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回到山洞,看见周放和温锐还是好端端躺在树叶上,贺飞章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又在洞外捡了一些折断的树枝和大小均匀的石块,琢磨着弄个火堆。 蒙多看着挺新鲜:【哦哦,我听说过这个,你是要进行钻木取火对不对!】 贺飞章:【……我只是折一点儿柴火,谢谢。】 他之前在周放身上蓐下来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就有个巴掌大的野外急救包。这东西之前周放曾拿出来过,用里面的绷带替温锐包扎过额头的划伤,贺飞章刚才打开翻了翻,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巧的打火棒。 周放即使躺下了,还是能给他带来帮助。 他将收集来的一部分树枝堆在洞外,又拿大石块在外围堆了个圈,这才取出打火棒,几下将木头点燃。蒙多看得有趣,总想出来玩一玩那个打火棒,贺飞章被它烦得不轻:【说好了晚上再出来,你现在要是忍不住,那晚上的时间可也变成我的了。】 蒙多想了想,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再提要出来的事了。 贺飞章这才坐在徐徐燃起的火苗旁边,开始研究他带回来的那一大摞草药。 因为不知道会用多少药,他是看见多少就揪下来多少,这会儿将各种各样的草药堆在山洞边上,旁边还有在山崖下面顺手捡的动物尸体,摞得都快比洞口还高了。 贺飞章走过去,俯身随手拿起一株开着紫红色小花的植物,捂着鼻子问:【这味儿也太臭了,它有啥用?】 蒙多:【把它的汁液浇在伤口上,就不会流血了。】 原来是止血的,贺飞章了然,开始将地上十几种花花草草拿起来依次询问,最后终于确定了哪些是止血的,哪些可以消毒,哪些负责治疗内伤。当然,还有一些防止风寒胃病之类的,贺飞章听得十分仔细,认真将所有草药的模样和用法都记了个遍。 最后,他将古乌木的树叶垫在地上,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展开后摊在上面。随手拿起地上稍小一点的叶片,贺飞章几下折成个有点走形的长方形“纸盒”,这便把它当成是药碗了。 也幸亏古乌木的树叶比较柔韧,不使劲儿折压的话,叶面也不会被轻易戳烂。 贺飞章将治疗内伤的那几味药材挑出来,放在自己的衣服里裹好,这才拿起一旁的树枝充当木棒,不断捣击裹了满满一兜草药的外衣。 就这么忙活了大半天,衣服已经被汁液浸染出了绿色,他才连忙掏出已经被捣成烂泥的草渣,双手用力,将里面的汁液全部挤在用树叶折出的“药碗”里。 如此反复,总算捣鼓出小半碗草汁来,贺飞章怕这玩意再放一会儿又全洒了,赶忙转身进了山洞,摸到周放身边,开始研究怎么把这绿乎乎的东西灌进人家嘴里。 蒙多给他出主意:【你可以自己先喝到嘴里……】 【停!stop!】贺飞章好险打断它的馊主意:【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乱七八糟的……算了,我就这么直接往嘴里灌吧。】 蒙多:【切,没意思。】 贺飞章装作没听到,他先伸手从周放脖颈下面穿过,虚虚将他的头扶起,又反手捏住他的下巴。他紧张地将眼前紧紧抿着的嘴唇用力掰开,另一只手小心翼翼举起“药碗”,将“药碗”边沿抵在周放发白的嘴唇上,就这么将草汁灌进周放嘴里。 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那些汁液又都一股脑顺着周放的嘴角淌了出来,一时间青绿色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 贺飞章:“……我草……” 蒙多怪笑:【啊哈,脸疼吗?】 小半碗药汁都喂给了地面,贺飞章草草擦拭掉流进周放脖子里的汁液,灰溜溜地又跑出去继续捣药。 这回贺飞章不敢再浪了,他重新将周放的头抬高,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一咬牙,直接将半碗药汁闷进自己嘴里。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对准周放的嘴唇直接堵了上去。 蒙多:【yooo~需要我捂住眼睛吗?】 贺飞章被半碗味道诡异的汁液堵住了嘴,已经无力去骂这个兔崽子了。 他嘴里裹着一团药汁,先是拿手捏着周放的下巴,迫他张开嘴,这才伸出舌头抵开对方紧锁的牙关,压低他的舌头,将一嘴的辛辣汁液渡进了周放口中。 就这么喂了五六口,直到确认周放把所有药汁都喝进了肚子里,贺飞章这才放开他,接着他自己也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贺飞章狠狠喘了几口新鲜空气:“我……我草……” 蒙多在他耳边幽幽道:【味道怎么样?】 贺飞章吐着舌头挠地:“辣辣辣辣!辣死我了!” 他在地上滚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拽过一片树叶,然后从上面撕下来一大片叶rou,咬在嘴里吮了半天。好一会儿,仿佛觉得没那么辣了,他才吐出嘴里已经缩水的叶片。想到往后几天自己都得这么给周放喂药,贺飞章顿时又重新趴在地上,生无可恋地做挺尸状。 蒙多估计是看得高兴了,开始催促他:【起来起来,还有外敷药呢。】 周围两个活人都昏迷不醒,贺飞章也不在大脑里同蒙多交谈了,他直接气若游丝地开口说:“等我缓一缓……我受到了重创。” 蒙多:【不就是互相咬了一口吗,嗤。】 贺飞章:“……” 他都快忘了,蒙多跟自己是不同的两个物种,人家压根不当回事儿。 贺飞章认命地爬起来,又去山洞外面挑出外敷药,同样捣成糊状。然后他小心翼翼揭开周放的上衣,将手上的草药渣一把糊在周放的胸腹周围,又拿手慢慢将它们均匀抹开。 做完这一切,贺飞章犹如完成了一项不可能成功的任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升华了。 蒙多在他耳边催促:【快点儿,还有一个,弄完就可以出去了。】 贺飞章抹了把脸:“知道了祖宗,你比我还急吗。” 搞定了伤势最重的病患,贺飞章这才跑到另一边去观察温锐。温锐额头上的伤早就止住血了,贺飞章不太放心,就又捣了一些止血和消毒的草药给他敷上。 反正这深山老林里别的没有,就是花花草草多,用起来一点儿也不心疼。 水有了,药也备齐了,食物也都堆在山洞外面,火堆在洞外燃得特别旺盛。贺飞章又细细想了想,觉得还应该再去外面转一转,找几个能当器皿的物件来盛东西。 贺飞章:一夜之间就从国恨家仇的悬疑特工动作片,降级成了茹毛饮血的荒野求生纪录片,真是略蛋疼。 走之前,贺飞章将洞外的篝火扑小,还专门去找了块儿大石头堵在洞口处,只露出上方一尺来高的空隙用来透气。他生怕自己走得太远,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寄生兽跑来将两个病号叼出去啃了。 做足了准备后,贺飞章双手化为兽爪,眼中也带了一丝淡淡的金光,他感受了一下周身的气息,随后惊讶道:“怎么回事,我感觉……” 蒙多嚣张地笑了:【感觉到力量了吗?】 他慢慢俯下身来,两只兽爪在地上不耐地刨了一下,身体如猫般弓起。接着,他两脚一蹬,身形如迅影一般消失在原地。 贺飞章就像一只真正的大猫,他时而四爪抓地,飞快地在山间奔跑,有时又借着弹跳力窜上树梢,在粗壮的枝杈间穿梭。 不知什么时候,一对毛茸茸的金黄色猫耳自他发间隐现,耳尖一撮黑色簇毛高高竖起,仿佛天线一般收集着周围的音波。 贺飞章感觉到身体上的异样,在奔跑中一心二用,询问蒙多:“你的力量提升了?” 蒙多嗤了一声。 贺飞章:“这感觉,我好像能感受到你了。” 蒙多哼笑:【还不够,老子还没法从你身体里出来。】末了,它又补充道:【等晚上我去吃几只寄生兽,应该就差不多了。】 贺飞章心中一动,仿佛以前也有过这种体验,他不自觉道:“这……应该就是同步吧。” 蒙多:【哦,那是你们人类的叫法,老子没留意过。】 贺飞章有点没转过弯来,怎么当初在z市打架的时候也没同步上,现在刚刚跑到另一个星球,什么也没做,竟然就这么连上了。 莫非寄生者在ss星球,会比较容易和寄生兽进行同步? 脑袋里思绪转了一个圈,贺飞章奔跑的速度却一直没有改变。布塔森林比他想的还要大得多,他一直朝着一个方向探索,中途遇见很多因为震荡波四散奔逃的动物们,食草的食rou的都有,有一些是普通动物,还有一些却已经进化成了寄生兽。 这片森林里的a级和b级寄生兽不多,但c级以下的却数不胜数。 他猫一般蹲在高耸的古乌木上,轻轻掠过密林下的白熊巢xue,避开了山谷中沉睡的巨蟒群,又远远观察到一群在天堑断壁上做窝的,有着金属般质地长喙和利爪的巨型游隼。 贺飞章这一路探索,也不知道具体行进了多远,最终止步于一处天堑旁。 巨大的裂谷拦腰将山脉截断,举目望去,看不到它的起始点在哪里,但这里壮观的景象,却一下子让贺飞章想到了远在地球上的东非大裂谷。他站在山崖上向下看,一时间只觉得目之所及处怪石嶙峋,深不可测,隐隐能够听到谷底有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水流声。 而那群游隼就住在裂谷的崖壁上。 它们每一只都有等人高,密密麻麻蹲在断崖上的巢xue中,有的正窝在里面睡觉,还有一些在裂谷间飞来飞去,不时仰头鸣叫一声,仿佛是在嬉戏打闹。 贺飞章躲在古乌木粗大的枝干后面,远远观望对面崖壁上的情景,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一群大鸟,只觉得头皮在阵阵发麻。同时,他又觉得这些游隼非常眼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同事萧远航的寄生兽好像就是这种动物。 想到这一桩,再看那些飞来飞去的大鸟,简直是越看越像,贺飞章只觉得眼都要直了。他喃喃道:“这……当初也没仔细看过。这么大的个头,萧远航是怎么让它寄生的啊?” 然而萧远航也不在身边,没人为他解惑。 他又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悄悄离去,没有惊动那些飞禽。 作者有话要说: #####周哥表示小剧场再喂一次药##### 周放躺在地上,他双目紧闭,气若游丝,看上起仿佛马上就要驾鹤西去了。 贺飞章大惊,捧起药碗就往他嘴里灌:“周哥,你要挺住呀!” 周放一口把药全吐了:“噗。” 蒙多在一旁凑热闹:【哦,我听说有的人类,会先把药含到自己嘴里然后……】 贺飞章二话不说,一口闷了药汁,低头堵住周放的嘴。 如此反复,一碗药终于喂完了。 周放很给面子的没吐出来。 贺飞章抹了把汗:“这方法果然有用。” 蒙多:【……然后找个类似吸管的东西,把药吹进病人嘴里。】 贺飞章:“……” 蒙多幽幽道:【老子话还没说完,你理解得很快嘛。】 挺尸中的周哥:老哥,稳! 第62章 这个方向已经不能再继续探索了,看来今天没有其他什么收获,只能等晚上蒙多出来,换一条路再探一探。 头顶的“太阳”渐渐有西落的迹象,贺飞章不敢久留,又在林子里搜寻了些大概能用上的东西。 之前被布塔传送门的动静惊跑的动物们开始陆续返回巢xue,贺飞章避开那些寄生兽,迅速往回赶。 回到山洞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昏然了,贺飞章将捡来的物件都扔在那堆药草旁边,拍了拍手就去挪洞口的大石头。 自从变成了寄生者,他连带着也变成了个大力士,一拳打在地上,能给人家轰出个坑来,现在轻轻松松扛个石头,根本不在话下。 挪到一半,他耳尖那一对深色丛毛突然微微动了一下,耳中已经听到了洞里轻微的脚步声,还有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贺飞章动作一顿,他迅速直起腰,后退几步开始环顾四周。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长满杂草的坡地、遮盖住洞口的植被、以及洞前仍然“噼啪”作响,燃烧着的篝火。 看了一圈,也并没有发现外人或野兽入侵的痕迹。 他的一对尖耳在发间抖了抖,略一犹豫,还是站在洞口轻轻道:“是温锐吗,我是贺飞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