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好。”周俊霆爽快应下，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随意糟蹋身体。 一个月后，安彦一家。 “爷爷，您老好兴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安彦一将精神矍铄的安建民迎进家门。 “你们都不来看我，我就只好主动上门。”安建民吹胡子瞪眼，表达心中不满。 “这不大家都忙。”安彦一殷勤地倒茶递水，一脸讨好。 “就你一个？”安建民环视一圈，发现连做饭阿姨都不在，不由出声询问。 “就我最闲呗。”安彦一撇嘴。可不就是，超市已经开张，剩下便没他什么事，自有员工处理相关事宜，他能不闲吗？ “走，去书房。”安建民起身朝二楼走去。 “爷爷，有什么事就说，您还能跟我客气不成？”安彦一在安建民对面坐定，对他的来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安建民突然沉下脸来，这段日子他压力很大，硬扛着没有泄底就不错，本该颐养天年，却还要为子孙cao心，尤其是眼前这个臭小子，特能折腾人。 以前安彦一是得过且过，没有上进心，空有一身好本事，却烂在家中，现在更是牵扯到陨石天降事件中，若非安彦一脑子够灵活，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再有他在后面兜着，现在怕不早就被上面请去喝茶谈心。 “就之前我说的那样。”安彦一不欲多讲，有些东西还是只他一个人知道为好，多说多错。 安建民沉默半晌，最终乐呵呵地拉着安彦一出门，看他在大太阳底下大汗淋漓，将各路武术都演练一遍，这才一脸满足离开。 转眼间便到了十月中旬，北方冷得早，这个时候气温本该一天比一天低，华京市却反常得还保持三十几度高温。 这么长时间过去，空中烟尘早就清除干净，华京市雾霭却越来越严重，显然灾难带来的后遗症并没那么快根治。 “本台记者报道，xx省一男子发生自燃，据专家分析，是该男子身上携带的易燃物，遇高温引起爆燃，请广大民众出行时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带火机之类易燃物品出门，以免遭遇不测。” 安彦一从游戏中抬头，这是他最近一段日子第三次听到人体自燃新闻，这个还好，能找到源头，前面有一个可是无故着火，身上没有任何易燃物燃烧后留下的痕迹。 这事可真诡异！ 安彦一是家中最闲的一个，自从陨石灾难后，他就养成了每天了解时事新闻的习惯，略一思忖，他决定嘱咐亲友早出晚归，避开太阳直射时刻，这事不得不防。 想到就做，安彦一群发了一条消息，让他们悠着点，别中招自燃。 群成员有人附和，有人不以为然，更多则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上次他们就是听了安彦一的话侥幸躲过一劫，这次安彦一指不定又从长辈那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谨慎点总没错，反正也不损失什么，顶多就是和阳光短暂告别。 各个群都闹哄哄的，安彦一却笑不出来，看着上面永远不会再亮起的头像发呆。虽说他已经尽力，可真当有人从他生活中消失，他依旧觉得空落落的。 任何决策都不可能万无一失，就像这回，因安彦一而幸存下来的人占了绝大多数，但也有少数人听了他的话反而丧命，安彦一背负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但他不后悔，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只是会多嘱咐一句，让他们避开这几个必死之地。 人总要往前看，沉浸在悔恨中没有丝毫用处，安彦一将这几人默默记在心里，哪天他们家人要是遇到困难，能帮一把是一把。 安彦一正打算跟群里朋友好好聊聊，手机铃声不期然响起。 第9章 “张经理，你找我什么事？” “安总，好几家蔬菜供应商都出了问题，部分菜已经断货，新货源很难找，现在正有一个菜农在公司协商违约赔款问题，要不您过来看看？” “你让他先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安彦一望着头顶烈日，心里一咯噔，可别刚告诫完亲友，他自己先中了招。不过这种事只能尽力而为，想要完全避开那不可能。想着还有移动家园这个宝贝在，他的命应该比别人坚~挺一点，安彦一不再忧心忡忡，脚踩油门直往城郊超市驶去。 两个月下来，华京市格局变了不少，原先坑坑洼洼的道路被填平，可惜倒塌损毁严重的楼房一时半会盖不起来，那一处处空地瞧着特别碍眼。 安彦一每每看到这些，就唏嘘不已，文明需要漫长时间才能建立，却能在一夕之间摧毁。他真切地感受到，人类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渺小。 抵达目的地后，安彦一直奔超市接待室，一推开门，便看到一筹莫展的供货商李万。 “李叔，你这是？” “安老板，我实在是没办法，你看违约金能不能少算一点？”李万一脸愁苦。 “李叔，别急，你慢慢说。”安彦一一头雾水。现在气温高，李万那个村庄又不缺水，正是蔬菜生长旺盛的时候，怎么就断货了？看李万的样子，也不像是蔬菜被竞争对手截胡，似乎他是真拿不出货。 “是这样的……”李万一五一十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李万种植的几亩地蔬菜先后枯死，浇再多水都没用，存活下来那些还不够他自家人吃用。若只是这样还好，他就怕下一季蔬菜依然如此，那他家拿什么为生？一想到前路渺茫，他就愁白了头。 “李叔，只你家这样？”安彦一问道。 “不，村里小半田地都如此。” 寻思片刻，安彦一下了决定：“我跟你去看看。” 安彦一和周俊霆合开的这家超市是平价超市，本地供货商都是安彦一亲自谈下来，全是一手商，没有二道贩子。 超市出售的货物以实用为主，大多都是本地产，像李万这样的小农户，安彦一就签了好几个，合约也订得宽泛，都是有什么上什么，没有特别指定品种，价格随行就市，他没想到条件这么宽松，竟然还是出了岔子。 李万家离超市不远，只有二十几公里，两人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安老板，你看全都毁了。”李万站在田埂边，声音都有些哽咽，避过了陨石灾害，没想到又遭遇这等无妄之灾。 安彦一顺着李万的目光望去，大片大片的枯黄中，零星几点绿色，异常醒目。他蹲下身，随手拔起一棵枯死的蔬菜，放在手心仔细翻看，没研究出什么名堂，又往里走了一段，围着一株有些蔫，却绿意盎然的菜不停打量。 半晌，安彦一开口：“李叔，依你看，这菜能活下来，还是和其他菜一样枯死？” “应该能活吧。”李万有些不确定。 “怎么判断的？”安彦一有些好奇。 “你看，菜心这里没有泛黄，边缘卷曲蔫吧只是气温高晒的，等太阳落山浇点水就能恢复过来。”李万俯身拨开叶片，为安彦一讲解，之后弯腰在田间走动，很快便找到他想要的蔬菜，回头招呼安彦一，“安老板，这棵菜就十有八~九活不成，所有菜都是从菜心泛黄开始，之后不出半天便枯死。” 说完，李万把脚下这棵菜连根拔起，不能再留了，现在拔了还能上桌，再晚一些可就什么都捞不着。 安彦一不是农业专家，甚至连农民都不是，他虽没到五谷不分的地步，却也没强多少，眼前这些菜没枯死前他都有不少叫不上名字，现在就更分不清。 “李叔，带我去其他田地转转。” “好，看着点脚下，别踩沟里去。”李万起身朝前走，他还想着少付点违约金，自然不会拒绝安彦一的提议。 将村里田地大致转了一圈，安彦一心情有些沉重。情况正如李万所说那样，小半粮食蔬菜莫名其妙枯死，其他活下来的也不容乐观，有一部分已出现死亡征兆，村民正在全力抢救，能吃的能收多少是多少，还没长成的只要尚有余力，也全部收割，人不能吃，牲畜可以，其他就只能干看着它们枯死。 “李叔，只你们村这样？” “不是，这一片都是如此，再远就不知道。” 安彦一在李万家喝了一碗水，便拿着违约金告辞，李万热情相送。 等李万回到家，李万媳妇再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安老板都亲自上门来讨要违约金，你怎么还笑脸相迎？” “你知道什么？安老板人不错，违约金只收了小半，换个老板哪这么好心。”李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飞快隐去。他和媳妇只会种菜，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做何营生，难不成去投靠城里打工的儿女？那样日子还不过得鸡飞狗跳？ 安彦一回到超市，立即通知几位采购经理，让他们从还没出现作物大批死亡的地区购买耐放粮食蔬菜，能买多少是多少。 结果几天下来，成效不大，蔬菜还能收到不少，粮食却远低于预期。 安彦一问过家人才得知，粮食大多已被国家收购，再加上嗅觉敏锐的粮商跟进，农民手中余粮不多，就算开再高价，多半人都捂着不肯往外卖。 安彦一显然有些后知后觉，他倒也没觉得怎样，本来他就不是专业商人，没第一时间发觉不对一点都不奇怪。 只要粮食掌握在国家手中，那就一切都好说。 几天后，安彦一接到来自周俊霆的电话。 “彦一，云山出现温泉群，正好有一眼落在我那别墅，我让人修了个温泉池，下班后我去接你。”周俊霆语调轻快，显然对两人这次见面很是期待。 “别，还是我去找你更加方便。”安彦一提出不同意见，太一集团离云山更近，周俊霆来安家接他就有些绕。 “行，那你早点过来。”一想到马上就能和安彦一过上二人世界，周俊霆便兴奋不已，连月来的疲惫尽去。 最近公司事务弄得周俊霆焦头烂额，他都开始考虑是否要逐渐出清资产。 不是周俊霆没这个能耐，驾驭不了太一集团这样的大公司，实在是现在生意太难做，稍不留神就要亏本，与其整日忧心于此，还不如把不好做的生意折价甩手给别人，只留下优质产业，反正他手上资金够他享受几辈子，没必要如此劳心劳力。 太一集团所在大厦楼顶缺了一角，经过建筑专家分析计算，不影响主体建筑，可以继续使用，只是楼顶三层不能再用，最好拆除，周俊霆只得把办公室往下移，各部门也重新规划。 新的总经理办公室没有以前宽敞，周俊霆对此却没任何反应，在不少公司都破产之际，太一集团只是损失三层楼房，他只感到庆幸，哪还会计较这些小事情。 想着一会就要见到安彦一，周俊霆干劲十足，全身心投入工作中，争取早点做完，好腾出时间和安彦一相处。 结束电话后，安彦一立刻开始收拾行李，今天是周五，在云山别墅至少要住上两天，不带上换洗衣物可不行。 “叩叩。” “进来。” “工作还没做完？”推开办公室门，安彦一见周俊霆还在伏案工作，笑着问道。 “快了，再等一会。” 安彦一早就习惯于此，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感觉，自发自觉坐到一边开始玩手游。 等周俊霆忙完工作，已是临近傍晚，离下班时间不远。他是公司老板，不需要遵守这些，将桌上东西一收，便招呼安彦一下楼。 “咦，你怎么把斑点也带来了？”周俊霆望着慢悠悠跟在安彦一身后的豹纹陆龟，眼里带着小小惊讶，“那我也带上斑斑，就它一只太寂寞。” “你看着办。”安彦一没意见，他也是回到华京市才知道，原来豹纹陆龟是一对，周俊霆把公的那只给了他，母的自己留着，不知道这是暗示，还是就随便一分，“对了，斑斑呢，怎么没见它？” “在姜助那，我让他带过来。”周俊霆为今日一行准备了好一阵子，斑斑平常都跟着他，今天被他送到姜涛那边，省得这个小电灯泡老是在他眼前晃悠，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安彦一把斑点带在身边，那怎么少得了斑斑？ “姜助不跟着你？” “放心，饿不着你，我们去外面吃。”周俊霆哪里不知道安彦一那点小心思？两人都不会厨艺，没有姜涛这个生活助理，就得啃面包吃速食，这怎么行？只能费点时间去外面找好吃的。反正无论怎样，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在哪他都没意见。 接到斑斑后，两人没再停留，直奔云山别墅。 云山这边运气好，受到陨石破坏力度不大，大多数别墅都完好无损，连扇窗户都没有破碎，周俊霆名下别墅也是如此。 安彦一一开始并没做他想，只当是过来度假，哪知刚靠近云山山脚，一直没有动静的移动家园给了他一个惊喜，在他意识海安家的控制核心传出阵阵波动，安彦一当即将意识沉入其中。 “前方……火晶果……能量。” 任凭安彦一如何跟控制核心交流，都只得到这么几个破碎不连贯的词，不由皱眉。想了下，他不死心地继续同它沟通，控制核心似乎被他说烦了，在种子外延伸出一个红色箭头。 安彦一原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光有箭头有毛用？控制核心却善解人意地为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第10章 随着车子不断向前行进，从红色箭头箭尾那点出现一条绿线，跟红线形成一个夹角，这下子，安彦一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箭头起始点代表的是安彦一所在，绿线是他前进方向，亦即上山公路，红色箭头箭尖则是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