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故人
如今她能为自己做这么多,说不感动是假的。他想好好守着这个人,直到永远,可是如今天下动荡,这方天地,还容得下他们吗? 裴越在屏风外轻轻的说:“侯爷,我们必须得走了。” 楮铭睁开眼睛,把她的手轻轻的放进被子里。 “你挑上几个人策应我们就行,其他人留下来守着她,直到我回来,任何人不得接近这里。” 裴越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将手放在唇上噤声,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等脚步声远了,云舒才缓缓睁开眼睛,挣扎着起来,扫视了一圈,看样子,这是个军帐,帐篷外兵士巡逻和训练的声音此起彼伏,云舒很确定,她正在一个军营里,既然这是郊外,那楮铭就没在庐江郡府中,那他到底是在谁的兵营里? 云舒看了看自己,只穿了一件纯白中衣,想必其他衣物都被楮铭换掉了,她拿过木椸上的一件外袍和披风套上,再紧紧绾了发髻。 挑开军帐,门外的护卫立刻便发现了她,拱手行礼:“郎君,侯爷有令要您好好休息,外面风急雪冷,您还是回去吧。” “我去看一下受伤的护卫。”说罢就径直往前走,护卫也不好拦她。 他看云舒气度不凡,那日侯爷还亲自抱着回来,想必身份不简单的,也不敢忤逆,只能默默的跟在后面,引她往受伤的暗卫军帐走去。 云舒到军帐外停了下来,对陪同的护卫说:“你就在这吧,我自己进去。” 想来是有事要吩咐,护卫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守在门外。 “是。” 云舒挑开帘子进入,见里面横七竖八的躺了几个云家的暗卫,见她进来,立刻要挣扎着起来,她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妄动。 一个统领过来:“郎君!您没事吧?” 云舒示意他看帐篷外的黑影,又揭开茶壶,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字。 嘴上却说着:“我没事,这次遇刺不知道是什么人搞的鬼,还好有侯爷收留,你们先好好养伤,我会拜托侯爷传信给姜武。” 那统领凑过来,见云舒未干的水迹:传信回京,小心叶家。 “郎君不必担心,昨日侯爷已经派人去找姜武,想必他也快过来了。” 云舒又沾了水写道:各地会馆有云家暗线。 “嗯,我知道了。” 她站了起来,示意那个护卫的腰牌,那是云家特有的徽记,只要拿到各地的暗线所在,他们便会赶来支援。 “寄人篱下总是不好,我还有些钱财存在惠通商号里,庐江郡马上就要变天了,你去把它们兑出来,我用来答谢侯爷的救命之恩。” 距这里百里之外的惠通商号,是云舒设下的暗桩之一。 “是,郎君。” 云舒神色无波的出来,紧了紧衣袍,对那个跟着的人道:“我有些小事要他去办,烦请军爷方便一下。” 他刚刚在帐外听到云舒对那暗卫的吩咐,想来是他想答谢侯爷,又觉得现在落魄狼狈,这些个世家公子,极好面子,侯爷只是让他好好盯着这位郎君,其他的,都是小事。 “当然可以,郎君请便。” 云舒一边往回走一边观察,这是一个军营没错,看样子驻军还不少,只是这些兵士多是眼窝微陷,颧骨高凸,与大靖的兵士不是一挂的长相,铠甲也不是大靖常用的明光铠,他们说话的口音也证实了云舒的猜想,这不是大靖的军营! 云舒回到帐中,竟然已经有个兵士在等着,他见云舒回来,立马上前:“大人有礼,我家将军想见您一面。” 云舒还未开口,旁边楮铭的人就上前,面色不善:“不好意思,侯爷有令,这位郎君重伤未愈,不可随意走动。” 来者不依不饶,“只是见将军一面,又有何不可,既然是在我们的军营中,侯爷的朋友我们总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云舒旁边的护卫还想再说什么,她却抬手止住了,“好了,我受你们将军庇护,也确实应该去拜见一下你们将军,烦请引路吧。”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这是哪儿。 那护卫还想来阻止,直接挡住云舒,“郎君不可!” 云舒侧身对他说:“没事的,侯爷我会亲自给他说。” 眼睁睁看着云舒随他们离开,护卫立刻派人传信去给楮铭。 来到中军大帐,里面烧着银丝炭,地上铺着绒毯,甚至还有服侍女婢,看样子此人身份应该不低。 云舒见那人正负手站在舆图前,皮革护腕,金丝护甲,短小精悍的样子。 旁边的兵士抬手贴胸行礼,恭敬的道:“将军,人带到了。” 云舒缓缓上前,她觉得,这背影有点熟悉。 等那人转过身来,云舒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是你!” “是你!” 两人不约而同的出声,云舒更加震惊,竟然是阿拓靡! 他率先笑出了声:“竟然是你,云王殿下!” 他没想到云舒会到边境来,也没想到这种时候楮铭还会收留他,看昨天那关心的样子,想来关系还匪浅。 云舒思绪万千,楮铭竟然会在乌孙军中,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边境,又隐匿大军在这干什么? 现在敌我未明,云舒压下震惊,开口已经平静:“许久不见,乌孙王爷。” “我以为,云王殿下会与你们的武安侯势同水火,怎么的,您这巴巴的跑到边境来,是干什么!” 云舒猜想,他既然敢安营扎寨到大靖来,想必也是对朝中局势有所了解,那楮家被陷害,他也清楚了,现在楮铭不在,万一他用自己要挟,后果不堪设想,不能让他猜出自己与楮铭的关系。 “哼!楮氏逆贼,果然和你们有所勾结,现在晋西军哗变,秦国大军压境,只怕也是他一手主导,本王果然没来错!” 阿拓靡懵了,看这样子,云舒并不买账啊,那他来边境干什么,抓楮铭来了? 云舒不待他考虑,又疾言厉色:“云家效忠大靖,楮铭这等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阿拓靡笑了,也不理会站得笔直的云舒,大摇大摆坐了,上下打量着她,云舒病着,脸色憔悴苍白,却也不掩风华,病西施更加动人。 “我听说,云王与武安侯私交甚好,我以为这次武安侯被构陷,你是来帮他洗刷冤屈来了…没想到啊,你原是靖帝的走狗。” 云舒不再看他缓缓走到沙盘前,上面插满小旗,看来他谋划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