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第127章 禅院红劫(二十一) 卫红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道:“刘解放以前也不像今天这样的,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回事,好像发了疯一样……他明明看见那个济清和尚在大雄宝殿,还要放火去烧,还骗那个济清和尚,说什么他的宝贝就在殿里……然后又拿着,跑到池塘这边,乱打一气,结果惹出个大乌龟出来,反而把他自己给咬死了……他以前还听我的话,今天——” “等等!”卫红的话让我听得心惊,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问道:“你刚才说刘解放是故意要烧死济清和尚的?也是他自己来这边的?他认识济清和尚?” 我本来没什么反应,突然间情绪激动,把卫红也吓了一跳,茫然不知所措,我又问了一遍,她才听得明白我问的是什么,道:“这……我不是很清楚。” 我略略失望,却仍不死心,又问道:“那刘解放还说过什么别的奇怪的言语吗?” 卫红思索了片刻,道:“情况是这样的——他在后殿里被你们挫败了以后,就基本上不说什么话了。我们走的时候,他不是也跟着走了么,当我们到到大雄宝殿的时候,就遇见了那个济清老和尚。当时,刘解放确实停顿了脚步,还看了那个济清和尚,济清也看了他,两人的表情……似乎,似乎是有些奇怪,像是认识。” 说到这里,卫红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卫红接着说道:“但是他们之间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那个济清和尚看样子有些老糊涂了,原地兜了个圈子,突然就问我们见他的宝贝了没有。我们哪里知道他有什么宝贝?也都不想搭理他,可刘解放却说看见了,就在大雄宝殿中!那个济清和尚立即跑进去了。结果刘解放要放火烧大雄宝殿,我拦不住他,还跟他吵了一架……” 卫红和刘解放吵架的情形我是看见了,不过那时候大雄宝殿已经着了火,刘解放和济清和尚十有八九也认识。可惜,从卫红这边的只言片语里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卫红见我不吭声,便试探着问道:“怎么,大英雄还要管什么不平事吗?” “不是。”我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脑海中实在是思绪纷乱。 我有一种预感——刘解放、济清和尚,还有那大乌龟,他们之间必定存在什么关联。虽然现在,人和龟都已经死了,可是那种厄运临头的感觉却并未消失…… “大英雄,你在想什么?”卫红的话特别多,我越是不想说话,她越是要跟我说话。 我半是不好意思,半是不耐烦的道:“你别叫我大英雄了。” 我语气生硬冷淡,卫红却不以为忤,反而更加兴致勃勃,道:“那我叫你什么?” “反正不是大英雄。” “小英雄?” “……” 卫红一笑,道:“你如果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一直叫你大英雄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卫红是故意这么叫的,目的不过是让我自报家门。也真是的,直接问不就成了,拐弯抹角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我本想说的,但是突然想到自己和叔父处处跟这帮无法无天的进步分子作对,现在又闹出了人命,说了名字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惹什么麻烦,顿时有些踌躇。 “大英雄害怕了?”卫红察言观色、猜测人心倒是十分准确,道:“看样子是不敢说喽。” “那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姓陈,叫弘道。”我一来不想受一个女孩子家的激将,二来也实在犯了她一口一个“大英雄”。如果不说出来,谁知道她还会缠磨到什么时候。 “耳东陈?” “嗯。” “弘扬道德的弘道?” “嗯。” “好名字。”卫红嫣然一笑,道:“你应该是知道我叫卫红了,我姓何,人可何,保卫红色革命的卫红。” “嗯。”我正觉没耐烦,突然瞧见水面上汩汩冒泡,接着便露出了一片黑褐色的龟壳,登时提起神来。 “哎呀,大乌龟又出来啦!” 也不知道哪个胆小鬼喊了一声,吓得一干女青年又忍不住尖叫,纷纷站起来要跑。 卫红也变了脸色,刚想起身,回头瞧见我面带冷笑,才没动弹——叔父已经露出了身子,大乌龟的尸身被他举在手中。 “上去!” 叔父喝了一声,将手中的乌龟尸身抛到了岸上,自己受力往水下沉了沉,而后才又浮起来,以“狗刨式”游到了岸上。 众人都围上来,去看那乌龟尸身,我看了看断头处,血rou模糊,恶心难当,并不见那“金属片”。便说:“大,想个办法,把乌龟肚子里的东西掏出来。” “这不难。”叔父道:“拽着尾巴,把乌龟光嘟嘟的从壳里薅出来。” 旁边的何卫红听见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叔父瞪眼道:“你笑啥笑?” 何卫红道:“乌龟壳本来就是乌龟身子的一部分,龟壳是它的外骨骼,不是它穿戴的什么东西。” 叔父“哼”了一声,还是伸手去拽那乌龟的尾巴了。结果他老人家大力之下,“砰”的一声脆响,竟把尾巴给拽断了,还迸了一地的血。 “***!”叔父一阵暴怒,提起手来“啪啪”的在龟壳上乱打起来,掌掌都是“塌山手”的功力,可那乌龟壳也着实坚硬,直到叔父把那乌龟的尸身给砸到陷下地里去,才终于打的裂开了几条缝。 叔父又施展“提千斤”的抓力,硬是用蛮力把乌龟壳给掰断了开来,乌龟的内脏器官早已经被叔父的掌力给震得稀巴烂了——叔父如此神力,周围人全都看的舌挢不下。 一堆烂壳烂rou中,叔父用树枝扒拉了片刻,我在旁边屏息看着,突然见瞧见乌光闪烁,不由得“咦”了一声,也顾不上恶心了,急忙上前,伸手往里一抓,将那散发乌光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触手之处一片阴寒坚硬,情知就是那非同一般的“金属片”。 在池水里一洗,那东西完全露出了本来面目,果然就是那东西! 长长窄窄的,像是块竹简,可是质地乌黑发光,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似铁非铁,上面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字和符号,半中央处有个凹槽,槽中有个倒起的尖针。 再次确定,就是先前那乌龟嘴里吐出来的东西,不是我的幻觉! 只是拿在手中,用眼睛瞧着这东西,我便觉得心头一阵烦闷恶心,种种难以言喻的不好念头纷至沓来,就像是有股难以克制的冲动,刺激着自己要去做坏事一样。 周围所有的人也都惊疑不定,谁也想不到乌龟的肚子里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连叔父和天然禅师也瞠目结舌,叔父道:“真是稀奇!” 天然禅师道:“不祥之物。” 旁边突然有一只纤纤细手伸了过来,无名指突出,就往那金属片上凹槽里的尖针上按! 我吓了一跳,急忙抓住那手,回头一看,却是何卫红,正满面痴迷,嘴角带笑,眼神恍惚,不知所以。 “何卫红!”我冲她大喝了一声,她一个激灵,迷瞪了过来,呆呆的看向我,又去看那金属片。 我急忙把金属片往后移了移,道:“你干什么?!” “我,我……”何卫红一脸迷茫,突然间又满面通红,似乎想到了极其难为情的事,又低头看自己的手——我也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立即松开来。 何卫红不以为意,轻轻吐了口气,微微摇摇头,以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不可思议……” 我心中陡然起疑,以刚才的情形来看,何卫红十有八九是遭遇了和我在水下时相似的情况,否则她怎么会把无名指伸出来,去往那凹槽里的尖针上按? 这不正是舍弃自身**或者灵魂中某种东西的仪式吗? 我立即开口问道:“何卫红,你刚才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声音?让你把无名指伸出来按出血?” “啊?”何卫红的脸色本来已经恢复了些,听我这么一问,陡然又通红起来,慌不迭的摇头道:“没有啊,没有,我怎么会听见,没有的……” 我狐疑的看着何卫红,直视她闪烁的目光,道:“没有?那你脸红什么?” “脸红?”何卫红下意识的一捂脸,然后语无伦次道:“没有,我脸不红,我不脸红……” 这话说的让我疑心更大,人脸红不红自己怎么知道,又没有照镜子。 但我也不好说破,而且既然何卫红有意掩饰,我也追问不出真实的结果。 不过,我由此更加确信,何卫红必定是遭遇了我之前在水下所经历的那种情形——有声音蛊惑她舍弃自己rou身或者灵魂中的某些东西,来换取…… 咦?不对! 我猛然间打了个激灵——何卫红此时此刻,此情此境,并未遭受任何生命危险,和我当时在水下要被淹死的情形完全不同!既然并无危机,这“金属片”拿什么来蛊惑她? 难道除了生命之外,还能换取别的东西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何卫红想换取什么呢? 第128章 禅院红劫(二十二) “你现在最想要什么?”我突兀的朝何卫红问了一句。 “啊?!”何卫红被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登时愣住,片刻后,支支吾吾,不知道说的什么。 她旁边却有个声音接上了话,喃喃说道:“我要变得比何卫红更漂亮……” 众人尽皆愕然,连我一起,全都朝那说话的人看去,却是距离何卫红最近的一个女青年——身量不高,面色微黄,还有些雀斑,足显其貌不扬。 此时此刻,她脸上的神情跟刚才何卫红一模一样,痴痴呆呆的,又似笑非笑的,伸着胳膊,无名指朝我手中的“金属片”戳来。 我脸色顿变,倒抽一口冷气,又一个!又一个中照的! 她的眼神越来越迷离,手越伸越近,周围众人全都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瞧着这古怪的一幕。 “拉住她!”我大喝一声,又连忙那“金属片”高高举起,迎着阳光。心中暗想:但凡邪物,都该怕太阳。 “素雅怎么了?” “她刚才是不是说的要比卫红漂亮?” “嘻,发痴了!” “……” 一干人议论纷纷,我大声道:“都离我远点,否则会中邪!” 众人先是一怔,继而吓得纷纷后退,也有同伴拉住那个叫“慧雅”的女青年,往后拖了几步,然后使劲的摇晃她:“慧雅,慧雅!” 何卫红呆呆的站着,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既尴尬,又有些恼怒。 那叫做慧雅的女青年半天才缓过来劲儿,瞧见众人看她的神色,不由得结结巴巴道:“我,我刚才怎么了?” 许多人窃笑,也有人偷瞄何卫红,何卫红咬着嘴唇不做声,另有一女青年似嘲似讽的说道:“你刚才说你要变得比卫红更漂亮。” “啊?!”慧雅愣住,片刻后,脸色猛然惨白,“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扭头就跑。 我本想问慧雅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看她这个样子,也不用再问了——问了她未必肯说,若是说出来,以后肯定也不好做人了。 其实也不必问了。 慧雅刚才那句“我要变得比何卫红更漂亮”已经是个极其重要的信息,它表明,这“金属片”确实可以蛊惑人,让人舍弃自己的某些东西来另外一些东西,譬如美丽的容颜,而不仅仅限于换取生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然禅师也看出了端倪,高喧一声佛号,然后道:“此物邪性非小,红尘之中,贪欲甚多,若留它在,恐怕危害极大,为祸甚深。不如毁了它,一了百了!” 这“金属片”确实邪的厉害,那大乌龟已经死了,它仍能害人,而且在须臾之间,就有两个人险些着了它的道——她们甚至都还没有接触到这东西,只不过是距离它有些近罢了。 至于我,纵然有修为在身,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心中的烦闷、躁动。 真真是令人骇然! 叔父却伸过手来,说:“道儿,把这铁片片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