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节
想来，任事谁也想不到，秦复会在刚刚出现在江湖中时，就已经开始算计这些。而江湖人更不会想到，秦复竟然会有悠长的生命，并因为生命悠长，而长时间内容貌都不会改变，所以才能将这招金蝉脱壳使得炉火纯青。 秦岩复一朝入了江湖，打着为自己的“兄长”洗脱罪名和报仇的名义，并接收了“兄长”的大部分的人脉和财产，至于妻女……秦岩复则是将她们供了起来，一个月仅仅见一面而已。 秦岩复为了在江湖中崭露头角，得到一定的江湖地位，这一次，竟是在长达半年时间里没有去他的那个小谷。 等到半年之后，他终于在江湖站稳脚跟，虽然没能继续做武林盟主，却也接守了前武林盟主的忘川山庄后，这才有了时间，去那个他安置了他的心爱之人的小山谷。 只是没想到，他回去的时候，他心爱的楚天碧正哭的肝肠寸断，看见他后，转身就跑。 秦复一怔，随即上前去哄了半日，这才得了楚天碧仅有的几句话。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纵容长歌jiejie，对、对他没有尽到父亲应有的责任，他如今，如何会跑？在这山谷里纵然只会被侮辱打骂，我们却也都是他的亲人，自不会亏待了他，跑了出去，那就是孤儿一般的存在，吃不饱，穿不暖，我心中会如何心疼他，挂念他，你可明白？” 之后任是秦复再怎么开口问，他都问不出一个结果来。 秦复只能让哑仆进来服侍楚天碧，而自己则是去找了楚长歌。 楚长歌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脸上容貌被尽数毁去，身上也是伤痕无数，可是，楚长歌的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秦复从来都不喜欢楚长歌。 在他看来，楚长歌和他的楚天碧相比，太过自私莽撞，太过阴狠毒辣，着实不适合继续活下来。 可是，秦复知晓楚天碧就算面上不说，心里也不是真的对当年他杀了楚氏那么多族人的事情毫无芥蒂的。为了能让楚天碧心里好过一些，也为了楚长歌不过一介区区女流，又是楚氏一族天赋最好的人，秦复倒也不介意留着她。 只是…… 秦复冷着脸道：“你不是你们一族治愈天赋最好的人么？怎么你自己身上的伤，现在还没有痊愈？甚至伤口还在流血？还有……他呢？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小小年纪，竟然就跑出了这个小山谷去？你可知道，我现下在外面已经有了新的身份，只要再过三两年，我便可以接碧儿与我儿去外面享受荣华富贵，你若乖觉，我也不介意带着你出去。可是，你看你现在这副没用的模样，还将我唯一的儿子虐.待那么多年，现在更是让他直接消失，楚长歌，你欠我们夫妇的，可真真是够多的了！” 楚长歌忽然“哈哈”的笑了几声，就道：“秦复！你这个杀了我楚氏一族三百余人的罪人，有什么理由来指责我？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至于我虐待你那个儿子，你和天碧如果真的喜欢他，又怎么会到了现在，才会跑来指责我？不过……我真的很高兴，我虐待了他整整十年，心中畅快了十年，他毁了我的容，在我身上留下伤口，而我的脸也好，身上的伤口也好，都无法用楚氏一族的治愈能力治愈。他走之前，还与你的‘妻子’说了诀别之话，此生此世，再不是你们的孩子。 若将来再有纠葛，定会让你二人后悔生下他！哈！秦复啊秦复，我楚长歌无用，就算是想出虐待你们两个贱人儿子的法子来报复你们，你们却也根本从不伤心！但是，那又如何呢？我楚长歌虐待了他十年，你和楚天碧冷眼旁观了十年，你说，他小小年纪，是否会心中充满了仇恨，待到将来长成，是否会跑来和你决一死战？唔，你或许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儿子，虽然没有继承我们楚氏一族半点的治愈天赋，但是，他意外的拥有极其强悍的根骨和意志，无论我怎么虐打他和侮辱他，他从来都不曾改变看我时的恨意和高高在上。 哈，秦复，你且等着吧，总有一日，我无法为楚氏一族报的仇，你和楚天碧的儿子会亲手替我报！就算之后他将我捉去，再虐待上十年或是百年，我亦心甘情愿！” 秦复闻言登时心头一跳，然而他很快镇定下来，皱着眉就离开了。 只是离开前，令哑仆去抓住楚长歌，给楚长歌放血——秦复喜欢楚天碧，却不喜欢楚长歌。他留着楚天碧，自然是有特殊用途。 楚长歌的拥有强大治愈功能的血，就是秦复纵然知道楚长歌恼人，却也留下她的重要缘故。 如此又过了二十年，秦复已经坐稳了江湖武林盟主的位置。 在江湖人眼中，武林盟主秦岩复不但武功高强，且处事公道，善待生命，有了这位武林盟主在，武林之中就少了很多败类。而武林中的正义之士，也开始渐渐的和朝廷开始合作，捉拿犯人，让武林中武功低微之人，还有不会武功的普通百姓，都能尽量过得平安富足。 而二十年的时间，楚天碧也早已从当年的那些痛苦中走了出来，并被秦复叫来的几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教授了医术，加之楚天碧在楚氏一族时所学到的那些医术，还有楚氏一族的医学天赋，楚天碧很快就成了武林第一医，美貌善良，为世人所敬重。 这二十年里，曾有两处城镇出现过瘟疫，武林盟主秦岩复和盟主夫人武林第一医楚天碧，则身先士卒，不顾危险进.入城镇之中，帮助安抚人心，稳固秩序，楚天碧更是用其高超的医术，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使得无数百姓得以活命。 秦岩复和楚天碧的名声越发好了起来，楚天碧更是被世人成为了“活菩萨”。 而这位“活菩萨”不但在治疗瘟疫方面有天赋，还研究出了几个价钱极其便宜的寻常药方，让穷困百姓也能看得起病，更想出了几位简单携带的药丸，可让武林人士方便携带。 叶善看到这里，就知道或许这个世界的天道会选择楚天碧做天道宠儿的缘故，就是为了楚天碧的医术了。 然后他就继续往下看，发现……楚天碧的确是有些医学天赋的，但也不过尔尔。在她后面研究出那些东西的，都是常年一脸苍白的楚长歌。 叶善：“……”那天道简直蠢！既然是楚长歌研究出来的，为什么不干脆让楚长歌做天道宠儿？虽然楚长歌也是他要报复的人，但是，如果从矮子里面挑高个，想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该挑楚长歌。至少，楚长歌还记得族人的大仇，而楚天碧……呵呵，不说也罢。 系统含蓄的解释：“这些小世界的天道通常都会选择最简单的捷径。楚氏一族不死，楚天碧和楚长歌就不会跟着秦复离开；她们不离开，就学不到如今这些医术，且这些医术也好，那些药方也好，都是因为秦复如今的武林盟主的地位，才让其得以顺利施行，而不是让她们两个拥有治愈血脉的弱女子，被其他人抓住养起来放血。就是之后的楚长歌，因为她的医术，秦复也已经不再经常让其放血，只是偶尔的时候才会如此。”顿了顿，系统又小声道，“楚氏一族天生有治愈能力，又有悠长的寿命，本就不该出现。现在既出现了，就迟早要有‘合理’消失的一天。” 所以，按照这个世界的天道的理论，就是只要一切回归正常，人至多只能活百年，且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而楚天碧利用楚长歌研究出来的药，能造福这个世界的人，也就是天道自己的功德。 至于天道的大功德下，那些被欺负虐待的其他人，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直到秦复和楚天碧两人生的女儿不知怎么竟是喜欢上了一个和尚，而那个和尚，就是无叶，也就是她的亲生哥哥。 然而无叶知晓自己的身世，清清楚楚的记得秦复和楚天碧，因此根本不愿意搭理这二人的女儿。 可惜小姑娘自来被宠着长大，为了这个心上人一度要死要活，秦复不喜欢儿子，但是，对这个和他的爱人容貌相似的女儿却心疼的不得了，加之如今他地位非凡，妻子也在江湖有了好名声，故而就一起去找了无叶，想要无叶接受他们的女儿。 而无叶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这一日，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小僧从前总盼着这一日快些到来，然，今日这一日终于到了，小僧心中，倒也不曾有太多欢喜。小僧心中，只有……”无叶和尚轻轻叹了口气，“杀戮。” 然后，无叶和尚在放一头雾水的秦复走后，这才一僧一剑，上了忘川山庄，将挡在他面前的人一一击杀，最后，以凌迟之法，杀了秦复与楚长歌，而对楚天碧……无叶和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只在剩下的活着的寥寥几人的眼前，斩断了楚天碧的一臂，转身就走。 楚氏族人天生的治愈能力，除了能治愈别人，也能治愈自己。虽然要花的时间很长，楚天碧被斩断的手臂却终究能长好。 而将来，那个明明在众目睽睽之下断了一臂的人，手臂又长好的事情，定然会招来许多对楚天碧很感兴趣的人。 自此之后，无叶和尚依旧一僧一剑，只是他的僧袍早已换成了血红色的长袍，不遮不掩，行走江湖，但凡有人觉得应当杀了他为武林除害时，无叶和尚都会欣然应战——他等待这样的生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孤单，空虚，寂寞，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的日子过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滋味。 而无叶和尚的凶名传入江湖，他容颜不老长寿无比的“秘密”也被曝光。 来追杀无叶和尚的人更多了。 无叶和尚因此而过得更快活自在，甚至以杀人之后，将其武功秘籍也偷盗出来毁灭为乐趣。 如此过了三百年后，江湖之中的武功秘籍被无叶和尚烧的烧，毁的毁，原本的一个武侠世界，竟是变得几乎看不到什么武林三四流的存在，至于剩下的人，武功只有更加低微。而天道之前所安排的那原本该有楚天碧“研究”出治疗瘟疫的药方的瘟疫城，也因无人研究出药方，死伤无数。 …… 这个世界的天道，也因此而损失惨重。 叶善：“……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