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应该是李蔚来了……何可人想着去看自己身上的伤,只觉得从来还未这么痛过。 街道旁的木兰造型路灯下站了五六个人,警车在一旁停下,李蔚看了眼汪隆派人将他带上车,而何可人作为受害者,理当一同带走,接受盘问。 “怎么会弄成这样?”李蔚眉头蹙的紧,来不及问汪隆为何会找上她,眼里只看到了她的伤。 何可人疼的头晕,只叹自己命大,毕竟汪隆瞧起来与她实力悬殊太大,若不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说来话长,总而言之,要不是我身上带着电击棒,估计明天早上就会有新闻报道不明身份女子横尸街头的命案了。”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情说这些话,李蔚心疼的横了她一眼:“先去医院,匕首锋利,你的伤口恐怕不浅。” 何可人摇摇头,她觉得勉强还撑得住,可不知道是不是血流太多犯晕的缘故,否则怎会看到不远处……好像是舒南正朝她走来呢。 仿佛不确定般,何可人拿沾着血的手指揉了揉眼,脸颊上立即也蹭上了血迹,可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紧跟着阴沉的嗓音便传了来。 “怎么回事,何可人,你怎么回事……” 有一双温热的手掌抚上了自己脸颊,何可人这才肯相信看到的人是真实的人,她耳边听到李蔚包括那些警局的人唤他舒少,不知怎的就感觉腿软的站不住,随之而来是永无止境般的黑暗。 ……… “怎么样?” “舒少放心,肩上已经缝了针,胳膊处伤不深,已经打过破伤风针,失血导致眩晕,加上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没有危险。” “她什么时候会醒。” “麻药下去,很快就能醒,只是失血难免疲累,怎么着也得明天早上了。” 朦朦胧胧,两道声音不时地在耳边响着,何可人难受地皱眉,头疼欲裂,想开口让他们别说了,奈何发不出声音,直到不久后四周真的安静了,她才毫无意识的沉沉睡了。 私人医院里主任医生谨慎地回完舒南的话出去,临走还不忘轻轻带上门,他本本分分处理伤口,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问,只知道舒少……对床上的小姑娘似乎格外上心。 折腾到了现在,时间接近凌晨,舒南维持同一个姿势已经在床边站了许久,他眉宇间阴鸷挥散不去,说不上来是生气抑或焦虑。 到底遇上什么事了?他抱着她走的急来不及细问,只知道初见她时半身的血,那瞬心头一颤,感觉被狠狠蛰了一下。 好在他今天过来了,舒南不由庆幸的想。 那天梁渝的话整日里在耳畔回绕,他也考虑过凭什么对她用这番心思,可今天驱车不自禁便往玉兰的方向开来,他知道——他忍不住了。 没有提前告诉她,眼看着要到玉兰,道路的一旁热闹景象惹得他望过去一眼,也就是这一眼,除了她外他什么都没看到。 “何可人……”舒南回想低唤她的名字,回答他的是满室沉浸无声。 女孩子一身白色的衣裙,受了伤的地方流出来的血染在衣服上那么明显,他也几乎是当下,便猛地踩了刹车吧。 舒南思及深深闭眼,他吸了气去摸手机,眼底压抑着山雨欲来般的凌厉戾气。 已经这个时间,不论打给谁都是sao扰,梁渝觉得刚睡着铃音便响起来,他低咒一声去接,说话很不客气。 “舒大少,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我。” 舒南听着耳边的话缓缓在床边坐下来,他视线没有从女孩子惨白的脸上移开,一开口也是腥风血雨的。 “梁渝,你司机伤了我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本来有些起床气的梁渝一听这话浑身都打了激灵,别提有多清醒了,只是不免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司机是谁,你说汪隆。你的人又是谁,难不成是何可人……他怎么伤你的人了。” “给我一个交代。”没有回答他的诸多疑问,舒南最后重复了要求便掐断线。 挂掉电话的舒南看起来很不好,他整个人寒光四射令人望之生畏,悄悄去握女孩子的手,她手心很凉。 舒南不敢轻易移动她,牵了一会便松开,他只觉有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在胸腔内肆意游走,所有感官都在无比清晰的提醒自己——他心疼了。 床上的何可人一直睡得安稳,直到凌晨三点钟之后,许是麻药退了,肩膀上缝的针开始疼,女孩子额头上一小会便是满满的汗。 舒南打从出生也没这种机会亲自照顾一位病人,他一手持着毛巾替她擦,仔细的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了。 病房内针落有声,何可人再次睡熟,眉头纾解时天已微亮。 女孩子合眸的样子极美,纤长睫毛静静垂着,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她就这样不知世事的躺在他的世界里,生平第一次,舒南清楚地听到了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何可人是清晨八点多醒来的,她迷蒙间觉得脸侧很痒,眨了眨眼睁开,入目便是舒南,而脸上……自然是他作怪的手指。 “你——”何可人木木的反应不过来,费力的吐出一个字后她凝神想了许久。 这是哪儿?他怎么会在这儿?自己这是怎么了? 终于见她睁眼,舒南嘴上不说心里却舒一口气,语调难得轻柔:“怎么傻愣愣的,你饿不饿?伤口呢,还疼么。” 听到他的话,如同一个引子般让何可人快速想到昨晚的那些事,她脸色难以控制的一白,眼底有转瞬即逝的骇意。 “我没事。”她小声说话,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舒南一直望着她,当然没有错过她醒来后的任何反应,也看清她的心有余悸,心霎时软成了一汪温水。 “别怕,这是医院,你昨天在我面前晕过去了,我带你来了医院,现在已经没事了。” 舒南这个时候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简单的一句话他拆成几句话解释,就怕她不安心。 “麻醉应该已经过去了,你觉得肩头疼的厉害吗?伤口比较深所以缝了五针,拆线后可能会留下一点疤痕,但是没有关系,你不要在意知道么?” 一字一句,那么轻缓温柔,何可人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她扭捏着想要往被子里缩一缩,可是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 “嘶……好疼呀!”她咧嘴,完好的那只手紧紧揪着床单。 舒南陪着她一夜未睡,眼睛熬的有些红,他一身西装革履,仿佛是从什么正式场合上赶过来的,经过这一夜西装略微皱了,而他瞅着何可人时那压抑的神情,凌厉——且让人心动。 他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何可人察觉出他的情绪脑袋打了结,不过也不容许她想通,看起来心情不佳的某人又开口了。 “你别动,你想起来是不是?我扶你。” 说是扶,其实根本就是抱吧!何可人别无他选的接受,也实在没有力气拒绝。 “你想吃什么?刚缝完针口味要清淡,粥好不好?” “嗯。”何可人点头,有好多话想问他。 ☆、第21章 本来以为,那天他那样生气,两个人该是从此没有交集的了。 本来以为,梁渝对她说了那些话,她更应该远远避着他,不会让事情发展的更糟。 只是……何可人想着去看眼前的男人,他一夜未睡,眉目之间有淡淡的情绪,他们之间的关系走势,好像不由她控制了。 “今天是榛子杞子粥,你右手不方便动,我——喂你好不好?”舒南伺候人伺候上了瘾,端着白瓷的小圆碗在床边站定,出口的询问格外一本正经。 何可人回了回神,听完他的话脸上有些烧热:“不是有勺子么,我左手自己可以。” 没有疾言厉色的拒绝,舒南得不到服侍人的机会便把小桌几搬到病床上,何可人看着他张罗,眼睛都睁大了。 “我可以下床的,早餐怎么能在床上吃?” 何可人不可思议,舒南见她的反应同样不理解:“你现在是病人,怎么能下床,医生说了你肩头半个月才能拆线,怎么着也得一周以后才能下床。” 皮相一等一的英俊男人说起这些琐事,何可人逐渐啼笑皆非起来,一时间觉得看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哪有那么严重了,只是伤了的手而已,又不是双腿残疾。” 何可人说完犹自下床,心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控制不了,她自己的身体她还能控制不了? 然而事实,她真的控制不了…… 趿拉着拖鞋刚迈出两步,途中就被人霸道的拦腰抱起,何可人再如何的不想在意他也办不到。 “放下快放下,你不要抱我——” 男性的清冽气息将她围绕,何可人不安地扭动挣扎,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舒南真不愿顺着她的意,她怎么挣脱都没用。 “你再这样别扭下去,我会认为你是害羞了。” 把人轻轻放在床上,舒南的语气里含着低低笑意,何可人闻言脸颊则蓦然红了一片,有一种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 “谁说我害羞了?我有什么可害羞的!” 何可人喊的很大声,可惜她不知道,此情此景落入外人眼里,怎么看怎么像虚张声势。 “小骗子……”暗暗骂了一声,舒南的语调并不阴沉,相反他视线灼亮,连唇线也微微漾开。 何可人坐着仰头看他,见到舒南若有似无的笑意时就觉得自己被取笑了,刚想辩解,温热的唇上就抵过来他微凉的手指。 “嘘——不要解释,先吃饭好么?” 舒南问的轻声细语,触在她唇上的指还未挪开,何可人瞪了他一眼,偏头不肯让他碰。 白色小桌几横空在她的双腿上方,何可人从未左手吃过饭,极不适应,她别扭的将勺子往嘴里送,中途当然撒了不少。 小桌上甚至被子上都被她笨拙的动作折腾的狼藉一片,尤其眼前又坐着那样一个人,何可人不适应正想说不吃了,左手就被突然握住,紧跟着那白瓷小勺也被接走。 “你做什么?我肚子不饿不想吃了。”生怕他再提什么主意,何可人先发制人。 舒南不说话,举着勺子递到她嘴边,牵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何可人不自禁朝他看过去,气氛突然便有些暧昧起来。 何可人不可能顺从他任由握住,暗自想要抽回来,无奈对方的力道更重,何可人拉扯了一会儿纹丝未动,愣怔间他说了话。 “把这些老实吃掉我就松开你。” 半是诱哄半是命令,何可人活蹦乱跳时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更遑论现在还是个病号,她犹豫着张嘴,无声默认他的交换条件。 粥的味道好极了,何可人一勺一勺吞下,灵活眼珠不住地往远处桌子上瞅去,五星级酒店的打包盒……味道能不好吗? 何可人心底暗付奢侈,又环视一圈自己住的这间病房,很大的套间,不知道一晚上要多少钱。 因为心不在焉,何可人吃东西也快,舒南喂完她将小桌几收起来,一回头就见小姑娘还是呆呆的样子。 她唇角还有粥渍没有擦去,整个人坐在病床的中央,简直——太乖了。 舒南心头爱怜的紧,喉结滑动,几乎抑制不住想要吻她的冲动,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男性薄唇落在她的唇上,很简单的碰触之后他伸舌轻舔了一下,何可人被他孟浪的动作吓住,一手抵在他胸前推他。 “别动。”贴着她的额,舒南靠她近之又近的说道。 “伺候了你一整夜,现在只是想亲一亲,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男性气息没有节制的拂在脸颊上,何可人只觉整个鼻息间都充斥着他的味道,她偏头却避无可避。 “可以有别的要求吗?”她问的费力,知道他这等公子哥大少爷轻易不伺候人,只是这种回报她不接受。