疑惑,怎么和电报里说的不一样,又多出了一个小女孩,但是也没有开口问,见她醒来,就用小碗替她盛了碗粥。

    霍武将阮阮放在自己边上,把碗勺递给她,让她自己慢慢吃着。

    阮阮看了看那个给她盛粥的温柔的大jiejie,这个就是一留哥哥的jiejie吗?

    粥里虽然加了不少苞米,但是煮的够久够烂,一点也不卡嗓子,阮阮乖乖的坐在一旁,小心地舀着粥,一滴都没有撒出来,一边吃,一边还不时地看着对面的江一留,不过,只要江一留将眼神转过来,她又立马避开,恨不得将脸埋进粥碗里。

    江一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阮援疆看孙女吃的开心,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总算放下心来。

    喝碗粥也就一会的功夫,几个大人开始商讨接下去的事,这可不是江一留几个孩子能听的,他再怎么撒娇卖乖都没用,小孩子的嘴巴不严实,要是听到些什么说出去,那可就惹麻烦了。

    最后两个孩子都被大妮带回了屋里,这些日子,阮阮就跟着她们几姐妹一块住,阮援疆几人毕竟是大男人,霍武更是个粗汉子,照顾阮阮这样的女孩子还是得让女孩子来。

    江一留晚上是和几个jiejie一起睡的,因为有他在,晚上烧炕的柴火就会足一些,要是只有大妮几个,苗老太可舍不得给她们烧上一晚上的热炕。所以为了几个jiejie着想,江一留一到天冷就会开始赖着跟她们一块住。

    阮阮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火炕,江大妮替她脱了最外头的几件衣服,仔细替她叠起来放在炕头,只留下最贴身的那件小衣,然后紧接着将她放在炕上,替她盖上厚厚的被子。

    她摸着垫着褥子,散发着阵阵热气的炕床,发出一声惊呼。在看到一旁睡熟的二妮三妮四妮后又急忙捂住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一旁的江一留。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咪,可爱的模样让江一留和江大妮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阮阮看自己惹了笑话,急忙将整个身子都缩到被窝里,江一留怕她闷着,急忙帮她把被子掀开些,露出她的小脑袋。

    阮阮红着脸,乖巧地笑了笑。她从小就在南方长大,睡得一直都是木床,后来再大点,港城的二爷爷托人给她送了一个叫席梦思的床垫子过来,那个弹簧垫可软了,睡着再舒服不过了。

    阮阮的眼神有些暗淡,她最喜欢的床垫子就在他们来这的前几天被一群冲进家里的陌生人给烧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要烧阮阮的东西,可是大武叔叔抱着她,不让她过去阻止。

    江大妮没有预料到会多出来一个小姑娘,这样一来,家里的被子就不够了,现在家里多出的那几条被子都被送去了隔壁房间。

    江大妮想了想,干脆让弟弟和四妹去挤一条被子,阮阮是客人,而且又是个小姑娘,总不能让她和弟弟挤一个被窝吧。

    江一留也没反对,左右自己和四姐都是奶娃娃。阮阮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江一留和江大姐,嘴唇微动,最后还是没开口。

    炕火烧的很足,暖烘烘的,伴随着屋外的阵阵寒风和隔壁小声的说话声,几人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江一留就被屋外的响动声吵醒,迷迷糊糊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早就没有人了。江一留瞬间清醒过来,这么早,四姐这是去哪了。

    原来四妮早在大妮几个起床的时候就醒了,连带着一起醒的还有睡眠很浅的阮阮,大妮忙着带两个meimei去割猪草,就拜托最小的四妮照看着些阮阮。

    “一留最懒了,总是赖床,二姐说一留是小懒猪。”才一会的功夫,在江一留不知道的情况下,四妮就和阮阮好的像连体婴似得了,指着刚刚醒过来的江一留对着阮阮说到。

    这个新来的小meimei娇娇软软的,四妮觉得,从这个meimei身上,自己终于找到了做jiejie的感觉,毫不吝啬地在她面前揭自己弟弟的短。完全忘记了,以前她也是借弟弟的光,跟着赖床的那一个。

    阮阮看了一眼江一留,软软地说到:“一留哥哥很厉害的。”想替江一留平反。

    江一留才不和四姐计较,从被窝里钻出来,拿起炕头的衣服穿了起来。

    “奶还在做早饭,你这么早起床做什么?”四妮拉着阮阮玩挑花绳,看弟弟这么早起床,奇怪地问道。

    “没事,我就出去看看。”江一留没解释,他只是听到外面好像有练武的声音,想到刚刚住进来的霍武,这才起了心思,想看看霍武的实力。

    小院里,寒风阵阵,一个光着膀子,满身结实肌rou的男人在那里打着军拳,每个动作虎虎生威,一拳挥出,仿佛带着一股疾风,站在门口看着的江一留眼神越来越亮,看着霍武的眼神,仿佛盯上了一块大肥rou。

    第27章 习武

    早在江一留刚刚靠近的时候, 霍武就已经发现了,只是他有习惯, 不完整的打完一套拳法不会停下来, 即便那小鬼的小眼神再灼热, 霍武都按照自己的频率, 将拳法打完。

    这一套拳法,整整打了小半个时辰, 等霍武的最后一个动作完毕,整个身上已经泛起一层薄薄的汗珠。

    江一留十分上道的将手上的毛巾递过去:“大武叔,先擦擦汗,这么冷的天, 要是着凉就不好了。”

    霍武从他手上接过毛巾,草草的擦掉身上的汗水, 将挂在院子的晾衣绳上的衣服拿下来, 快速地套在身上, 三两下功夫, 衣服就穿好了。

    他一直没有开口, 想看看这个殷勤的小鬼在打什么主意。

    昨个,他对他可没有这么热情,别以为他没发现,这个小鬼刚见到他们几人时眼里的打量和探究。据他观察,江家的其他人可没这个心眼,也不知道这一家的老实人里怎么就出这么精怪的一个小子。

    “大武叔,你刚刚练得是什么功夫。”江一留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霍武身后, 装做不经意地问道。

    霍武了然,这是想跟他学功夫啊。他的眼神从江一留身上划过,随即闪过一丝失望。

    身板太弱,才入深秋就穿的跟个球似的,这就说明了他体质虚寒,看他那小胳膊就比麻杆再粗点,细皮嫩rou的,这种体格,可学不来他的拳法。

    江一留没看到霍武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探究地问道:“大武叔,你那拳法我可以学吗?”小眼亮晶晶的,充满了希冀。

    他也不求能练得和霍武一样厉害,只要能锻炼好身体就成。江一留苦笑着看着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身板,作为一个胸怀大志的人,可不能被身体给拖累了。更何况习武也是一种优势,以后出去闯荡遇上什么麻烦,好歹还能有个抵抗之力。

    霍武没有明确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在江一留以为这是霍武的拒绝时,前方传来霍武的声音:“明早五点起床和我去跑步,你要是能坚持两个月,我就教你打拳。”

    在霍武看来,江一留虽然比同龄人更沉稳些,可是毕竟是被江家人当宝贝宠着的,他的这个要求,那小鬼恐怕根本就坚持不下去,这样一来,也算是变相的拒绝了。

    他和阮叔还得在青山村待下去,江家的态度尤其重要,他还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和江家人产生什么隔阂。

    “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霍武走进他们几人现在住的那间屋子,阮援疆和白昉丘就站在小窗旁看着院子里的那一幕,见到霍武进来,笑着问道。

    霍武摇摇头:“身子骨不行,恐怕就是小孩子一时兴起,坚持不了几天。”

    不是霍武看不起他,而是他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些,五岁的孩子,总是惰性大于自制力的,霍武的教学方式,连他手下的兵都吃不消,他可不信那个小毛头就能撑下来。

    “我跟你打个赌如何。”白昉丘笑着摘下眼镜,小心地擦着有些起雾的镜片。这个小地方可配不了眼镜,平日里得更爱护些使用。

    霍武有些好奇,难不成白叔觉得那小子能坚持下去?

    “赌什么?”霍武试探地问道,他知道白叔看人厉害,可没准也有走眼的一天不是。

    “就赌你行礼里的那几包烟。”白昉丘笑的像个成精的老狐狸,别以为藏得深了他就不知道,昨个霍武整东西的时候露出来的那一角,早让老头子看见了。

    霍武急忙走到炕头翻开自己的包裹,见到那宝贝还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对着白昉丘没好气地说到:“白叔,昨个晚上不是你自己说抽烟不好吗,怎么现在又惦记上了我这几包烟。”

    霍武烟瘾不大,只是平日里心情烦躁的时候喜欢抽根烟,现在买烟都得要票了,这几包烟还是临走的时候,以前他手下几个兵东拼西凑送给他的。

    白昉丘嘿嘿地笑了几声:“老头子别的爱好没有,就爱抽几口,我都这把岁数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蹬腿了,当然是趁能享受的时候享受一把了。”

    这乡下地方的土烟太辣,他昨个一家在江老头那闻过,那味道他可吃不消,霍武包里那几包烟就不一样了,凭他多年抽烟的经验,那几包烟可不是战斗牌或是大前门那种普通的香烟,而是专供市里省里领导的牡丹牌,这个牌子的烟又柔又绵,就适合他这个年纪的老头子。

    也不知道这好东西,他从哪搞来的。

    他眯着眼睛,眼角的皱纹皱在一块,看着霍武的眼神不怀好意:“难不成,你是不敢和老头子赌这一把?”

    霍武明知道这是激将法,但还就是受不了白老头那语气,看了看手上的几包烟,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白老头看他意动,干脆又添了一把火:“我看你手上有四包烟吧,老头子也不多要,就赌两包,我要是输了,就把我珍藏的酒票给你,赶明让大海去县城的时候换酒回来。你想想,酒不比烟差吧,而且就算你输了,你还有两包烟呐,而且还多了个好徒弟,小小年纪就有那韧性,将来的成就,并不在你之下。”

    有酒!霍武的神情越来越松动,香烟这东西他是可又可无的,可酒就不一样了,无论品质好坏,只要够劲就行。霍武想着似乎一切条件都有利于自己,看了看白老头,咬咬牙,点头答应下来。

    刚刚一直作壁上观的阮援疆看两人商讨完赌注,乐呵呵地也凑上来一脚:“大武啊,你这不是还剩两包烟吗,要不,老头子也和你赌一把?”

    那表情,简直就在说霍武输定了。

    怎么,难不成阮叔也觉得那小子能坚持下去?霍武看着这两个吃定他了的老人,心里想着,接下去绝对不能让那小鬼好过,他就不信了,那小鬼真能坚持下来。

    阮援疆和白昉丘相视一笑,那神情只有两人自己才懂。

    回屋的江一留打了一个喷嚏,想着该不会又要感冒了吧,急忙给自己又添了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